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隆不怎么参与灵族的事物,用他的话来说,天下没有什么比整日醉心名利追逐高位更无聊的事情了。
但是不参与,并不代表灵族的大小事务他不在意,毕竟身体里流淌的是灵族的血液,而且还是最高贵的血液。
虽然他也不怎么看重这份高贵。
在他看来血统的高贵并不能代表人品的高贵,哪怕是一介农夫,苦工,也不一定就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更低等。
就拿在陨台天路上占尽优势的范达尔来说,他虽然是一名贵族,但在塞隆的眼中,就已经失去了贵族的荣耀,比之某些底层平民都不如。
塞隆不争名夺利,不喜欢人前彰显,但是他却非常重视荣耀二字,作为贵族的荣耀和作为强者的荣耀。
尊重身份赋予自己的荣耀,也能够赋予身份更长久的生命力。
这是他常常说的一句话,而范达尔的手段虽然不能说多么的罪大恶极,但也将贵族身份赋予他的那份荣耀弃如敝履了。
所以此时的塞隆内心不太痛快,他也不太在意四周各族高层的看法,将心中这份厌恶明显的表现在了脸上。
这可让一旁的奥多拉·鹿茸就更加不痛快了,不时斜眼关注,又不敢过多开口,惴惴不安的在一旁如坐针毡。
“是不是你把陨台天路上的情况告诉他的?”塞隆突然转头盯着奥多拉。
“晚辈不敢欺瞒,确实如此,”奥多拉心中一紧,该来的终于来了,“不过,真武总殿的前辈们并没有要求保密,而且本届决战的规则方式与往届相去甚远···”
“行了,”塞隆打断了他,“这件事也不怪你,只是这家伙真是丢尽了脸,也浪费了另外几个小家伙的机会。”
“是晚辈疏忽了···”奥多拉面色不安。
······
就在塞隆心中不快的时候,耐奥祖重新回到了麦迪文的身旁,看起来颇有些悻悻而归的样子。
“怎么样?”穆拉丁·铜须首先开口,“这些家伙怎么说的?”
耐奥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麦迪文,再冲他低声回答,“不太满意,除了说淘汰太快之外,大部分人觉得本届四族会盟没有往届精彩,选手之间就没有过像样的对决。”
“唉!”穆拉丁摇了摇头,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麦迪文,不见动静,便再度高声叹气。
“他们想要看精彩的战斗,”麦迪文睁开了双眼,“我会让他们看到的,还会让他们为能够看到这一战而终身庆幸。”
“你这老家伙终于开口了,”见麦迪文说话,穆拉丁伸长脖子向他靠近,“我明白你的用意,你设置的这些考验比一场乱斗有用得多,可是真武大陆亿万民众期待看到的不是这些啊!”
麦迪文突然回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但是你也别忘了,四族会盟是为真武大陆的未来选择人才,不是为了迎合他们的口味,该怎么做,我真武殿说了算。”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令人振聋发聩,穆拉丁、耐奥祖等人只能点头称是。
“如今的真武大陆已经波诡云谲,是时候打破常规,不拘一格了!”见几人不再疑惑,麦迪文心中暗自叹息。
“不对啊!”耐奥祖突然望着前方的水纹画面,一脸的疑惑之色,“你们看范达尔···”
麦迪文闻言定睛一观,再凝神闭目感应片刻,随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心中暗叹,“这小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
范达尔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为何,从半小时前开始,隐藏在浓雾之中的闪电之力突然间增强了两倍有余,无休无止连绵不绝。
不仅要抵抗威压,还得防备古承等人的追击偷袭,再面对突然增强的神魂危机,已经让他困苦不堪,半小时时间仅仅跨出四步。
“该死的···啊!”甚至愤怒的咒骂都做不到,稍有分心便能让他神魂剧痛。
不敢开口,便只能在心中咒骂,即便是咒骂也不敢随便选择目标,麦迪文的实力已经近乎通天。骂他?他可不敢。
那该骂谁呢?范达尔想了想。
“啊!···”一阵剧痛传来,又有闪电之力突破了防线。
古承,对,该死的古承,若不是为了你,老子何须遭受这样的痛苦。范达尔瞬间找到了目标,无数恶毒的语言开始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
可是他忘记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在挑衅对方,是他想要将对方赶出去。
发泄一番,貌似轻松了一些,范达尔略感欣喜。
“啊···!该死的,我···再也不敢分心啦!”
纵然范达尔在不远处不住咒骂,古承此时却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轻松,盘腿行功,丹精之气有序运转,闪电之力纵然狂暴也始终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对于范达尔的窘迫境地,他一清二楚,说真的,内心还真有一丝怜悯。
当然,怜悯这种心态也仅仅停留在思维层面的,他肯定不会因此而放弃对范达尔的惩罚。
师傅一再教诲,古武门的修炼准则是遵从天地法则,所谓天地法则就是因果承付,有得有失。做出了事情,就必须承受结果。
如果易地而处,古承是绝不会有任何怨言,抱怨甚至咒骂除了显示自己的无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抱怨万句不如竭力行动一次,与其诅咒谩骂浪费唇舌,不如早点动手,岂不快哉!
“师傅,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古承突然问道。
“说!”
“综合迷宫炼心的过程来看,我觉得麦迪文总殿主似乎对众人的思维都掌握的及其清楚···”
“你是担心他会顺藤摸瓜找到我?”师傅已经猜到了古承的担忧,“放心吧!这一点为师可以保证,他绝对无法从你的记忆和思维中找到我的存在。”
见古承仍有疑虑,师傅继续解释,“为师的元神现在暂时寄居在你的神庭之中,而每一个人的神庭都有不同的功能区域。”
这是古承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新奇而震撼,便不再开口询问,师傅继续说,“简单的说,平常琐事,储存在神庭外层,重要的机密则深藏在中央,那里是禁区。”
“这么说,禁区的秘密是别人无法通过一些手段窃取到的?”
“也不尽然,实力的差距过大,或者对方施展的手段太过高明强大,也有可能强行突破尽数掌握,但是这样的结果往往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简单说就是痴傻呆笨。”
师傅的回答让古承倒吸一口凉气,这样说来,麦迪文是有可能突破自己的神庭禁区而掌握自己的秘密的。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为师虽然实力大损,护你神庭不损还是信手拈来,再说了,保护你也就是保护我自己,离开你我又能去哪里寻找安身之地?”
说道这里,师傅的语气中透露着难掩的失落,他已经在真武大陆上潜藏了五百多年,既是苟且偷生,也是为了他跟自己之间这份跨越空间的师徒情分。
“放心吧师傅,徒儿一定为您找到合适的复生之体,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想办法!”
“呵呵呵呵!不急不急,五百年都过来了,是为师刚才矫情了!”
古承心中颇为失落难受,五百年的相守,传道授业之恩,就算师傅当真不急,他又怎能不急。只是想要找到满足全部条件的复生之体,当真不容易。
心中烦闷便少了话语,师徒二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天空开始变色,古承才想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陨台天路上度过了一天时间。这里与血谷世界不同,也不是幻境,自然有正常的昼夜更替。
不是幻境,那这条陨台天路为什么会与外面看起来差别那么大呢?古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现在这条天路才是真的,外面看起来那条是麦迪文展示给外人看的。
正确与否,便只能以后再确认。
黑夜来临,强势的威压和疯狂攻击的闪电之力同时消失,被压制的实力也瞬间恢复,天路之上只剩下了浓稠迷雾。
古承没有动,但是有人动了,可是即便动了,又等于没有动。
因为虽然威压消失,却多处了一道屏障,将天路上的人都禁锢在了一个方圆五米左右的空间之中。
想要投机取巧?没门!或许这时候麦迪文心中正在得意的说着这句话。
有人很冷静,有人很狂暴。
古承行功周天,闭目休息,准备明日的神魂修炼,期待满满;范达尔来回踱步,无休怒骂,想着身后的众人距离,忧心忡忡。
两种心境自然是两种结果,古承睡得踏实安逸,一夜无梦;范达尔急得翻来覆去,整夜无眠。
并非古承境界有多高,只不过所求不同而已。古承虽有追求但问心无愧,范达尔心中所虑太多,瞻前顾后自然无法平静。
当然,运气的影响也是存在的,如果古承没有掌握来自遥远地球的古武修炼之道,没有师傅的帮助,此时或许会遭遇跟其他人一样的困境。
但运气真的是最重要的吗?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古承并不认同这句话。但是他觉得实力与运气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好的运气自然能促使人实力的提升,但是好运也需要用实力去证明,或者说有实力的人才能真正的掌握并利用这份好运。
否则就有可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如同古承一般,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古武修炼之道,但却背负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再者古承与范达尔等人的起点也天差地别,他是小镇上的贫弱子弟,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而范达尔出身灵族贵族,何时为修炼资源和人脉资源愁烦过?
一夜无话,天色刚刚放亮一切又恢复如常,古承继续盘腿迎接折磨,范达尔则再次开始了魔鬼之旅。
片刻之后古承诧异的朝下方第六阶看去,虽然隔着重重迷雾,但是他仍然能感觉到几道熟悉的气息。
不过这些气息并不是之前一直想象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