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宫殿里的龙涎香充斥每一个角落。
胥凌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封阴册》已经送到了宫中了。
“是谁送来的。”
“是江南家的江南安楚。”
“哼,”尊雪晨冷笑一声,有些肆意,“天助也。”
胥凌看了一眼尊雪晨,回头问那宫人,“郡扬巫族的呢?”
“奴才不知,江南安楚送册子来时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其他人……”
“知道了,退下!”
“是。”
胥凌走出宫殿,偌大的皇宫在层层阴霾下屹立。
变天了。
汪弦醒来时,天空飘着小雨,周围充斥着血腥味和恶臭。她每动一下,后背就更痛一分。汪弦努力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全是箭,像个刺猬。不知哪来的勇气,汪弦伸手一支一支全部拔掉了,痛得几乎死掉,鲜血直流……
午夜的深山,一匹马一路奔下山林。马背上的汪弦晕晕沉沉,甚至出现了幻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雨停了,天也凉了。汪弦从马上摔了下来,再想挣扎上马的时候,马跑了。
汪弦无助地往往四周,愣住了。她几乎以为她穿越了,这小小的山路两边全是桃花,天地间尽是一片绯红。汪弦忽然安心了,靠着一棵桃树坐下来,任由花瓣飘满身上。
身上的血都凝固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呼吸了。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在哪,况且琵琶崖之行是秘密行动,不会有人来找她了。或许,就这样死了。
死了好,死了也好。死后有汪子凉,有若芊……没有东离,幸好没有东离,最好没有东离。
汪弦感觉风停止了,呼吸越来越浅。就在她打算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吓得她又睁开了双眼。
顺着声音去看,汪弦震住了,东离握紧双拳浑身颤抖站在落英缤纷里,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面对这样的东离,汪弦慌了。
汪弦拼尽全力站起来,身上的伤口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在渗血。
汪弦站在东离对面,看着东离,像是一个犯下了弥天之错的人,“对不起。”
汪弦避开东离的目光,无措地低下头,“对不起你。我试过救若芊,可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许久不见,汪弦对东离说的,全是道歉的话。
汪弦说的所有话,东离都没有听进去,他看着她浑身的伤,越发不自已地发抖。这么多伤,她怎么撑过来的?这么长的路,她一个人是怎么走的?
望着小心翼翼的汪弦,东离几乎都要吼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为什么弄得自己一身的伤?打不赢不会跑吗?”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
这些都是东离不能说出来的话,这些话经过了心里无数遍,却始终没有到嘴边。
“若芊死了。”东离开口,“对不对?”
汪弦不敢点头,更不敢说是。
这时,东离从怀里掏出被包裹着的卸魂鞭,用力地丢在了汪弦脚边,“若芊已经死了,我知道的。从此以后,我们也不必再相见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
没等东离走多远,汪弦弱弱地喊住他,拾起地上的卸魂鞭,说:“那,你没有卸魂鞭,怎么保护自己啊。”
东离死命忍住眼泪,回头恶狠狠地吼道:“你连自己都没有保护好!管我干什么!”
他走了。他又这样走了。
难道他出现,只是为了确认若芊的消息吗?
他一定很伤心,一定很伤心。
汪弦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在路边捡了一根破棍子,支着自己沿路走。
汪弦一瘸一拐走了一天一夜,东离跟在她不远处跟了一天一夜。不敢靠近,又不甘离开。东离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多看一眼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