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几日后,绣莹给汪弦包了一包袱的吃食。汪弦再三感谢后,顺着绣莹指的方向回她京城外的小屋子。
一路上汪弦都沉默,心如死灰般。
东离难过,她更难过。如果说东离失去的只是一个若芊,那么她失去的不光有若芊,还有爹和东离。
一路山清水秀,汪弦回到村子里,却不敢回京城。人最怕的就是物是人非,而且汪弦也不能接受事事休。没有脱俗的思想,汪弦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个凡人很痛苦。
一回到家汪弦就累垮了,什么也没想就倒在坐道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黄昏后,身旁坐着张嫂子和林嫂子。
奇怪,她们俩怎么在这里?
“哟!醒啦?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张嫂子扔下正在忙活的鞋底子,高兴地跑出去,然后端着一大碗鸡汤跑了回来。
林嫂子给盛饭,直接摆在了汪弦面前。
汪弦很不好意思,只好一边说谢一边吃饭。
“你们二位不吃吗?”汪弦问。
张嫂子笑着摆手,“我们早就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做的诶。”
汪弦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两个妇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个少年郎俊得很咧,”林嫂子继续纳鞋底,“你走后第二天啊他就找来了,知道你走了他还特意留了好多好多银子,说是让咱们好好照顾你……”
林嫂子自顾自地说,急得张嫂子在暗地了踢她。林嫂子反应过来,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
汪弦的笑容渐渐暗淡下来,随后扬起嘴角说:“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倒没说啥子,就说如果你回来咯,让他知道就是了。”
吃完晚饭后汪弦在院子里乘凉,伴着星星点点萤火虫,总是有些心神不安。
她这一次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风洋他们这一群人怎么办?不会都死了吧!也不知道最后《封阴册》谁拿去了,亏了若芊这么辛苦,连命都搭上了。
越想心越慌张,汪弦再也坐不住了,借了村长家一匹快马驰往京城。
京城的夜晚并不寂寞,反向,京城的夜晚比白天更有趣。
汪弦小心地踏上长街,走着最熟悉的路,来到那一座已经换了牌匾的府邸前。
牌匾上崭新夺目的“江南”二字说明了一切,汪弦想到这么多人就这样白白牺牲,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她在门前停留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里面的人都不同了,她的房间一定换了人住,汪子凉的书房一定也易了主。
最后,没有一样能守得住。
一路酸涩地走着,汪弦路过青山楼时忽然想起那张无可挑剔、没有笑容的花颜,若芊常常来这里。像是来怀念的一样,汪弦走上二楼,随便坐了下来。台上的说书先生依旧是唾沫横飞,可台下听说书的人心境大变。
汪弦静静地听说书,手里捧着的茶杯将手掌烫得通红也不理会。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的楼梯传来,越来越清晰。
“哼,京城也不过如此,江南比这儿热闹多了。”
好娇纵傲慢地声音,有几分熟悉。汪弦默默回头看到那张死都不能忘记的脸——那天将若芊推下悬崖的女子!
此时江南雪正背一群姐妹簇拥着,她说什么大家就附和什么。
“阿雪,你们家真厉害!郡扬巫族叛乱,你们一下子就解决了。”
“就是啊,听说郡扬巫族早就不成样子了。先前那个汪什么在的时候还看得过去,现在他一死,圣上和皇后连什么情分都不看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他们为了名利,什么做不出来?还好阿雪他们家将那群叛贼一举拿下,不然还要闹呢!”
“咔嚓”一声,汪弦手中的杯子破裂成碎片。她脸色苍白地站起来,直直地走向江南雪一行人,咬牙切齿地说:“什么叫叛贼?”
江南雪一看,这不就是前几天怎么也打不死的那个吗?后来还不知道搬了那一路的救兵,他们家的人几乎都要灭完了!
一想到这个江南雪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不顺着她意思的事!上一次这死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请来了一个大人物,这一次一定要将所有气都还回来!
“哼!”江南雪站起来,“这全天下都知道郡扬巫族是叛贼,你还要我们重复吗?”
汪弦看到她这幅脸,忽然想起若芊来,再听她这么一讲,气得冲上前去给了她一拳。江南雪平时也不是混过来的,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一拳一拳,全部都是在泄恨。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两人不争上下,直到一个人大喊一声“官府来了”,汪弦才趁着慌乱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