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瑶从噩梦中惊醒来,倒不是梦中场景下人,是她心跳得太慌张了,所以才惊醒来。醒来时眼前是整洁的小房间,耳边回荡着轻轻的琴声。
胥瑶掀开身上的被子,有些虚弱地走到坐道上去。付余生就坐在那里弹琴,他的背影有些孤独。此时已经是黄昏了,有些凄凉的空气让她很不适应,忽然又想到刘蛮他们已经死了,胥瑶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付余生听到身后有声响,便开口道:“别哭了,是我们去晚了。抱歉。”
胥瑶捂着脸坐道付余生身边,“怎么怪你们?我不过是怪我自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来世都不知道如何偿还这一个个冤魂呢!话说回来,余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沉默后,付余生轻轻抚着腿上的无弦琴,淡淡道:“一个,普通的瞎子。”
胥瑶疑惑地抬起脸,看着付余生有些孤寂的轮廓,“我才不信呢。你和那个业火,一定不简单。——你们是妖?”
付余生笑出声,醇厚的笑声让胥瑶更加疑惑,他说:“我们不是妖。”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有再回答,良久后将无弦琴递给了胥瑶,“弹弹。”
胥瑶接过无弦琴,弹了一段母后最爱听的曲子。她认真地弹琴,然后付余生开口了:“胥瑶你知道吗?除了我以外,从没有人能让这把琴发出声音,而你,是这普天下第二个可以弹这把琴的人。”
“什么?”
“能告诉我你的事情吗?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把你的难处告诉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
胥瑶有些失落地放下无弦琴,万分惆怅地望着落霞,“是诅咒吧。皇家子嗣每个人都是由神灵庇佑而生,那方是尊贵平安,可我偏偏是一只来路不明的妖怪庇佑而生。我虽说是一国公主,却活得比谁都不自在。人人都说我生来就是鬼魅之像,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如今我已经十八了,没准什么时候就死掉了。六月份时妖怪们的妖力集体大增,我便成为了一些妖怪的追杀对象。和我母后同族的舅舅说,他会保护我不让我死掉,可如今的确是要死了。有时候我想想,我活着这样辛苦,不如死了才好呢。”
付余生愣住了,不是为了她的真实身份,而是为了她的经历。这样感觉上是一个柔柔软软的孩子,竟已经躲了十八年了吗?为了性命而躲了十八年。自己呢,每千年浴火重生,燃尽世间的苦难,怎么就没有燃尽这个女孩的苦难呢?失职啊,凤凰啊凤凰,到头来,你就是一个没有用的不生不死老神仙。
见付余生不说话,胥瑶有些尴尬地抹了一把脸,笑着说:“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有些失神地摇摇头。
看付余生失神的样子,胥瑶撑着脑袋望入迷了,痴痴地说:“余生,你和你的名字一样好。”
“真的?”付余生笑道。
“真的!”胥瑶点头,“我长这么大,见过很多长得好的,心地好的。像你这样长得好心地又好的,很少见。——你不曾娶妻吧?”
付余生笑而不答,摇摇头。
“那就好……”胥瑶偏过头,“也不知道我的父皇母后介不介意驸马是一个瞎子。”
付余生听到她小声嘀咕,好笑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哎……我饿了。”
“业火不在。其实他在也没什么,他又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做饭,要不然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胥瑶无奈地站起来跑到厨房去,里头只有一些新鲜菜蔬,转了一圈并不够一桌菜。胥瑶无法,便盯上了院子里的大鱼缸。那里头有业火养的肥鲤鱼两条,刚好可以来做红烧鲤鱼。
在征得付余生同意后,胥瑶便开始动手捉鱼、做饭、烧火……
付余生看不见,但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和被烟呛到的咳嗽声,心里不禁愉悦。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胥瑶便把矮桌搬到了坐道上,菜也都上齐全了,特别是那道红烧鲤鱼和鱼头汤。不得不说胥瑶真是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可以吃饭了!”胥瑶高兴地把饭添好。
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篱笆墙的另一边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