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堡中,穿插着各种腐化酸臭。
一间牢房里,一寸光线穿撒在这片潮湿之地,一盏微弱的油灯,散发着奇异芬芳。
熏华草油灯,一种来自近乎灭绝的北荒国度,所拥有的神秘草药,只要将其兑入油灯内,能让闻到者,丧失自身修仙能力,一蹶不振,形同病肢。
幽静的地堡中只有两股声音日与夜继在交缠,不知哪一方裂漏的岩缝,水滴声清晰在一遍遍回荡。
还有此刻黑风衣脚下,牢槛里几乎奄奄一息的贵族公爵,昆仑城上阁四大家族之一,大夏族族长,黑风衣的亲舅舅,公爵大夏霸。
自打竖沙游离搅了黄河祭,设套将他骗至‘䗡渊’一带,几番交手,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擒下,唤人绑了送到日落城来,如此一遭,已过去几天有余。
游离交代,除了每天定时强迫他咽下‘帝台棋’石头之外,不允许有任何人与之一丝交流,要大公爵像当初把自己囚在竖沙居府中,虐待牲畜一样地折磨,杀人诛心,倍尝孤寂。
这番模样与当初受囚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悲壮,大夏公爵的意志力并没有像想象中坚韧,确乎不拔。
这幅落魄样如果不像是佯装出来,那么短短数日折磨,他几乎身心俱垮。
有那么一丝丝窃喜在游离的内心中涌过,久不见至亲之人,至恨之痛。
这一番模样,赏心悦目,从高枕无忧的权势跌落下,体验囚牢生活,堵着一口怨气,被亲外甥一手操办所导致,痛并恨,源源不断地积累,公爵身心疲惫,仅剩一口残喘努力地维持着呼吸。
对于身娇肉贵,衣食无忧的贵族上阁,讲究到衣饰还要严格搭配,进嘴的食物还要分良辰时吉,那么邋遢肮脏的囚牢环境会让他永生难忘。
游离摆了摆手,随从灭了熏华草油灯,举起火把,炙烈撕亮地堡一处,遍地小动物腐化残骸。
一间容得三人伸展身脚的小囚房杵立跟前,呈椭圆陷进空间,牢中两面墙壁搭着百斤余有,锈迹斑斑铁索,拉扯伸直至地面,困在一个橙色蟒袍,垢发蓬身的中年者身上。
一见有光亮闪耀至身,猛然抬起,渴望摆脱这困境,抬头见是一具黑风衣,看清风帽下半张脸,立刻扬出怒色,愤愤不已。
公爵的眼中,游离是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恶魔,用仅余有的力气努力啐弃着,怒气冲冲。
黑风衣拉下了风帽,现出一条和他一模一样的剑伤疤痕,从太阳穴横披过脸下,切断了鼻梁。
公爵侧脸染着血浆,显得惨烈,即便未开口,怒意三分,游离先瞧瞧捆绑的铁链索,细探他座下沙土变化。
公爵并没有尝试挣脱,任何蛛丝马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为了目的能百般忍受,坚韧不屈。
这幅模样,逆来顺受,便窃喜,先将他一贯傲气扼杀得无剩,遂开了门。
“舅舅辛苦了,让你置身不毛之地,侄儿倍受谴责,身感愧疚,无奈侄身几日事物繁杂,怠慢了还请雅量,来,我为你带来了佳肴珍品。”谈吐如风,伸手抛出一颗石子。
让大夏公爵白了脸色,不仅是公爵,每一个修仙人见到这种小石子皆动心怵目,不寒而栗。
帝台棋石头,每一个修仙人,修魔人的梦魇,只要触及,便会被吸附了修仙力量,完全变成一幅颓废之身。
“你给我喂了一年的‘帝台棋石’,才仅仅是几天而已,是什么让你恐惧到如此,以至于害怕一颗小石头甚至强烈过游离走进来的瞬间。”眨眼睛,仔细着公爵表情。
闻着话似乎又恼多了情绪,依然顾忌着帝台棋石,仿佛猛兽随时要扑来一般。
“哼!”游离轻蔑一声。
一个权贵势重,历练过无数风尘,这幅萎靡,但输了气势一步,甘受屈服,便是凡胎浊骨,任凭把资格和名号描述得再好听,自欺欺人。
短短几日,这一刻让游离不再寻趣,折磨一个放低了尊严的人,如同宰几头牲畜一般。
杀,只不过个过程,它们注定要被杀,因为没有一个尝试反抗,有血气的,最起码是反抗得最猛烈的那一个,从始至终。
便没了兴致,干脆掐起公爵下颚,便见他绷紧牙根,绝不松懈,完全恐惧手中帝台棋,挫骨心寒。
活生生被挤开喉道,投下,石子鼓起喉道,贴着食腔而下,一股消极麻遍周身,嘶呕,痛苦,无力回天...
游离起身,置若罔闻。
这幅姿色,愁眉锁眼,心中原敬有三分,荡然无存。
这等畏惧,一个男人,一个公爵,一贯威傲不逊的舅舅,娇作用来形容恰到其分,拉了风衣,抽身离开,跨出门时,公爵说话了;
“我想...你始终忘不了那个低贱的下阁女人,是如何栽送在我的手中。”道,一语戳心,把游离的内心搅个风起云涌。
“为了一个下阁族人,倒行逆施,屠尽家门,建立余孽组织,一再搅乱山海秩序,身囚老夫于此,你真以为放弃了竖沙承继的名号,建立所谓的‘破晓’,打着建立新秩序能使你名扬山海,名号万古?取代昆仑山而主宰这片天地,可恨可笑,少不更事,乳臭未干...”
一通训斥,显赫辈分深浅。
“比起老夫,当年屠杀北荒余孽,南剿残部,你仅仅妄自尊大,自欺欺人!”啐骂道,眄视指使。
游离恍惚了很久,仅仅只是开头谈到亡妻灵儿的事,而后沉寂是因为了突然触及灵儿,便僵了步伐,碰巧他叨叨地编诉了一番,言之凿凿,似乎句句得势,在理。
“你说的倒没错,我始终没忘记那个低贱的下阁女人...”回身,幽怨道,已有三分怒意。
四周围风流卷起,游离拥有控制风元素的力量,飍魔神半身像在他身上方若隐现,一回身,正容亢色。
“你说得很对,我始终没忘记那个低贱的下阁女人!”再重复道,要人把话听得更明白,卷涌风流将他裹住,拎起。
飍魔神完全现身,置罩游离周身,这身势力和曾有的征战名号,还是让公爵顾忌地沉了眉毛。
“你征战了整个山海天下又如何,继承了先人的名号,甚至将荣耀再立高三尺又如何,这一切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且...”靠近前来,要他理解得更明白。
身为舅侄,这点血缘情义,相处几十载,他始终不了解自己,再道;
“我从来不在乎名号和身段,荣耀和加封,我只在乎我想要保护的人,自由和至上的修仙斗技,你的种种事迹在我面前一一谈吐,实在可笑。”顿了顿,继续道:
”今天的局面,错就错在当初你不应该杀了我妻灵儿,情面上来讲,她算是你侄媳,试问下计谋杀了自己妻子的舅舅和生父母,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你要让他们如何再呼唤自己,亲昵无间地喊自己一声‘竖沙游离’,不,你不曾了解我不怪你,但是不尊重我,就别谴责我会有这一天,像梦魇一样让你每每入睡,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