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的授意之下,各种信件仿佛雪片一般,飞向了大陆的各个角落。
维鲁加,一个教士头的中年人接到信,郁闷地挠了挠地中海,“老板这是干嘛呀,这才几天,我能研究出啥?”不过,哪怕面露难色,他还是将信纸塞进怀里,然后吩咐手下的伙计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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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赫瑞姆近郊的商路上,一个骑士装备的壮汉接到了留守的手下送来的信笺,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他身边的老板吓了一跳,赶紧问“团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伊德老板,我们这次可能要违约了,按照我们的规则,违约将会支付三倍于佣金的赔偿。”
“这。。。”老板有些迟疑,却见骑士从马背上的行囊中抽出一张契约,在赔偿这一项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将契约递给了老板,“拿着这个到任何一个佣兵团的办事处就能拿到钱款。那么,不好意思了,老板。”
接着,他也不管老板不愉的面色,向着队伍下达了调头的命令,然后,整只佣兵队离开了商人,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巴甫伦港,两个矮壮的诺德汉子也接到了信笺,正在停在港口之中,随着波浪起伏的长船上,就着油灯,费力地读着信上的内容。
“兄弟,你怎么看?”其中一个毛发浓密点的放下信纸,看向另一人。
“沐老板这次的生意很大,哥哥。”弟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搞不好会影响整片海上诺德部落之间的势力格局也说不定。”
“那我们怎么办,回避么?”
“当然是跟着他干!”弟弟站了起来“这可是我们霜燕崛起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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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加,一对年轻的夫妇也浓情蜜意地,合看着那封信,半晌,丈夫叹了口气,“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份礼物确实不小。”
“不过,”妻子有些犹豫,“为了我们的领地就这样挑起战争,真的好么?”
“不不,可不是我们挑起战争,”丈夫向妻子解释道,“塞加可汗早想打了,我们只不过是给个导火索而已。”
“好吧,不过。。。”妻子的面容上有些担心。
“放心,我肯定会跟着塞加可汗一起走,至于沐那边,勿帖儿姐应该不错,她不常露面,没什么人认识,而且跟沐的关系也不错。况且,这只是小规模作战,人手也好抽调。”
“嗯,听你的。”妻子回答道。杰尔喀拉附近的一间纺织厂,一名戴着黑色眼罩,恍若黑势力大姐大的诺德女子从信差手里接过信件,就靠着纺织厂的大门读了起来,时不时还抽一口手上的烟斗。只是,这个烟斗可以说简陋至极,只不过是一根细细的芦苇杆插在一截被掏空的木头里而已。只是,当她读完了信件,原本有些灰暗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一个健步冲进房子,然后冲着正在织机旁辛勤工作的女子们喊道:“姐妹们,让我们告别这该死的织布机吧!”
所有的女人都盯着她们的大姐大,等待着她的下文。
“姐妹们,”她挥了挥手中的信纸“这是沐老板的信,我们是时候重新拿起斧头了!”
厂房内一片欢腾,只有一名女子在胸前画了一个罗多克十字,然后低声念了一句“愿梅兰朵保佑我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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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大陆上,无数的商队和佣兵团都接到了类似的信笺,虽然有些人选择了置之不理,不过大多数还是在接到信后立马开拔,冲着一个目标汇聚而去!
乌克斯豪尔。沐!”房间的大门被咣当一声被推开,法提斯就撞了进来,“你信上说的。。。”
“放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沐捧着一个装着热茶的杯子,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我们需要趁着哈劳斯顾不上我们的时候,积攒一下兵力。”
“咦,”法提斯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音,骑士回头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转身,立正站好,左手抚胸,右手抱紧头盔,身体前倾,行了一个标准的臣下礼。
前面的铠甲壮汉突然转身行礼,把艾索娜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脑袋微微偏了偏,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苏诺的法提斯,以前在典礼时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啊?哦。法提斯骑士,很高兴见到你。”艾索娜索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法提斯的名字到是如雷贯耳,虽然不算什么好名声就是了。
“好了,法提斯老哥,还有公主殿下。”沐随意地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冲着两位晃了晃,“请坐,本来今天预定是向公主殿下讲述一下我的计划的,不过法提斯老哥也来了,那就一起听吧,省得我再费口舌。”
法提斯皱了皱眉,“沐,在公主殿下面前,这样很失礼。”
“不好意思,”沐的语气里倒是没有一点歉意,只是耸了耸肩道“习惯了,一时间改不回来。”
看着两位坐了下来,侍立一旁的雅米拉立马斟了两杯热茶,然后走出房间,带上了大门。不大的房间里,只剩这寥寥三人,不由显得空旷起来。没错,包括雅米拉在内,其他人没资格知道,也用不着知道。艾索娜公主是“叛军”名义上的首领,法提斯则是将来一线的指挥官,而沐,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对于这场会议也是必不可少,这样一来,倒有些卡拉德帝国早期御前会议里,由国王,宰相与元帅组成“强权铁三角”的范儿了。
“好了,沐,现在可以说了吧。”公主发话了。
沐点点头,提起羽毛笔,然后,在他面前的一张白纸之上,卡拉迪亚西海岸的轮廓线就这样被惟妙惟肖地描绘了出来,然后,他蘸了蘸墨水,在靠近中部的地方,打下了一个难看的墨团,并潦草地标注了一个单词,帕拉汶。
“有可靠情报显示,帕拉汶港的停靠量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其中还有大量的诺德船只。而且,城内也驻扎着大量的贵族与士兵,”沐抬起头,看着两人问道“对此,两位有什么看法?”
“哈劳斯大寿,”法提斯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开口答道,“应该是前来恭贺的贵族与商人。”
“可是,他手下的四根铁杆居然有三个不在帕拉汶,”沐继续说,“哈伦哥斯驻守在乌克斯豪尔,克莱斯应该是带兵袭击了我们,而格鲁恩沃德不知所踪,但据说也驻守在乌克斯豪尔,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你想说什么,沐?”艾索娜皱了皱眉头,开门见山道。
好吧,看来您不是很享受动脑的乐趣。”商人随口打了个哈哈,然后在南方标注了一个地名,亚伦。
“大量的货船,大量的士兵,以及大量的诺德人,让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着,他从海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弧形箭头,从斯瓦迪亚的帕拉汶指向了罗多克的亚伦,“从帕拉汶港出发,沿海路,在亚伦附近的滩涂登陆,然后,从罗多克内部的薄弱处一路进攻,与乌克斯豪尔的哈伦哥斯夹击维鲁加。而且,这个时候,萨兰德人的进攻也应该开始了,罗多克南部的主力军团无法抽身,维鲁加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萨兰德人取得了突破,那么双方就可以从巴甫伦河瓜分罗多克,就算没有,也能拖住罗多克南部军团很长的时间给哈劳斯扩大战果。”说着,他看了看公主殿下,继续说“这样,他不仅能获得大量土地,而且,成功地为‘死在罗多克人手里的骑士公主’复了仇,然后,在斯瓦迪亚内部的声望达到顶点,顺便将王权派最后的力量扫除干净。考虑到罗多克人一贯喜欢把主力军团布置在维鲁加与杰尔喀拉,而且近期也没有接到大规模军事调动的情报,我觉得,哈劳斯的胜算挺大。”
“不可能,”艾索娜摇摇头,“自从卡拉德帝国灭亡以后,斯瓦迪亚人彻底沦为了旱鸭子,在海上遇袭的话。。。等等,你说。。。诺德人?”
“没错。”沐说着,将雅米拉给他总结的情报册子递给了艾索娜,“有人在帕拉汶港目击到了‘猎牙’部落的王船,这个部落很强大,可以说是西海一霸也不为过,常年盘踞在斯瓦迪亚周边海域,收取保护费。”
“以哈劳斯的地位,结识他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么?”
“没错,但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局势下,就这样来到帕拉汶,”沐神秘地一笑,“没有什么阴谋的话,哈劳斯也不可能登上王座了。我个人认为,两个人估计是缔结了盟约,或者哈劳斯付出了什么代价请求猎牙部落保护他们的运输船队之类的。而且,既然对斯瓦迪亚这么熟悉的公主殿下都不觉得会从海上攻击,那么葛瑞福斯更不可能发觉。这也是我觉得,为什么哈劳斯胜算很大的原因。”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是占领一个城好让你加冕为王咯。”
“哎?”艾索娜愣了一下,话题跳跃度这么大,让她有点不适应“不过,如果只是要一个根据地的话,就凭血锋骑士都能打下大多数城堡了吧。”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法提斯闻言,也不住地点头。
沐扶额,无奈道“我的公主殿下,您可是要在那所谓的根据地里加冕为王的啊!如果随便找个村子或者城堡加冕,灭了声势不说,您的正统性绝对会遭到质疑啊!”
“这倒是”艾索娜若有所思。
“而且,为了起码能在正统性上压哈劳斯一个头,这座城市还不能随便,必须是斯瓦迪亚境内,还具有王都资格的城市。”
“嘶,”这话听得法提斯后牙槽一阵发酸,“你不会想打苏诺吧!”
艾索娜眼睛一亮“对呀,苏诺,克拉格斯公在那呢,去那边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依然陷在包围之中,局势没有任何好转不是么?”沐烦躁地搓了搓头发,“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他在那勉强可以称作地图的右下角打了个点,再次标注了一个地名,
乌克斯豪尔!
乌克斯豪尔,和大陆上的任何一座城市比起来,都显得非常特别。首先这座城市建立在罗多克群山某支余脉的高崖之上,可以说是整个斯瓦迪亚海拔最高的城市,而且这座城市三面临崖,高崖下面又是宽大的叶河,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让进入乌克斯豪尔的路只有那么不临崖的那一条,也是因此,偌大的乌克斯豪尔,也就只有两面城墙而已,一面外墙,一面内墙。
而如果有人想要从陆上攻打乌克斯豪尔,只能由东向西,绝望地仰攻那高大的城墙。而精明的芮尔典人早就把附近一大片树林全部砍伐干净,所以,士兵在仰攻的道路上会完全暴露在城墙的火力之下,在接近城墙之前就流干最后一滴血液。
好吧,既然我无法正面攻克这座要塞,那我围而不攻还不行吗,直到城内耗干净粮草,最后不得不投降。遇上了难以攻打的城镇,几乎所有的统帅都会这么选择,但这也意味着这座城市的设计师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城内开通了一条隧道,直接从悬崖上的城市链接到悬崖下的一处浅滩,这样,源源不断的补给就能通过叶河毫无阻碍地运进乌克斯豪尔。而这处浅滩,最终也发展成了一座渔村,名为叶瑞阁。在古芮尔典语,也就是现在大路通用语的前身,中的意思是,叶河眷顾的人们。
这也是为什么,这座城市一直是罗多克人的眼中钉。他们要向北进攻,必须攻克这座要塞,要不然,自己的后勤运输路线无法保障。然而,自从独立以来,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围绕着乌克斯豪尔进行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可是这座城市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陷落过,反而埋葬了无数罗多克的冤魂。
说道乌克斯豪尔,它的建立着实不得不提,而要谈论这个话题,那就必须追溯到卡拉德帝国中期,萨拉查四世统治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