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中升起一篝火。
游烟眼睁睁着赣巨人夫妇烤着兽肉吃,一脸愁结。
自己是出生昆仑城上阁,自小不食人间烟火,被灌输,养就对人类这等供养方式,用渣滓浊沫来形容。
修仙一族被标榜以山海天地最高贵姓的种族,风尘表物,生息调理处处彰显高贵。
游烟拖着腮帮子,拧着眉额看着两个赣巨人嚼得津津有味,汤汁油脂哗啦啦。
“哎哎哎...”一见赣巨人递给两个幼儿一大片碎肉,急得游烟连声呛,本能抵触,仿佛会污浊了二子一般。
赣巨人夫妇,二子把头扭过来,都僵着游烟,莫名其妙。
调皮的小儿子哪顾得上等闲的功夫,接了碎肉一通猛啃,骨软筋酥,好不自在,一嘴油腻,看呆了游烟。
小女儿有着母亲一般的性格,纵使被掠夺多日来,也习惯了赣巨人,山海天地的生养方式,然还是顾忌地瞧着生母,她那变幻不定的脸色,纠结当前,吃还是不吃。
昆仑城上阁修仙者不食人间五粟,任何瓜果杂粮,生肉河鲜,他们只食用仙丹,由种种草本精华锻炼而成,时而配以一些具有慧质仙气的果实,好比生长在山海天地山艮卦位,第三山脉的仑者山上,有一种树木叫‘䓘树’。
‘䓘树’果实可食用,饱腹饥,解忧愁,入药提神养丹,为南昌山梨花宫精灵一族所食物。
泽兑西三,西部第三山脉的崇吾山上的崇吾树果实,乃圣物,不周山上的不周桃,峚山山上丹果,以及丹树下生成的玉膏,天地鬼神都将这等圣物视为补品诸如。
游烟的眉额拧得比夜色的还要阴沉,瞧着小儿子狼吞虎咽,快意当前,更愁肠百结,找不到回家的路都没眼前这般揪心,什么时候学会了人类的进食方式,变得三平二满。
“娘亲...”
小月儿直勾勾看过来,她守着这份矜持有些时间了,抓着一大片碎肉,乞求,渴望至极,游烟顿了顿脸色,越发看得离谱。
但见小女儿舔了舔,先露出喜悦,小咬一口,眉开眼笑,津津有味地嚼动起来,影响着游烟的心,生出一丝好奇。
女儿的脾性和自己如出一辙,从她这幅满足劲中,仿佛看到自己,顿时觉得这块肉很有魔力,将昆仑城诸多观念全抛脑后,赣巨人递来一块碎肉。
咫尺面前,还在抵触这块滴着油脂的熟肉,一股味道,前所未闻,瞧多二子,都津津有味,将信将疑小啃一口。
顿时一口油脂,渗下喉咙,异味刺激着这具二三十载的躯体,猛烈反应,连连作呕,看呆了赣巨人,逗乐了二幼子。
连连弃了烤肉,开了水袋忙漱口。
镇定之余,再回身,尽管笃定这等食用方式不能为自己接受,激烈后的味觉器官,发生前所未有迹象。
是真的好吃,无可置疑,再小心翼翼地品试一口,咽下,一股全新的感触,小女儿在姿笑,仿佛早知道了会是这结果。
游烟点头,一腔神气,慢慢地放开了手脚,其乐融融。
暗处。
“哼!”将臣和埋伏的众侍从,着黑风衣,远瞧着游烟和二子一举,睥睨不屑,此举有辱身为昆仑山上阁身份,将臣也是自小出落贵阁,举止投足都有一套严格的训养。
“人呢?”揭了揭风帽,四处观望,指游离。
“布下的结印,都没有动静。”侍从回应。
“该死!”啐道。
“制造点动静,逼他现身,游离不会置宫主不顾!”一个附和,将臣转动着轱辘,看向远方篝火,捻了个主意。
掏出一叠符纸,麻利一捏,一个动物形状雏成,完毕将其一掷,敛声作语,激活符印动物,遍地是凶狠的狼匹,瞋目切齿,怒怨冲冲地瞪着起法的将臣。
打了个手势,群狼四散奔走,围着游烟母子,赣巨人夫妇张牙舞爪,搅得众人措手不及。
“好烂的招式!”
远处山巅,杵立在密林处四人,远远瞧着漫山结印,将臣指挥着一堆狼群惊扰游烟,毫无含蓄。
“起码有点气候,有点前奏,太过明显了。”背弓者甚至不屑,取了弓箭,打发时间试擦,一脸嫌弃。
“山坡密林遍是结印,暗置的人身,机关算尽,下了功夫了。”瞳力者瞎了一眼,另一只荡漾的瞳光仔细地瞧。
“你确定只身前去么!”女身黑风衣道,自日落城地宫被擒一事,以往破晓无所不能的形象在她心间折了扣,亲眼目睹游离也有力不能支之时。
“我不仅要只身前去...”转身,看着女身黑风衣,一幅冷峻外多丝动容,猜到日落城遭遇给她留下了什么,从容不迫;
“我不仅要只身前去,还要让他抓住我,让他心满意足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带着感叹再回身瞧向林中篝火,赣巨人夫妇因为突然被穿出的群狼惊扰,个头甚大,来回兼顾,半个山坡被踩踏到动摇。
“让他体验仇恨和失去,也弥补一些旧事!”郑重其事。
“召集破晓所有部下,今夜依然按计划行事,我去去就来!”回身瞧了众人一眼,化身黑煞盘下山林,远远而去。
另一边。
傀儡狼群在将臣操纵下,来回冲窜,调虎离山,将小男孩往暗处叼,一回神慌得游烟杀心肆起,罡气卦色莲眼大开。
遍地洒落的狼形符印,化成灰烬,她并没空闲去注意太多细节,只要生子安全,心坚石穿。
游离化身黑煞,一路触碰着机关向游烟挺进,慌得埋伏的众人心惊肉跳,齐齐起身,将臣来了精神。
一股黑煞将小男孩盘起,群狼抢争,触及黑煞化作符印自燃,游离绕至游烟身后,提起她杵回高地处,走了心的游烟慌地将剑一抵,迎着游离眼面停滞不前,护子心切。
“安静!”
游离浅淡一声,一如既往,将小孩往游烟身上一搭,纵身半空,唇边作语,黑煞荡漾,碰及之处狼群,无一不变成纸印自燃,却迎面一只白虎兽呼啸,扑着催下山岩,淬不及防。
四周伫满黑风衣人身,个个敛声敝气,罡气大煞,刀剑法宝着手,扬着天罗地网欠身而过,要擒游离。
埋伏的招数百变,劈头盖脸,轮番催着游离,步步为营,一幅墙倒众人推的趋势,将游离无停歇地压制,也不得不配合着稳扎稳退,剑起拳落处,始终在打马虎眼,逼至机关前,罡气大泄。
飍魔神附身罩体,林间风起云涌,绝对防御的架势,抵挡伤害的同时穿进一个宝珠,爆破。
远处将臣念叨完咒语,不屑瞧来,定风珠的克性,将游离停滞悬浮,顶上洒下密网,那一张在日落城地宫顶上的天罗地网,一模一样克性。
迅速将游离一罩,飍魔神加持削逝,形同泥胎,砸下山岩定身符印飞来,制得服服帖帖,防不胜防。
将臣从游烟一侧欠过身,迈着杀气,即地时吆声大喝,木魔神罩体,卦色盘身,旧怨新仇一并算。
盘升的木藤条挤爆了岩丛地底而生,吊着游离竖立,延伸的木藤围着他周身成尖锥,贴近肉身,猛然刺下,一气呵成,众人捏了把冷汗,远处游烟倒吸口凉气,吃惊不已。
将臣奋尽全力,木藤尖锥还在不住地往游离身体里钻,发出滋滋声响,游离咽口气,虚而虚之,面无人色。
纵使游离生屠了家门可恨,也多少耳闻有其苦心,虽残暴也不见现场,今日这番燃萁煮豆,唬到众人,将臣是有多深的怨念要杀了游离,以至于撮盐入火,还在施压。
游离屠尽家门前的形象,领导着在场众部,无论是试炼,比试,任务,其心计和实力,八面玲珑,曲尽其妙,仿佛就是受之于天。
屠尽家门一事,细节含糊,虽将其列为世敌,不共戴天,每一个人心中,始终对游离保留着一份不变的本质,那从前的敬仰。
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备尝报复,将臣这一刻定要虐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