李尘看着现在的太古,同时也在思虑剑世界最终的走向。
和上界相比,剑世界的年龄实在太短,就算是太古的上界,仍旧远比剑世界古老。
但是,因为李尘的意识沉浸在混沌清气中间,能够捕捉到世上所有生灵的情绪,尤其是锋聂成七境后,世人供以香火,他时常听到世人的呼喊,许多时候,那些喧嚣让他都无法保持清明。
他在想:「现在的剑世界仍旧年轻,世上生灵的数量和上界相比也不足百之一二,但等到时间久了,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张,生灵越来越多,而且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混沌清气终有一日会无法承载这么多这么重的戾气,会不会也今天一样,忽然倾泻?」
玄立思虑许久,看向李尘,询问道:「殿下,末法此刻的情形,胜似世上风云雨雪的客观规律,请问是否有共通之?」
·李尘本想说自己并不知道,但转念一想,玄立所说的不无道理,颔首道:「世上对于一切的承载,终究是有一定限度的,就好像雾气压低了云头,终有一日要化成雨落下,就好像世上王朝的定数,时间久了,一代代君王的骄横自生,百姓的怨言积攒,终有一日要掀翻了朝廷,现在,世上生灵的戾气积攒,天地也终于有一日无法承载,终究是要归还世人的。」
玄立点点头,这个说法和他刚才乍现心思十分接近,「难怪世上有王朝不过千年的说法,看似是人祸,实际上也是定数。」
红雪却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末法既是定数,岂不是说,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李尘想了想,他心底实则也没有固定的答案,如红雪他们尚且知道这样的道理,他自身拥有混沌清气能够在两个视角不断切换,自然对这个道理更加明白。
他最后摇头道:「许多时候,也不必想的太过于透彻,需知水至清的道理,我们活在世上也是一样,倘若真的要将所有事情追根究底,一定要不过没有意义四个字。」
他看向玄立,看向王庭太一,道:「因此,我在许多时候都总是先告诉自己,先行动起来再说吧。
正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正如知行合一,倘若总是思虑,则畏手畏脚,倘若总是无脑冲锋,又容易受人利用。」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王庭太一问道
李尘望向远方,目光所及处有凶物劫难落在了人族的城池。
他说:「虽是定数,但是能减少一些牺牲,便是我们如今进入太古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
······
时代衔接之间的牺牲在所难免,就好像王朝更替的说法,按照野史里一些文人主观性的说法,即世上多数平庸者的牺牲,实则只是为了托起一两个注定青史留名的人物。
而这个说法的另一种表达,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正如当初圣朝和上界接壤,圣朝皇城内的血流成河,那些人头滚滚,那些铺成的地毯的尸体,最终托起的,只是寥寥几人在青史上的名姓。
论大义凛然的‘新朝君子。
论死不足惧的崔家家主。
无论他们曾经的身份,也终在时代的浪潮里被淹没,只留下身后名姓。
人族城池所遭受的劫难,比其他种族更甚,或许是因为人族本身的繁衍能力远超其他种族,又或者他们以孱弱身躯走出修行路,本就是要遭受天罚的举动。
黑云压城。
城头有许多人站立,半空也有许多修行者悬浮,从城中抬头去看,这些身影好似罩着城池的盖子。
城内的阵法早已经打开,光辉熠熠,将那些几乎要压下来的云朵推了出去。
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因为上面并没有打算***。
城内经历了短暂时间的慌乱,但当今日一切发生的时候,许多人虽有惧色,但仍挺身而出。
「人族实在是世上最神奇的物种之一,他们生来绝没有什么天赋的秘术,或许唯一的长处就是有了智慧,此外便不足为道,但千万年来,千万年后,经历天灾无数,仍屹立不倒,传承或有中断,但是总有延续。」王庭太一看着那些身影,那些在凶物劫难下方清晰可见的阵法光芒。
李尘瞧着他们,却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故人,「你们应该知道,我曾有一位长辈名为关居易。」
玄立道:「自然。」
李尘瞧着那些人影,「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关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