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童地仙回身一扯,原本杵立的屋子变成一张符印,捏进拳中,一拧,化成一道灰烬。
屋子是他画出来的符印,目的是为了试探游离的悟性。
诚然,百伶百俐,游离瞄了一圈,便见到变成鸟巢的自己,戳着掉下地面来。
领略的了辰时这片地界的风光后,回身众人栖息在各处,横七竖八。
当下几人伫集在一块悬浮的地表板块上,这片地界独有的特色,大地有自己的意识,喜欢东窜西走。
刚要探及几人的情况时,脚下的浮岩纵然流梭,在加速地下坠。
“扶好啦!”耆童地仙吆喝道,自己则被甩了出去,无影无踪。
浮岩陷入一片迷茫中,伸手不见五指。
而后拨开云雾,众人从空中穿了出来,居高临下。
“下雨啦,小心。”身后传来耆童地仙的呼唤,顶上立刻浇下瀑水,淋了游离一身,浇醒了卧睡的众人,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摇摇晃晃醒来,意识模糊。
拜那帮幽冥鬼卒所赐,被吸噬了一些意识。
耆童地仙挥着墨笔,一个凉亭拔地起,多了桌凳和岸炉,疲倦地往亭中的卧椅挪,脚一伸,懒洋洋地睡上,他喝太多酒了。
游离瞧了一圈,一个个劳形苦心,憔悴模样。
便见一侧,一株植被上卧睡着游烟的小女儿,居瑶弥月,她的一边挂着游离的黑风衣,破晓的标志。
严格来讲,她是被镶在枝杆中,原本褐绿色的皮肤淡浅化,这株植被隐隐有凋零的架势,在吸附她身上的毒性。
便近身更仔细地琢磨起来。
这是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生死进入这片地界的原因,找到挚友耆童地仙,让他解了居瑶弥月身上的瘟毒。
众人痴痴地望着周围,瞧了一圈,迷茫着将注意看向了小女孩,慢慢地来了精神。
“这只能暂缓她身上的毒性,并不能根除!”耆童的声音穿插进众人间。
皆回头,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矮了半身的小人,伸个懒腰,满面春风地迎向众人。
拄着拐杖一扭一挪地上前来,不忘捣捣游离,藏不住喜悦,眉来眼去。
杵在植被旁捻了一片叶子,这株树木的生命力在消逝。
回身,满腹狐疑;“为什么要去瘟疫地界?”撅着脑袋,压着眉目一个挨着一个仔细地瞧,他猜得到游离进入地界来的原因。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此事说来话长,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得了她么?”游离关切地问。
“有倒是有,这株木只能暂缓她的毒性,除非让她一辈子留在这里。”拄着拐杖闲信几步,伸个懒腰,迎向初升的太阳。
游烟又是那一幅颓废的神色,忧心忡忡。
“在这一片地界的中心处,有一处寒潭,寒潭供应着整片地界的滋养,可以说精髓所在。
这片地界,长年累月所吸收的精华都蕴含在其中,生出一种花卉,也是地界的意识之一,一群小妖精。”琢磨着,语重心长。
“如若当这群小妖精盛开的时候,把她放置在花卉之上,便能被吸附掉毒性。”肯定道,回身要找东西,游离递上他的酒葫芦。
耆童地仙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掩不住笑意,他清楚自己的习性。
“那还等什么,走吧!”背弓者见眼前人道出了蹊跷,跃跃一试。
‘等等...’闻话的忙着喝酒,不慌不忙,摆着手势。
直到将整个酒葫芦喝干净,舒服的透口气,这世间再也没有这等舒适的东西。
“那寒潭守着无数魔神,且要那群小妖精愿意,才有用。”打个嗝,瞧向游烟。
众人听得有些糊涂。
“就知道打打杀杀,就知道打打杀杀...”嫌弃这些修为低浅的族群,可能以为又是一场恶战,便能轻松地达到目的。
“你们是和这片地界意识在谈判,只有它愿意,才能见到那一池潭水,才能救回你们的孩子...”说着说着突然磕到舌头,仿佛被揪了一下。
睁开眼瞧向游离,满腹疑团;“是你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是妹妹,竖沙游烟,她的孩子。”游离瞧了游烟一眼,后者愁眉苦脸。
“哦...”耆童地仙翘了翘额,见到了游离的亲人,竖沙门的后裔。
曾与四族,在伏羲带领下,于这片地界上并肩作战,挫败了修魔一族,奠定今天的秩序。
瞧向一侧三个破晓风衣的人物,拭目以待。
“北荒,精灵族...”游离一一介绍...
耳触到北荒,耆童地仙来了三分精神,没注意游离接下去的举止。
这同样是曾活跃在这片地界上的势力代表,为屠灭魔族,倾尽所有。
北荒所拥有的奇道秘诀,瞳力,各项异能的增持,空绝于耳。
只可惜了族群命遂不济,被修仙四族撵着杀,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心生同情,并复杂地延续着,一时僵了态度,提口酒,才忘了酒葫芦已空。
想着与魔族争锋相对的岁月,北荒匹马一麾,所向披靡,一时势头无双,如今半个多种族全被埋在欧丝之野,茫茫的白雪下。
想起了北荒的祭祀带着分族部自殉祭天,前来求问的一些事。
“你是否也能看到这漫天星斗中,北荒坎坷的命数星河,有一点星星之火在生起。”殉死的北荒祭祀,星夜进入地界中来,密会耆童地仙。
因为昆仑四族完全主导了局势,古族被迁,他不想卷入这场纠缠中,宁愿遗留在这片葬着无数生灵的地界。
自太岁赤魅一战死,魔族殒落,这片地界出现不寻常的举动来,地表坍塌,深渊吞了众尸身,日夜在翻云覆雨。
不愿轮回的亡灵,流窜在这片土地上,加剧着动荡。
耆童地仙看到崛起北荒命数的那一个人,模糊的身影,不可思议。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北荒已经几乎被屠尽,不成气候,遂隐忍不发。
祭祀看明白了他的态度,不愿多作纠缠,星夜离去。
“当那个人从东海历练归来,他将带领着北荒这万千死士,浩浩荡荡南下,灭了那昆仑山。”北荒突然说道,如雷贯耳。
让耆童地仙来了七分精神。
这番话正是当夜,前来登门造访的北荒祭祀所讲述,一度在修仙界中沸沸扬扬。
祭祀带领了一部分族部,在欧丝之野上自殉祭天,祷告四方神,以换取那个孩子降生的资格。
眼前的北荒咄咄气势,绝非寻常之人,只是这副皮囊自己从未见过。
耆童地仙深深在质疑,他曾与北荒交情不错,认识很多酋首。
虽说昆仑山当初不尽情义的一举,毒手尊前,几乎灭了整个山海天地林立的族群,无情少面。
但也奠基了今天的秩序,四海升平。
这个预言传闻已经过了近百年,几乎消绝于耳,游离今日突然造访,北荒的讲述,仿佛在提醒耆童地仙,别忘了亏欠北荒的情义。
遂陷入沉思。
也同时,这片大陆倘若真的如北荒祭祀所立下的诅咒,崛起那一个被选中之人,血洗昆仑山,那么届时这片大陆又要风云肆虐。
昆仑山一旦坍塌,各族将会揭竿而起,争夺宝地,谁都想统一这片天地的规则,只手遮天。
北荒这命数最终会如何兴起,为整个山海天地的大局考虑,绝对是祸事无疑。
这段纪年,已经安逸得够久了。
“这只是道听途说,众说纷纭的怪事而已,不值得谈。”浮想联翩,厌倦眼前北荒的态度,推开众人气愤地往前走,十分嫌弃。
“你亲眼见到了那一夜的祭祀的运卦,你也看到了星象里,那一点星星之火,你知道北荒一族将会血洗昆仑山。”北荒怼道,愤愤不平。
在触及族群利益和形象时,这群背裹着血海深仇的残裔,总是义愤填膺。
他们为修魔之争倾尽了所有,等来的不是应有的回报,族群兴旺,而是惨不可闻的衰落,一败如水。
耆童地仙僵了步伐,拧了一圈权杖,陷入沉思,被揪了现实。
游离不知道这段往事,好奇地从未打照面的二者,突然掐着切磋起问题来,关于北荒未来的命数。
余等几个更是虎头虎脑。
耆童地仙痴痴地愣着脚下许久,那原本盘在他头发上的几只雀鸟也不再叽叽喳喳,深沉说道;
“如若真如长老当夜所说的那样,那一个从东海蓬莱回来的修仙人,将会主导这场战局,率领欧丝之野那万千死士,南下屠灭了昆仑山,我耆童自当履行我的承诺,成全那最关键的部分。”不屑地回过神,瞪了北荒一眼。
便径直地走入亭内,拨乱着东西,在找着酒缸。
众人瞧向北荒,他的态度坚定得苛刻。
北荒部族被残害的载史,刺痛着每一个活着的人,纵使对昆仑山深恶痛绝,也组不成气候对抗,无可奈何。
昆仑山缔结了这片天地所有势力,建为盟约,视北荒和众残族为余孽,逼到穷山尽水,艰难竭蹶。
再想要把修仙一族从昆仑山赶出去,已经是难如登天。
其他残族暂且苟且偷生,忍辱负重。
唯独北荒一族,坚信那个预言某天能实现,覆灭了那朝仙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