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剑气突然盖了下来,阻挡在玄武流罩外。
游离赶在千钧一发,迅捷地反应。
就在三人惊愕赣巨人夫妇变了瘟疫之身,并被深囚于此时,守在四周的侦查渐循摸近,一通剑气盖下来,硝烟四起。
来者还未看清游烟的面目,一瞅见游离的黑风衣,笃定不是善类。
一尊尊天兵模样的威武身躯,沉压压地围着游烟母子一圈,跃马弯弓。
谨慎着游烟护着幼女拨开硝雾,茫然地瞧了过来。
“宫主!”为首的昆仑族人,有些惊讶。
又立刻沉了脸色,将符印一扬,化成一通瀑水浇遍了母女一身,警惕着这身容貌。
却始终毫无变化,母子两来不及瞧明白一圈人,成了落汤鸡,忙着拨脸。
围着的昆仑军霎时白了脸色。
这是上阁四族,居瑶和竖沙的门人。
褪了变身状态,连磕带跪,忙着要赔罪,叨叨地讲着一些冒犯之类,并缘由和看守的职责,关于大夏公爵所规定的。
游烟本就是心善的人,何况眼下双子安然无恙,对于她来说,当下这一些过激的行为,没有造成幼女伤害,也是愁多了会。
见一个个奴婢模样,也释怀,叹口气泯怨,示意起身。
突然惊讶身后还有个游离,破晓的身份,急着回身,人已无影无踪。
游离的修为,与眼前众人相比,有着天高地远的差距,乘着硝烟弥乱之际,决然抽身。
正躲在暗处的林木上,候着一众等如何遣待游烟,围着跪了一圈,比手画脚在解释。
料定全无大碍,这一些都是昆仑族人,游烟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救子,至此宣告一段落。
离去之际徘徊着那两头赣巨人,渊源颇深。
想来今日也是命短,注定要成全昆仑山,特别变异了一身肤色,更不可能再招摇撞市。
也没有多余的情义要去顾及二者的处境,可以说他们和游烟二子缔结的情谊,不可避免地把自己推上断头之日。
只要即达昆仑山之时,必然会引起争议,那么两头赣巨人必死,这在游离眼中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绝无怜惜之心。
这在游离南征北战的岁月里,有些生物生灵,注定是为了铺垫某段往事中,那必不可少的环节,而这两个赣巨人,谈不上悲壮,勉强充当炮灰而已。
再瞧多四周一眼,这一个曾大张旗鼓搅乱的祭祀之地,杵在山巅静静地眺着昆仑山,流沙塔境,徘徊着往事,有意还是无意。
自报亡妻之仇,屠尽家门,龙鱼陵居七夜成全之后星夜南下,于日出破晓之时,决意建立一个组织来对抗昆仑山,对抗这修仙纪年的秩序。
于是日落联盟崛起,各残部族有条不絮,敛衣戎马,大模大样。
终于挨到今日,眼前,脚下这一时刻,明白自己能为乱的,任性的,就像滔滔黄河水,经历了最滂湃的高潮,此后要平顺地东逝。
那么魔族崛起年该月值,修仙一族的气势,日渐黯淡,这完全是不对等的关系。
昆仑山,修仙一族在接下来的岁月,是根本撼摇不了的修魔一族崛起的阵容。
更何况修魔一族还未达到全盛的时候。
那么这片天地的走势,将会如何骤变,究竟会是谁,某一番势力乱世崛起,而主宰天下...
那一边,游烟领着幼女,众昆仑军捧着走出了山坡来,绕着囚禁的两只赣巨人外围,一方面瞧着二者病态,触目惊心。
另一方面压抑着情绪,彷徨地向前走。
赣巨人奄奄一息,迷糊地瞧着游烟一行队列,根本认不出样子来。
这遍地倒扎的尖锥,抛着光芒,无数巨大的精铁锁延向四面八方,钉严实了,锁着夫妇二人。
游烟只是多询问了是谁的赦令,囚着两头庞然大物于此,并未透露太多的细节,关于和它们一起北上的种种。
一听是大夏公爵下的赦令,原本消寂的脸色再添几笔,更加忧桑。
幼女居瑶弥月在掂着衣角,拉得急。
当母亲的心知肚明,可眼下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本就不参与政务,也没能耐管好这两尊小山丘般的巨人。
何况糟糕的是,他们异变了,一身通幽绿,彻彻底底,同样发生过在幼女的身上。
历经艰辛,在’昆仑南墟,从极之渊’,如愿赎回正常的肤色。
游烟不知道要怎么解救眼下两头巨人,更何况这森森严密的监控,一个妇人之仁,纵使心再大,又能干预得了什么。
只得多瞧一会,领着幼女,纠结着一路回到了昆仑山。
再次踏上昆仑城’龙鱼陵居’南大门,百感交集,回身瞧向山海天地南部,整个西海波澜壮阔尽收眼底。
那一片迷人的大陆,苍芒翠绿,红妆艳彩,曾涉世未深的模样,也是屡次散步至此,向往和推崇。
这寻子之路,历尽艰辛,才明白美妙的致命性,出了昆仑山,这片天地就没有一处是和平之境。
无论是赣巨人地宫旁的献祭之地,日落成,瘟疫地界,昆仑南墟,从极之渊。
这惊心动魄的艰程,足以让游烟回味无穷,从此消寂了天真,多了份沉淀和沧桑。
好在二子终于安然无恙地回到昆仑山,自那一日别了夫君居瑶云翰,只身南下寻子,至今也忘记过了多少时日。
眼前来了一波身着铮豹服饰的族人,居瑶一族接驾来了。
母女由侍从簇拥着,上了前来接驾的方舟,打道回府。
再说回箕豹侯爵捧着月支天罡的爵服,于前游烟半天,步履维艰地走回了昆仑城,惊动了上阁四族,众势力人物。
以大夏公爵为缔首的,四门有着嫡系血统,齐聚山海阁,与会者缄默着态度,愁云惨淡。
箕豹侯爵口口所述,月支天罡已被英招所伤,行踪不明。
这前一脚,瘟疫地界,关于竖沙天攸一事刚消停,后脚丢了个至尊人物,实在搅得人心惶惶。
大夏公爵经历过被囚禁一遭,游离亲手把他送进日落城地堡之中,百般羞辱。
联想着月支天罡今天的处境,压着一腔怒色,传出去,上阁体面何在,昆仑城体面何在。
大夏公爵宛如烫红的岩浆一样,压抑着,随时都能爆发。
众人猜测不出去向,关于修魔一族崛起的情报,根据地所有,一星半点。
更因为居瑶云翰南去丰沮玉门山久未归,那一条守卫着魔族余孽之地的防线,已被英招破了。
要挟着活着的人口,以几纸安抚信书送到昆仑山,轻松地蒙混过关,更无破绽明显。
前报是居瑶云翰所带领的分队,无一生还,后报是居瑶云翰生还,劫杀了一众修魔数目,并加强防线的基础,已无大碍。
让这一头,隔着西海,长江黄河的昆仑山颠颠倒倒,质非文是。
大夏公爵在纠结着如何集中精力,要去哪里寻找到月支天罡的踪影,这茫茫的山海天地,何处觅寻。
案前放着箕豹侯爵捧回来的衣物,人昏迷在月支府中。
这其中,还有一个更讽刺的事情。
月支天罡养子,月支七夜,身为月之门七侯爵之首,同时也是昆仑山神武大都尉。
门族大公爵突发严重的意外,因为血统的缘故,他依然不能参与上阁的会议。
不仅仅是根深蒂固的排斥氛围,因为屡次对抗大夏一族,无论是出于无意还是偶然,眼下月支七夜的形象,在大夏一族眼中,可谓肉中刺。
听从完箕豹侯爵的声泪行为,关于义父月支天罡被英招所凌辱的种种,和有气无力的悔恨,不能报效替公爵一死,种种渲染...
已经激得七夜坐立不安,惶恐地想象着情景和后续发展,月支天罡将会受到的伤害。
没有月支天罡,也没有今日的月支七夜,不说这身修为和享有,即便游走在这昆仑城中的名号,月支七夜,也是他老人家赏赐。
没有月支天罡,就没有月支七夜的今天,自小便循循善诱,给予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条件。
襟怀地指导修仙之路,教导着做一个谦虚,勇武之人。
七夜今天有拥有的成就,无论是披在身上的爵服,还是刻在头上的名号,藏在体内的修为,甚至这身养尊处优的容貌身材,都是拜月支天罡所赐。
当下一闻义父出事了,催得七窍冒烟,迫在眉睫。
情人夜莺小踮在一侧,揪着心看着情郎歇斯底里,隐忍得厉害。
她清楚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七夜动魄惊心,偏偏就出现在义父身上。
而这个过程更棘手的是,无论自己再怎么参与,要理智地分析,让他冷静,都是没用的,七夜听不进谁的意见。
这一刻唯有让他痛痛快快地找到月支天罡,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先听我说,义父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等侯爵爷醒来,再一一详细地对细……”话没吐完,七夜恼怒地走向另一侧,忍得沉重。
他一样拥有缜密的心思,只是事出突然,又经门下侯爵一身带伤所述,朝不谋夕,越发逼着自己,要寻找到出处和破绽。
迫在眉睫。
“虫尾巴!”七夜突然道,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