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睁开眼爬起来,吹在脸上的微风温暖得令人难过。
当所有记忆涌上脑海,东离终于明白了当初散千罗的那句话:“东离这个名字配不上你。”
可是,这个名字贯彻了汪弦短短的一生。湛澈这个名字,于汪弦是没有意义的是陌生了。无论高低贵贱,若是和她无关,便都是无用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和汪弦就一定要这样。
东离站起来,长发在空中飘扬得如同招展的旗帜,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多少哀伤,反而覆上厚厚一层陌生和冰凉。
“是你们骗我的,”东离悲凉地扬起手,瞬间风雨俱来,“是你们先骗我的!我走了,可是她没有活过来!”
黑色的云在东离上方盘旋,阵阵雷声令人心慌。
从黑云里飞出来的黑鸦绕着东离飞舞,在东离面前,一扇贴满黄符的石门缓缓从地底下冒上来。
手中的茶杯忽然粉碎,白衣男子嫌弃地挥手洒去手中的茶水,“今天有点奇怪。”
他对面的玄衣男子漫不经心地掀书,“有一股很危险的印,像是狱门。”
白衣男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会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又动神力,隔了千里我都感受到了,这么强劲,也不怕闪着腰?”
“神力……”玄衣男子猛地抬头,“湛天隐回来了?”
“不会真是他吧。”白衣男子站起来,“这厮惹得麻烦够多了。现在看来,他在召唤狱门,他想干什么?”
“唤狱门……”玄衣男子一脸纠结,“不会是,想要解开狱门之印,放出恶鬼死魂吧。”
“他敢!”白衣男子往空中一跃,消失不见了。
玄衣男子极不耐烦地将书一丢,跟着他一起离去。
此时此刻,东离看着眼前巨大的石门,脸上的笑有些阴险和恐怖。
“世间对我不公,”东离抬手捏住一张黄符,“我何苦还要守着这世间,一并给她陪葬去好了。”
他缓缓撕下黄符,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铜铃声。东离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和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和尚。
“呵,”东离冷笑,“别忙着来送死,反正都得死。”
老和尚面带微笑向他走来,一阵莫名的压迫感使得东离不安。老和尚念了一声佛,闭目俯首对东离说:“施主可知此门是何门?”
东离皱眉,声音低沉地说:“这是老子唤出来的门,我会不知?”
老和尚笑得如同弥勒佛,“是了,这是施主唤出来的狱门,此门能使生灵涂炭,使世间万劫不复。施主唤出来的不是门,是罪恶。”
“罪恶?”东离看着这个自作聪明可笑的和尚,放开手向他走去,“我以前为世间着想,待天下人不薄,大师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世间要这般待我?”东离气愤得双眼通红,“他们要世间安宁,我不过是要一个人!我只要那个人罢了,很难吗?”
老和尚摇头,“施主要谁,便去找谁,关天下苍生什么事。”
“我也想去找啊!”东离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魂飞魄散了我怎么找!我去哪里找?!”
和尚笑着抬眼,这时东离才发现这和尚的眼睛一黑一红,亮得奇异。
“施主,您没去找过,怎么会知道找不到?”
“什么意思。”东离松开他。
老和尚转身离去,留下长长一段回音,像是悠远的咒语,像是绵长的歌声。
“近水之畔,寻你所寻。”
近水之畔,寻你所寻。
和尚越走越远,东离在原地愣了很久,身后的狱门发出阵阵哀嚎。东离转身上前重新贴上已经撕了一半的黄符,眼里似乎燃起了点点希望……
当白衣男子和玄衣男子出现时,空中只飞舞着几只黑鸦,沙哑的鸣叫令人心烦。
白衣男子看了看空旷的四周,“人呢?湛天隐呢?”
玄衣男子蹲下身摸了摸地上银灰色的粉末,面无表情地说:“可能是突然顿悟了,不惹祸了。”
“切,”白衣男子鄙视地盯着空着盘旋的黑鸦,仿佛黑鸦就是湛澈,“以前这厮闹人家巫族的锁魂海时我们都没赶去,好在散千罗没有被放出来。他能不能长得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