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楼(2)
老汉姓朱名安:“少余初涉江湖,缺少历练,留心物事,对见闻大有裨益。”
连少余双眉如剑,他跨前一步,已到朱还雪身旁,不知不觉间露出骇俗的轻身功夫,却漫不经意的说:“雪妹,考较你的听力,有几个人在后方跟踪?”
朱安赞许道:“料不到你一路吟风赏景,仍留意到被人跟踪。”
连少余笑出贝齿:“安伯所述的江湖风波,道途险恶,小侄岂敢片刻忘记?”
朱还雪颦起双眉,凝神倾听,和风吹动她漆黑如墨的发梢,彷如凌空仙子,隐约的声音像仙乐在飘:“有五个人的脚步声,不对,不对,好像是七个。”
连少余道:“雪妹,你还得苦修如墨神功,加强听力,后方有五个人属步伐虚浮,武功不济,二位带头者功力不俗,肯定非泛泛之辈,最后面那个,轻功极其了得,他好像在躲躲藏藏,脚步声若有若无,肯定是一流好手。”
朱还雪不服:“不信你这呆子的听力会强过我,安伯,您来凭凭理?”
朱安抚髯而笑:“少余追随神麟老道近十年,果然得自剑神真传。”言下之意,连少余的答案准确,朱还雪对朱安言听计从,也不辩驳。
连少余跃跃欲试:“小侄去打发这几个跳梁小丑,免得阻挠我们的游兴。”
朱安却道:“咱们千里迢迢到这儿来,一路刻意隐藏,不会让人识破身份的?若来人不找麻烦,咱们也不可多生事端。”
朱还雪笑如百合:“少余所习的清风剑术初有小成,急于一显身手了。”
朱安道:“咱们再赶一程,到前方不远处的平石坡歇足。”三人顶着中天烈阳,脚下加劲,像三头飞雁在绵长无尽的栈蛇中展翅疾舞。
约莫一顿饭时辰,面前出现天然的杂石平坡,两旁山石屹立,峰顶处烟波浩瀚,野花杂生,松柏奇纵,翠树下一片深荫,难望尽头。
三人依在古柏下遮阳歇息,连少余将背后包袱卸下,朱还雪以香巾抹汗,问道:“少余,带这玩意千里冲关,可苦了你啦?”
连少余脸不红气不喘的:“不苦,不苦,为雪妹效劳,正是该尽之责。”朱还雪心下怜惜,一时忘了少女矜持,用手中香巾拭抹他额头热汗。
朱安歇了一回,才说:“少余,咱们一路上切磋了十多回剑法,总是平分秋色,难见胜负,今个儿咱们再斗一场如何?”
连少余自剑术大成,找不到高手喂招,技痒难当,一听此言,兴奋道:“好呀!我们叔侄再大战三百回合,定要分出胜负来。”
俩人各折一段松枝,当做木剑,朱还雪见过老少二人多场较量,不由笑容可掬的说:“好,你们使出真功夫,我来摇琴助兴。”说罢打开黄色包袱,提出一具古琴,摆布于奇石上面,自已却盘膝而坐。
仙翁仙翁的琴声立响,使人杂念顿消,精神一振,场中比剑像极两只黄白仙鹤在争斗,朱安身形鬼魅,松剑指东击西,即尽变化。
连少余不招不架,却步步进取,式式争先,一手剑法如风逐电,以快打快。俩人翻翻覆覆交上了三百余招,枯枝却未曾互碰一次,只要一方奇招突出,另一方必以妙到颠毫的招式来解救。
连少余毕竟年少气盛,沉不住气,为求速赢,陡然进险争奇,岂知武学之道欲速则不达,朱安力守中路,稳固顽抗,未露丝毫败象。
连少余久战无功,中气难继,连连遇险,形势上已是强弩之末,渐显败迹。
朱还雪见爱郎力有不逮,芳心暗急,她柳眉一扬,计上心头,十指在琴弦上恣肆疾走,音乐徒变,转为高亢激昂,而且劲透指端,早注入如墨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