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两天。
这天上午,吕阳的舅舅周旷,特意来了一趟,传达了族里的安排。
族里已经安排妥当,让吕阳近期去香山别院,接替那里长事的工作…
得到这件消息后,吕阳好像并不意外的向吕旷的道谢。
吕旷也是奸滑无比之辈,眼见吕阳对自已这样生份,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向他表示“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亲舅舅,如果说这个家里,我不帮着你,还有谁能帮你,你现在的情况,留在族里,却实不合适了,那香山是个风景极美的地方,那里有我族中数顷良田,每天,你也不用做什么?只需把活计,那派那几个执事,一切,他们都会办妥,你在那里,就是去养身体的,这次过去,多支些钱,族里的钱有数,咱们自家人的钱,还是能贴补些的。”
吕旷说话,句句触动人心,如果不是吕阳,此时心智已坚,定然被对方这几句虚情假意的话蒙骗。不过,纵使他明明白白,可心里头,仍不由得一阵感动。
不多时,阿婆回来后,吕阳向他说起周旷刚才来传达族里安排的这件事情。
阿珍婆,也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哀愁的向他说道“既然族里有安排,你就该准备了,如果你愿意,去见一次族长吧?也许他有什么事要对你说。”
听到阿珍婆这样说,吕阳一阵的沉默,说实话,他有些害怕这位外祖父,明明那个是他最亲近的人,可不知为何,在他的心底,总有一丝恐惧,也许是因为离得太远,又太近的关系吧。
吕阳思量在三后,还是决定下午便去见外祖父,既然早晚要见得,那就不如早一些过去。族里已经有了安排,他又急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便不如尽早向族长告辞。
中午……
吕阳,又修练了一次真甲诀,当然,仍旧无功…
他又修息了好一会,才脚步蹒跚的向族中所处的议事厅走去。
他来到议事厅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守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名叫周锐,他今天当执。
周锐,老远就看到蹒跚而来的吕阳,只是眉头紧皱,他可是记得,对方一年前,可是生龙活虎,谁知道,短短一年,他竞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生不如死一样。
周家人,这一年里传得最多的便是,吕阳变成这个样子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炼功走火入魔,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炼功走火入魔,这种说法,似乎很是蹊跷,虽然这种说法,依旧占据主流,
可背地里,仍有很多人议论,暗中猜测说,吕阳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那里因为,周家的某些人,不希望这个孩子,活过十五岁……
周锐自以为知道点什么,心中有些感慨的为吕阳暗鸣不平,眼见对方蹒跚走来,他老远就叫一声“阳少爷,你要见族长吗?……”
吕阳听到叫声,抬头便看到一脸温和的周锐。
对方的笑脸,让他觉得舒服很多,微微还礼道“我正是来见族长的,不知,周大叔,族长在吗?”吕阳其实不必称对方为叔叔的,按辈份,对方虽然是叔辈,可地位却与吕阳相差太多。
吕阳这一称呼,显然让周锐,非常高兴,连声道“族长正在里面,不过,我要通报一声,阳少爷,需要稍侯片刻。”
“有劳,周大叔了。”吕阳向对方行了一礼道。
“不用客气,你先等会。”周锐说着,便快步向大厅走去。
此时,周兴正眉头紧皱,这些天,周家在城西的坊市,有些货物来源出现了短缺……
这种情况,如果是正常的生意转换倒没有什么,可周兴派人暗中查到的原因,竞然是周家的生意,被李,陆两家,联手在挤顿,这种情况,有些奇怪呀……
周锐走进大厅,恭身行礼,嘴里说道“见过族长,外面有吕阳少爷,过来参见族长。”
周锐没有抬头,过了一会,便听到屋中正坐上,那个高大的老人,嘴中轻叹一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周锐连忙恭起身,倒退两步,才转身向外走去。
吕阳慢步走入这间大厅。
这些年,他也仅来过这座大厅两次,一次是第一次来到周家,第二次是有一位贵客来到周家,周家的所有人都在这里迎接,那位客人……
转眼要六年了,他在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屋中左右的廊柱,显得那般恢宏,屋子里,面积很大,几十把椅子,摆在厅堂两侧……
正中央,有一张大大的桌子,此时,周兴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他身前的桌子上,有几本厚厚的策子,看得出,他正在看什么……
屋中殿角处,有两个年轻的女子,正侍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吕阳走到里面,来到那桌子前方不远,站住了。
他没有开口,屋中的老人,也没有抬头的意思……
吕阳注意着前面的老人,看样子六十多岁,头发已稀疏变白,一张大脸,有些黑,五官还算清秀,身上穿了一件锦黄色长衫,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只危猛的老虎…
吕阳静静的等着,一言不发……
足足过了一盏茶之后,周兴才抬起头,盯着吕阳出声说道“你心思之沉稳,出人意料,我实在没有想到,这几年的生活,会把你练成这个样子,如果你在武道上能走得更远,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可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不可以在让你呆在周家了,你的身体情况,我听周华青说起过,思来想去——把你安置在城外别庄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兴缓缓说着,坐了几十年周家族长,他的口才,自然非同一般……
吕阳听得很仔细,他盯着眼前的老人,想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什么表情,可他真得没有看出来,既看不出担忧,也看不出任何悻悻作态。
周兴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可愿意服从这个安排。”
吕阳恭身行礼“我愿意。”
“那就好——如果在那边,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家里不会吝啬,在钱财上给你一些方便,你的身体,要尽量养起来吧?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周兴缓缓说道。
“我会得,多谢族长。”吕阳说道。
“你真是个孩子,我是你的外祖父,不要总这么生份。”周兴有些失落的叹息道。
“谢谢,外祖父。”吕阳在次行礼。
“这些年,如果你有恨,我也不会怪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孩子,在那里好好生活吧?在过两年,就娶个喜欢的女孩子,跟她好好生活。”周兴慢声说道。
“是……”吕阳在次行礼,可心里,却泛起了阵阵狐疑,与怪异之感,暗自猜想,难道外公是认为,自已一生,应该永远生活在那个地方,享尽欢娱之福吗?
吕阳正沉思间,便听到周兴粗豪的声音响起“退下吧?你随时可以去香山别院,到时我不送你了。好好生活,如果可以,要活得比我长久……”
“我。”吕阳沉默了,他恭着身,小心的退出来。
他刚刚离开,那大殿后角门处,便有另一个年纪极大的老人,慢步走过来。
对方身材很瘦,不算高,脸上满是褶子,一席灰衣,裹在他瘦弱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干憋。
“见过族长……”对方随意的行了一礼。
“大长老,随意坐吧?”周兴也是随意的说道。
大长老慢慢坐下后,望了眼吕阳离开的方向,有些可惜的皱起眉来说道“族长,你真得打算放弃他吗?”
“我除了这么做,还能做什么?”周兴无奈的叹息道。
“虽然,关于吕氏一族那个传说,未必是真得,可当年,璇儿跟杜家的杜莲,共同约定的另一件事,不是仍没有解除吗?”大长老周长发出声说道。
“你怎么会,还记得那件事。如今,人已经死了,还有谁会过问那件事,不管璇儿跟当年杜莲有多么要好,可如今,她已经死了,双方十年未有来往,那件事,自然早就不算数了……”周兴轻声叹息道。
“这倒未必,那杜家杜莲对我周氏有所不满,可是他们杜氏跟吕家,却有旧亲,如今虽然吕阳身在我周家,可杜氏未必就会毁诺……”周长发冲着周兴行了一礼,又轻声说道“如今,杜莲嫁入王家,其夫,现在是王家外院的下任家主,族长应当知道,我们一个小城的家族,之所以能够生存,全是依赖杜家的照拂?”
这一次,周兴沉默了,他久久无语,目光看向周长发问道“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件事。”
听到问话,周长发起身行礼,道“这件事情,自从吕阳来到我族中,我便开始向群城中人打听了……”
群城中的杜家,乃是群城中两大氏族之一,跟这周家有些老亲。
可以这样说,不管是群城的大氏族,还是这丰乐城,周,李,陆三族,大家都有些亲戚关系。
这种亲戚之所以维持,都是因为某种利益。
当年,周家为了拉拢杜氏,便跟杜家人订了一门儿女亲事。
女方是周家的周璇,便是吕阳的母亲,男方是杜家一个分院主的儿子,名叫杜海的年轻人……
周璇在很小,便被送入杜家寄养,这种寄养,其实算是半个人质,以周家的地位,为了拉拢杜氏,送出一个女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周璇从九岁起,便以半个童养媳的身份住在了杜家,在这期间,她跟杜家一个女孩杜莲关系极好……
那些年,周璇遇到了什么事,也许只是阿珍婆最清楚,因为,她自始至终,跟在小姐的身边?
接下来,孩子们渐渐长大。
周璇却要解除旧的婚约,原来,他在杜家这些年,竞然认识了另一个,跟她情形相似的少年,吕家的那个吕伯欣……
此时的吕家,已经末落,可显然杜家在追查什么?才用这种方法,来保护着吕家的一些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