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普通到极致的人?”李尘问。
他以前总觉得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丢进人海没有任何水花的普通人,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寻找才发现,原来当一个人要普通到极致也是极难的事情。
“不懂了吧,这世上不管什么事情做到第一都不容易,哪怕是普通,那也不容易。”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要托身的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当他已经普通成了第一,那他还算普通吗?”
“嗯?”傻子疑惑。
李尘觉得自己跟傻子待久了,好像连自己的脑子也有了问题。
“我怎么感觉和你待了,好像跟你一样也成了傻子,以前我从来不会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嗯?”这句是李尘发出的疑惑。
两个人再一次兜兜转转,只是世人总有欲望,就算是那些曾经的佛门弟子,经过佛法洗礼,知道人生大欲的苦痛,仍旧有不能放下的执念。
直到有一天。
“你有没有想过用山石做躯壳?”李尘说道:“山石躯壳,算不上特殊血脉,除了骨头硬点儿没什么特殊天赋,而且在上界,大家司空见惯了各种血脉,不会因为你是山石成精另眼相看,这也符合你的要求,而且山石受日月精华,谈不上前世今生,谈不上善恶,最后的模样也由着你的心意来。”
“嗯?”傻子想了许久,“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啊,为什么不早说?”
李尘已经不想争辩了,挥挥手,“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只因人有千面,石头却都生的一样,无非是哪些高哪些低罢了,至于傻子说的普通,就直接从所有山岳中挑最中间的那一座也就够了。
“这座山名为愚山,其中还有些典故,在上界算是小有名气。”李尘瞧着面前的这座山很满意,主要是名字,实在是很符合这个傻子的属性。
傻子也很满意,笑道:“大智若愚,智慧如我,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适合我,我决定了,等我成人后,名字就叫愚山。”
李尘心想:不论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都只能叫你傻子。
“傻子,再见!”刚刚有了名字的愚山对李尘摆摆手。
以李尘现在的情况,要让一座山有灵性并能容纳意识实在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就在刚刚,他已经以咒印让这座山迅速聚附近万里的天地精气,这足以让大山灵韵自生。
李尘的意识接管了身体,伸手抚在山石上,将傻子的意识渡了出去。
这一天。愚山生出了手脚,生出了意识,方圆千里都能听到闷雷似的地动声。
世上少了一座名为愚山的山,多了一个名为愚山的人。
愚山于世间行走,以最普通的血脉,以最普通的面容,以看尽人生千帆的阅历,以一张白纸的亲身体验。
李尘终于将傻子的意识清理出去,第一时间去往了王庭。
王庭。
王庭太一骤然看到李尘,明白他这是解决了身体的隐患,但紧接着又有些低沉,“你方才出现,我竟没有提前察觉,可见你如今的修行,已超过了我。”
他并不是因为李尘的修行而心生嫉妒,只是此刻不免生出年迈迟暮之感。
李尘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急忙说道:老骥伏枥,不是因为它的身躯见状,而是有万丈雄心,我能有今天,都是前辈那一天甘愿冒险前往的功劳,人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那是因为有前浪的铺呈,况且,前辈如今只是伤势未曾痊愈罢了。
王庭太一摇头道:“其实你也该明白某些事实,就算我伤势痊愈,如果不能再进一步也是徒劳。”
李尘这一次只能沉默,因为他很明白王庭太一的意思。
如果把当下这些人以山上阶梯的高度类比,只有愚山他们是真正的顶峰,再往下就是李尘和王庭太一,听起来似乎极近,但其实他们和顶峰的距离犹如天堑,恐怕一生不能跨越。
“他的意识去了什么地界儿,又投了什么血脉?”王庭太一问。
李尘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结果不告诉他,最后道:“投了山石血脉,倒也算应了他一开始的要求,毕竟世上最普通不过山上的石头,走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高看或低看一眼。”
王庭太一点头道:“自遗蛻之后,世上平静许多,但以它的个性,谁也不知道哪一日会再起变故,而且,他那一天说的话不尽不实,我总觉得它,或者说它们两个,入世另有目的。”
李尘愣了愣。
他不怀疑王庭太一的猜测,迄今为止,这位前辈虽因为伤势原因,有过几次力量不足的时候,但在大方向的猜测上还没有错过。
只是他和傻子,也就是现在的愚山朝夕相处整整一年,一直都觉得愚山不比大长老的雄心勃勃和阴险。
一开始他对愚山也有防范,但时间久了也就无所谓,毕竟最后愚山的确从未想过要和他争夺躯壳,最后离开的也干脆利落。
结果现在王庭太一说,愚山或许也另有所图,有所野望,而且和大长老的目的或许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