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讲的,如果某个人有了很深的执念,那他就会有心魔。东离觉得,那天那个人也许就是他的心魔。
东离只知道汪弦没有来。
又想到汪弦,东离抬头透过错综复杂的树叶枝干看天上的那一轮弯月,一滴泪悄悄融进了月光里。察觉到脸上的湿意,东离连忙抬手擦了眼泪。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从远处飞跃而来,落到了东离身边,看到东离低头抹脸的动作,疑惑道:“哭了?”
东离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没有。”
楚行隐抑在暗中的脸展露出一丝忧愁,“你和烛游打了那一架,可算是惹了麻烦了。如果说你把他解决得彻底也就算了,偏偏你们俩打了个半死不活两败俱伤。他是盯上你了,现如今你说怎么办吧。”
东离低头揉搓着地上枯黄的树叶,“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哎……”楚行深长的叹息,“我得走了,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烛游那修为,也就你能与之抗衡,如果我遇到了他,还不知怎么死的呢。”
“嗯,”东离低声回答,“走吧,一路顺风,不送了。”
楚行无奈地回眸瞧了东离一眼,有些内疚地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东离低着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修长的食指在泥土里扣啊扣,终于指甲破裂了渗出血才收回。
今晚很漫长,东离不敢入睡,因为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脸。她笑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她得意的时候……
真活该,谁让你是个妖。
如果有来世,他想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对面就是汪弦。
这不过是如果。
花师很奇怪,分明感觉二小姐出门时还有些释怀,一回来怎么又板着一张脸了?这脸上还有些乌云,一副很快就下雨了的模样。小心翼翼问她话吧,她也不回答,一闭眼蒙着被子都不理人了。
傍晚时花师摆了晚饭,她家二小姐机械地坐在饭桌边,规规矩矩吃完了手中一碗饭后又睡觉去了。
额……这样的二小姐好让人抓不住头脑啊,不过乖乖的也挺好。之前总感觉二小姐太爱闹腾了,三天两头就要跑出去惹出一堆事情来。现在好了,乖乖的连门都不出了。
花师一直守到夜深,见汪弦实在是熟睡了才掐灭了烛火悄悄走了。
关门声一响起,汪弦那双假闭着的双眼立马睁开,接着整个人坐起来,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没什么,她不过是想见东离一面,看他死了没有。
马厩里整整齐齐一排马,汪弦偷偷摸摸地趁夜溜进了马厩,死拉硬拽出一匹马,还在那马识相,这大半夜的也没发出什么巨大的声响。汪弦牵着她的这匹马,从偏门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寒风凛冽,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
汪弦艰难地迎风睁眼,身边就是风声贯彻的树林,再坚持一会,就是千里妖峰了。
为什么东离那天走了?他为什么走了?是不是后悔了?
汪弦腾出手来抹了一把双眼,倔强地马不停蹄。
书房里,汪子凉将一封郡扬州来的信烧成灰烬,开始拆开另一封信——休云山段宗承送来的。
段宗承对千里妖峰的一个妖主很是不满,这几日频繁来信是要和巫族联手铲除这位。作为巫族下一任族长,汪子凉当然没有忘记先祖们的话——以黎明为先,然除魔是忠。
虽说如今除魔已经有了一个休云山,可他们还是要担一担职责。
说起来,汪子凉最近在谋划另一件事情。
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只是那个叫东离的孽障妖术高强,一时半会的不好铲除,何不等得他什么时候和烛游斗个你死我活了,他们再一举干掉这两个眼中刺肉中钉。
至于汪弦嘛,和东离走得太近了。这段时间应该限制她活动范围才行,上一次就差点和东离私奔被自己打了个半死,下一次还不更加造反?
想到这里,汪子凉离开书房去汪弦的院子。这个时候汪弦一定是睡着了,不过他只打算远远的瞧一眼。
也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当汪子凉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和瑟瑟发抖的花师时,脸立马阴沉了下来,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