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想到了也许汪弦会惊讶,会喜悦。可是没有,汪弦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她回眸,淡淡问了一句:“唔,你会束发了?”
这是什么反应?!东离不开心。
“你不惊讶?”东离说,“我以为你会惊讶,因为我知道你是你的时候我就很惊讶。”
“没什么惊讶的。”汪弦挽起袖子将手泡进清冽得溪水里,细白的手臂如同白玉一样。
东离有些小情绪,他不满地看着过分淡定的汪弦,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黑玉镯子,左右手各一个。这么有钱?常人不都只是戴一个吗?这黑玉镯子上还镶刻这金色的纹样,看起来奇异又神圣。
“这个是什么?”东离指着浸在水里的镯子。
汪弦收回手,看了一眼,“镯子啊。”
“你从哪儿得的。”
“我从小就戴啊,可我感觉它好像在随我的长大而长大。小时候它好像也适合我,现在还是适合我。”
“这不是普通的饰物,”东离低头,“这上面的纹样是咒语。”
汪弦吓得赶紧抬手观察,“这是什么?”
“不知道。”
“不可能吧,这是我爹要我戴着的。就算他再怎么嫌弃我也不至于害我。”
“我也没说这是好是坏啊。”
汪弦愣住了,盯着东离戏谑的神情,顿时气上心头。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就算是四年前自己就认识他了,那又怎样?她四年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为啥现在和这么个奇怪的妖怪浪费时间。
这样想着,汪弦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我还要赶路。”
东离见她要走,伸手拉住她,“天要黑了。”
“那我也要走。你知不知道千里妖峰离这里有多远,我没空理你。”
哦!原来是要去千里妖峰啊。
东离没有再拦着她,没办法,脚在别人身上,自己总不能拦住她去路啊。还是同样的话,脚在他身上,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跟着去啊。
于是在夕阳缥缈的树林,小姑娘背着包袱走在前头,她一路走他一路跟。两人没有再说话,可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是根据她的行为来定义的。
京城
一辆从皇宫驶出的马车稳当地停在了一座府邸前,一双节骨分明白皙的手掀开轿幕,守在门口的小厮们匆匆上前。
男子一身玄色衣袍,眉眼间恍若冰雪,凉薄的唇欲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先生,郡扬州有信。”小厮恭恭敬敬地说。
汪子凉微微点头,步伐有些着急地跨过大门。一路上衣角飞舞,他面无表情地直走到书房。
其实已经是三四十的年纪了,奈何巫族族人的一个特质就是容颜难老。所以和同龄人相比,汪子凉如同一个青年。而没人会把他当后辈看待,人家奉承他还来不及呢。既是当今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是巫族的下一任族长。这么个人物,几乎每个人都敬重。
独自走进书房,汪子凉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信件,解开了束缚信件的巫术。
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后,汪子凉轻微蹙眉,转头将信件烧成了灰烬。
“来人。”
下人绷紧神经推开门,道:“奴才在。”
“休云山段掌门那儿怎么说。”
“回先生,段掌门说二小姐已经出师了。眼下被派遣至千里妖峰。要命人跟上吗?”
汪子凉摆手,“不必。她没弱到会死在那。你先退下。”
书房很快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满腹的困扰使得他眉间不曾放松。
郡扬州是巫族的主要落脚地,讲白了那就是族中心。如今那儿来信说是汪弦命格有裂,望他早日弃之,以免引火焚身。
命啊。汪弦是他的孩子,如今要他舍弃他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况且,这是最后一世了,以后都没有这个人了。她的魂魄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