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玑将军的“天旋雷转”,使用了雷电的热力和光芒,这些热度使得白显召出的水被烘干了,发挥不出效力来。
白显与天玑将军战得难分伯仲,其余的狼兵也冲破了法障,素凝率众抵挡,后山里一时战鼓雷鸣,杀气震天。
素凝向乾坤玉碎剑注入了金类的灵气,剑身金光大作,化成折扇状。素凝如白鹤亮翅般,振臂挥舞剑身,激射出无数月牙型的灵光。
这些灵光回旋飞蹿,许多狼兵的甲胄被生生割开,并被灵光的冲力甩到数丈之外。
素凝见许多敌兵血染衣襟,痛吟连连,她登时心中一寒。素凝虽实战多回,却极少看到血腥场面,她见了血便要心软,着实不是个适合上战场的人。
素凝不愿再出狠招,然而为了涂山一族,她又不得不战。素凝心念一转,她陡然纵起舞空术飞身跃起,几名狼兵立即执剑拈枪追了过来。
素凝高擎右手,口中诵咒,她白皙的掌心之中释出一股碧色光华。光华呈圆球状扩大,顿时就把两方人马全裹了进去。
狐仙们只看到光芒,而魔狼们却中了素凝的“花雨春睡”,一些灵力低、意志薄弱的狼兵,很快便呆滞地歇下了手脚,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
狐仙们都听闻过素凝这一招,因而没太诧异,狼兵中还剩下一些没被迷倒的将领,他们又惊又怒,对倒在地上的狼兵怒喝:
“快给老子起来!”
有些狼将急得用脚去踹同伴们,然而对方早就睡得跟死猪一般。敌我兵力瞬间逆转,魔狼有大半狼兵倒下,与狐族形成了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的劣势。
那壁厢的白显虽落在下风,然而天玑将军也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全都莫名倒地,他顾不上与白显斗法,抽身飞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对下属咆哮质问,对方回答:
“将军!那女的不晓得是用了何种妖法,竟把我方人马全迷晕了!”
天玑将军怒不可歇地瞪向素凝,这就挥枪去刺,使出一招“春雷暴殛”。素凝深知自己的法术对灵力比自己高者无效,她立即祭起乾坤碎玉剑抵挡。
还没等天玑将军杀来,白显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素凝的身前。他再次驱动起象鼻古月刀,射出无数飞旋的水柱。
素凝见状,她果断地收起碎玉剑,换上了“五宝雀翎扇”。素凝朝着水柱猛力挥出一扇,那些原本只有手臂粗细的水柱陡然膨大,飞旋的力度也增强了一倍多。
天玑将军本不把白显放在眼内,经过方才的恶战,对方的招式他也尽数识破了,没想到素凝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招。
他始料未及,横枪抵挡,却被水柱扑倒,再卷至半空中。
这天玑将军毕竟是骁勇善战的狼族之将,哪会被这般轻易打到?他稳住身形,倒刺横划,再度把水柱击碎。
素凝和白显配合着,一个射击水柱和水镰刀,一个挥扇助力,再度与天玑将军杀了起来。而底下的战况却已告一段落,大部分晕倒的狼兵都被狐兵以捆妖索绑住,成了俘虏。剩余的狼兵难以力敌,只能一面抵抗追兵一面撤退。
一名狼将冲天玑将军呼喊:“将军!撤吧!”
天玑将军虽不服气,奈何敌不过素凝与白显,再这么下去,搞不好连他也会被虏。他不忿地挥出一道电光,趁素凝与白显躲避刺眼的光芒之际,疾飞而走。
质娃与钗娥飞到素凝他们身边,质娃问道:“三殿下,要追吗?”
白显没回答,而是问素凝:“云麾将军,你以为呢?”
素凝看着地下被虏的数百狼兵,她想了想,道:“算了……穷寇莫追。”
白显随即赞同地点头,而这时,前方也传来了捷报,魔狼的主力军攻破不了山门,已退回山下。
白显留下几名狐兵看守,便与素凝一众押送着那些昏睡的狼兵回到山上去了。
天光渐收,金乌西堕。俘虏被安置好后,白琯姮又马不停蹄地召集众将展开商议。经过一日恶战,大伙却没有流露出倦怠之意,反而个个精神抖擞。
涂山首战告捷,顶住了六千狼兵的进犯,还虏获了大批俘虏,这般战果,是众将之前所不敢奢望的。
然而,他们绝对无法掉以轻心,因为真正可怕的狼王还未登场呢。于是,本次商议的重点便是,狼王会在何时出现,狼王的战力又如何。
白影说道:“据密探回报,狼王不出战是为了等待狐王,他要养精蓄锐,与狐王一决高下,因而不屑与我们对战。”
太师提议:“既然他这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何不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白琯姮问:“卿家有何高见?”
太师说道:“魔狼今日被我军击退,损兵折将,而今他们屯扎于山下,又无粮草供给。狼王若是一意孤行不愿出面,必会引起军心动荡。微臣提议,趁夜色给他们来个攻其不备,发动奇袭。”
这提议一经说出,臣子们又形成了两派意见。赞同的认为要乘胜追击,不可给敌军喘息恢复的时机;反对者却觉得狼王的实力深不可测,怕奇袭不成反被扑灭。
两方叽叽喳喳地吵得不可开交,连白琯姮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属于反对方的白影一针见血地提出:“魔狼擅长夜战,夜晚正是他们灵力最强悍的时候,他们今天战了一日,晚上又无食物充饥,只会野性大发。若是他们按耐不住,不必等我们突袭,他们早就反而袭击我们了。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饿上一天,耗尽他们的灵力,削弱他们的战力。届时就算是狼王出战,他也寡不敌众。”
白影说完,议事厅内稍稍沉默了须臾,接着大伙便又开始警觉起来,怕狼族会夜袭,纷纷提议增派巡山的兵力。
议事一直持续着,后来还是白琯姮发话,让众将休息去,大伙这才散了。
素凝走出华阳殿,正欲往撷芳馆而去,白显从后方追了上来。
“云麾将军。”白显开口喊住她,这还是素凝回到涂山后,他首次与她单独说话。
素凝回过身去,向他抱拳行礼。
“是,三殿下。”
白显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慎重地开口说道:“今日多谢你了,全靠你,我们方能旗开得胜。”
素凝谦虚地回答:“三殿下过奖了,末将不敢居功,今日能取胜,全靠殿下英勇奋战,抵抗外敌。”
白显道:“云麾将军不必过谦,你对涂山氏的恩德,我们会铭记于心的。”
素凝摇头:“三殿下言重了,白先生和二公主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愿为涂山尽犬马之劳。”
白显专注地盯着她,他一改半年前的轻浮之态,似乎是一夕之间成长了,全然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大丈夫。
他正色地说道:“云麾将军,有你在此,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向魔狼认输的。”
素凝怔了怔,一时没琢磨透他话语里的含义。白显说完,便向她请辞离开。素凝没再对于白显的话纠结太多,随后便回房间沐浴梳洗去了。
而白琯姮依旧与白影、白庶等人于华阳殿彻夜议事。
先且不提涂山这边,单表魔狼一方。
兵营里篝火四起,处处弥漫着烤肉和香料的气味。魔狼将士们累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眼巴巴地等着分食。
一块堆满篝火的空地上,几名伙夫正拿着尖刀,将烤肉架子上的野猪割开。
两名侍从模样的魔狼站在一旁,他们捧着盘子,接过伙夫切下来的野猪肉。其中一位侍从看着盘里乏善可陈的肉,嫌弃地皱眉问道:
“这肉也太瘦了吧?你们不是不知道,陛下爱吃半肥瘦的肉。”
伙夫解释道:“这天气刚暖和,动物饿了一个冬天,都是这么瘦的。”
另一名侍从说:“涂山里四季如春,哪有什么饿不饿的?”
旁边的伙夫犯嘀咕:“这山里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动物都跟死绝了似的,连只小老鼠都看不到……这野猪还是咱们从几百里之外逮回来的。”
侍从一听不对,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伙夫向他大吐苦水:“你们不知道吧?这片山头里一只动物都没有,咱们从前些天开始就找不到食物了,只能跑到很远的地方打猎。”
其余伙夫也附和道:“是啊,陛下和将军们还能吃上鲜肉,其余士兵只能吃肉脯呢……”
“对啊,现在连肉脯都快不够吃了。”
“要打猎也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这头野猪还是咱们找了大半天才找到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侍从只好无言地捧着肉离开了。
狼王的营帐内,火盘里燃着火炭,满室暖烘烘地。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案上摆放着几大盘烤肉。
一名骨健筋强、面容俊朗的男子坐在案前一块虎皮上,他正毫无仪态地一手抓食,一手端酒,大快朵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