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童地仙的忧虑,直等到游离苏醒来,里里外外地问候了一边。
才明白,魔族的崛起,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这些年,选择隐居在这片地界之中,不问世间事,未免也过得太安逸了。
‘那么接下来,应当会有一些人,去决定这片天地的命运走数。’将目光沉凝在游离身上。
正寒酸落魄,一幅失张失智模样。
竖沙天攸给予的惩戒,耗了游离几乎所有的精气,恍惚着,形同泥人。
耆童地仙望向昆仑山地界,久久徘徊。
他要找到对抗魔族的岁月中,所有诚至金开的盟友,只有这一头势力撮合在一起,方能正面迎击魔族势力,赶在赤魅元神决醒之前。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残余的北荒战士和那一头圈禁在瘟疫地界的竖沙天攸。
霎时愁眉苦脸。
怕只怕还不能齐心对抗魔族的时候,不用敌人挑拨,这两波势力凑一起,就能自己掐起来。
还有那被昆仑山和竖沙天攸追杀的众残部,这一支生硬的力量,已经土崩瓦解。
更一具愁云惨淡,徘徊着心情。
然而麻烦远比耆童地仙发展得还要迅速,他不闻不问世间的这些年。
继破晓魔者,真实身份赤魅座下三魔祖,地仙其一,英招。
自受游离胁迫,差点为高傲的脾性买单,葬送魔族复苏的大业。
从此行事更加严谨,先建立了‘日殒城’,将最后那一拨残族一并拉拢了,并在人类世界提拔发展,遣作一番势力。
为魔族的复兴垫够了资源,就候着北上的虫尾巴,等着被选定的人,引导着去复活赤魅的魂魄。
此刻虫尾巴躲化身成灰鼠模样,少了一只耳朵,拜大夏公爵所赐。
在他一闻二子与虫尾巴和魔族有染时,干脆地剖掉他一只耳朵。
虎父无犬子,嫡子大夏御牧探知游离搅乱黄河祭的始俑作者,也扯上虫尾巴一部分,更是利索地取了舌根。
虫尾巴成了重度残疾身,九死一生逃了昆仑城,本欲远走高飞,彻底与昆仑城撇清了关系。
奈何地仙英招无处不在,赶着再上刀山火海。
便终日潜伏在昆仑山附近,打探着出城的队伍,有没有月支七夜的影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英招的出处,自日落城被灭之前,匆忙找上了自己。
时过境迁,依然执着地要让月支七夜知道梼杌兽的存在。
‘话说...’琢磨着;‘梼杌兽真的还存在这片大路上么。’
这是个劲爆的话题,可谓坊间奇谈,关于梼杌兽的存在。
它存在于世间的资格,可以达到和万物始祖,盘古觉活了苍龙鸾凤的级别,排列顺序,虽然是后者降生的生物。
其暴躁的形象,勇武的势头,总是无时不刻焕发着高光。
坊间乐于将其奉为信仰的存在,天之娇贵,空前绝后。
虫尾巴俯低在石缝间看着远头两具赣巨人不满地叫吼。
动静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昆仑山修仙的族人成群结伙前来探个究竟。
天在滂沱,肆无忌惮。
伴随着雷鸣轰隆,给囚捆的两个大块头,正歇斯底里再添上一些悲壮。
被钉穿的四肢,创口在加剧地撕裂,依然挡不住暴躁当头,目尽眦裂。
就是不甘束缚,一遍遍地扯着,吼着,无动于衷。
大夏公爵决意要拿两个大块头殉葬,即将要到来的昆仑盛节。
便一应俱全的刑具,照顾得周全,候着时日再推上断头台。
虫尾巴瞧了一会,黑夜中冒着雨势朝黄河北岸前进。
约定在一个传送结界的位置上,要见一个人。
昆仑山方圆十里内,都属于直隶地界,布满了传送结界。
结印供奉在昆仑城中,日夜供养,所有被上阁四族分封的爵位官职,都有享有符印钥匙,可以自由穿梭。
虫尾巴要见一个熟人,一探月支七夜的近况,关于何时出了昆仑城。
魔祖地仙英招所交代的任务,一直威逼利诱,就是不明其意。
“虫尾巴!”黑暗中有人在呼唤。
他踮起身,眨动乏光的瞳眼,要前人注意来,立刻隐入灌丛,往另一处跑。
“虫尾巴!”接头的那个忙着在后头追,他认得这只灰鼠模样。
于一处荒静的地界。
小老鼠坐立起身,虫尾巴现出人型。
后头追赶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兴奋,过分的热情。
这一个是月支族人,有着和虫尾巴如出一辙的脾性,喜欢干一些小勾当,捡着小便宜度日。
对于慧根极低的修仙者,这一类开启了天地灵台后,基本不能再通过后天的修炼,继续领悟和进阶,属于凡夫俗子,樗栎庸材。
大自然造物的不平等,虫尾巴和接头的这一个,都是拘俗和懒散的个性,不思进取。
上阁四族在招纳门客的时候,都有自己制定的规则。
大夏一族只看出生和血统,名门优先,也是俸禄最多的族门,嘉赏从来都是豪面。
竖沙一族择修为上限的优先,血统垫后。
居瑶一族更偏向除了武技外的其他因素,炼丹,符印,占卜。
月支一族则大开族门,拥抱众身,来者不拒。
虫尾巴侥幸地得到大夏一族的上船票,因为其无所不能的门路和察言观色的能力。
混上了族门各爵爷的圈子,被谴作走狗,专偷渡一些昆仑城不允许出现的玩意,涉及魔族的东西,进城来供各位爵爷哥好奇,赏玩。
精明的运筹和从不带麻烦的奉事风格,让大夏门有头有脸的爵爷哥一度赏可。
笃定虫尾巴大有用之处,便接纳在族门中,一时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虫尾巴自己的圈子,也勾搭着臭脾气的一些人,一起乘着大夏族门的快船,攒着可观的回报。
眼前追赶来的人,便是其一。
二者冒着身家小命,接头在这一个时辰点,滂沱雨势掩盖下的直隶地界。
一讨月支七夜的去向。
“虫尾巴,虫尾巴!”来人兴高采烈,披着风衣,掩着耳目。
上前深深地拥抱了虫尾巴,喜极而泣,有些反常。
这一类人就没有存在过真正的情谊,有的是永远阿谀奉承的虚假,盼着甜头抬着彼此,时不时再扣顶高帽子。
他将符印伸进了虫尾巴的衣中,悄悄地黏上。
“你从昆仑山离去的这些日子,真是为难死我了!”奴颜婢膝,意气当前。
虫尾巴不能说话,因为被大夏御牧割掉了舌头。
也是沉敛着态度,并不为眼前的热情所打动。
抬手,在眼前写道;‘他人呢?’遥指月支七夜。
“在城里在城里。”忙忙应道,瞧着虫尾巴,越发笑得来劲,仿佛失而复得的宝物。
‘几时出城?’再写道。
“我听闻快了。”接头笑意慢慢褪去,四周有人在摸近。
揪得虫尾巴心慌意乱。
因为修为上限低,雨势完全阻碍了视觉,没能看清楚暗处躲着的人。
再抬头时,眼前人已经变了一幅模样,势在必得。
这帮人没有荣耀和信仰可言,所有能变现成利益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情谊也能拿来卖。
这架势,十分笃定,接头人已经出卖了虫尾巴。
论活抓一个重囚,交到大夏门下,能给他带来多少荣华富贵。
虫尾巴被定在原地,那道暗置的符印起作用了。
“只可惜啊只可惜!”面无表情地敲着虫尾巴的脸蛋,陷入痴迷。
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下半生安逸的保证,一张价值连城的兑票。
简直赏心悦目,在昆仑山混了这么久,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最后是虫尾巴成全了自己。
“你说大夏一族会赏我什么爵位。”暗处终于摸出人身来。
这些几个都是虫尾巴曾募集的人,给予报酬,谴作苦力,出了昆仑山代为其劳,干些费工夫的事。
本身修为就不高,为那帮公子爵爷哥捕获的活物,或者运送一些什么,他那身骨架根本就搭不上劲。
来人围了二人一圈,杵在背后的上前,一身闷响,接头的那一个顿时僵硬。
那一幅咄咄气势,瞬间没了欢头。
被一刃穿了心脏。
这几个有些修行道力,但也是不择手段,贪婪的人。
咧着嘴牙,也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都知道虫尾巴这个时候值钱。
众人周身的雨势被拨开,有股力量在干扰。
抬头便见一个深渊模样的黑洞,吸附地将一众等罩严实,剑气摆落,隔着虫尾巴将余等众人削成肉泥。
英招徐徐降下,威风凛凛。
将手一弹,压缚在他身上的定身印化成灰烬,迎着自己双膝跪下,一地泥泞的血肉水。
接头的故友是有备而来,防不胜防,虫尾巴更是挖好了坑,等着问到消息,也没打算让众人离开。
如此也更好将自己的行踪,在昆仑山抹个一干二净。
“主人。”内心默默地呼吁道。
感受着英招凌厉的气势压下来,越发不能喘气。
二人修为的差距,可谓差之千里,英招光是御着气势,就能将虫尾巴彻底压塌。
他将身体折了折,蹲下,勾起虫尾巴下颚,托着面向自己。
要他感受严厉的态度,在铮铮闪着雷鸣。
要看到虫尾巴的眼中,那纯洁的虔诚,时刻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