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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生日快乐。
“所以,我的第一份线索,就是从这些照片上得到的。”南弦歌说着,随手从两堆照片中各拿了一张出来,摆在陈霖面前后缓缓道:“这一张,是刘淑拿着的,这一张则是杜鑫拿着的,照片是从警局直接打印出来的,所以没有什么胶质的封套,所以其实可以很明显的看清楚,这两张照片上的折痕。”
陈霖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果然能够很清楚地看清上面细细的折痕,但是……“他们情绪激动,看到自己孩子这么惨不忍睹的尸体的照片后,将这些照片紧紧地在手里攥住,捏出这些折痕,不是很正常的吗?”
陈霖坦白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南弦歌赞同的点头,然后轻笑着又继续说着,“陈局说的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又这些反应行为,都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可问题也就出现在这份人之常情上。”
“粗粗一眼扫过,的确发现不了什么东西,但细看之下,你就可以看清楚这两张照片上的差别了,这张刘淑拿过的照片上,折痕明显比杜鑫拿的照片上的要多,而且更深。这就明显地说明了,刘淑的情绪比杜鑫更激进,难以平复,相对来说,杜鑫性格应该比较冷静,当然,我们看到的,杜鑫也确实比他妻子冷静,可是一个男人,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女儿还小也暂且不说,他儿子已经十九岁了,成年人了,他们一家人养活培养这么一个孩子,花费了十九年的时间,还有十九年的金钱精力,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可想而知,而且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虽然我并不愿意那样想,可是事实是在华夏国,就算是称为新世纪的现在,那些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依然影响着绝大部分的家庭,杜鑫,多半也是其中之一,而以刘淑的年龄,早就不适合受孕生子,就算他们会冒着那个险再生一个,也不能够确定怀上的究竟是不是男孩儿。
那么,在明知道自己妻子不会再生,自己没有后代的情况下,接受着自己儿女双亡的消息的杜鑫,怎么可能真的能够那么淡定?冷静……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在得知自己孩子死了后还能够冷静下来的。可偏偏杜鑫就是那么冷静了,除了我们看到的一开始他突然爆发的一点儿情绪之外,后来他是真的很冷静,准确来说,是淡定。
虽然他伪装的很好,情绪也揣摩的很到位,可人呢,总是在越不想出错的地方,越容易有纰漏。”
南弦歌的声音清冷,早就没了一开始的轻柔笑意,小脸儿上却依然是眉眼弯弯,可陈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她身边愈发凝结的空气。
“而且仔细翻一下这些照片,还可以发现杜鑫拿过的那些照片,上面的折痕是越来越少的,有的甚至根本没有,这位杜先生,情绪稳定的速度可真是让人不得不讶异呐!而且,他在看了照片后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警方在追查凶手了是吗?’,当时我们都觉得他是在关心这件案子的进度,关心我们何时能够找到杀害他孩子的凶手,然后发泄恨意,不得不说,他的情绪控制的很到位,就连我,当时都是这么觉得的。”
说着这话的南弦歌,此时那双干净黝黑的眸子里突兀地划过一抹轻嘲,然后快速湮灭。
“可是往另外一个方向想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可就大相径庭了,虽然同样也是在询问案件进度,关心警方何时查到凶手,可分明……他是站在凶手的那一方来问的。
当然了,我也不可能凭着一张照片,一句话就认定他是犯罪嫌疑人,所以我翻看了一下陈局你记下的询问笔录,但是都太刻板印象了,黑纸白字的对话,给不了我多少线索,于是我安静地听了我和他的对话录音,果然,记录下来的杜鑫的语气,让我觉得和这纸上对话该有的语气相比较之下,太过于违和。
不过在我和他对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因为我是站在他是受害者家属的立场在询问,可一旦换了立场,再听这对话,就和谐自然多了,那些犯罪嫌疑人该有的情绪,在他的声音里也都几乎有了。”
说到这里,南弦歌停下话来,就着自己捂在手心里的杯子喝了两口热水润嗓子,浅浅地皱着眉轻咳一声后才又继续像陈霖解释梳理。
“不过因为我不是专业的警员,也不是专门探查别人隐-私的私家侦探,我只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家,我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凶手,是不是无辜,我只会以我的方式方向来判断,例如一个人的语气,动作,眼神,甚至他一句话停顿的某个点,都可能成为我下决定的依据。但是你们警方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证据。”
“所以我拦住了你们,然后建议你先将他们看押,毕竟在基本确定了犯罪嫌疑人之后,你们要做的要查的就轻松明了多了,这24小时,至关重要却也相对宽裕了,至于为何将两人看押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怕激起了杜鑫的反抗之心,如果看押在一起,他也只会是隐隐约约的猜测,虽然恐慌失措,却不会有过激行为,而且说不定,他抵挡不住自己心里的愧疚或者其他情绪,像他妻子坦白了事情经过,那也算得上意外之喜了不是吗?”
南弦歌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手心中杯子里的热水,分析案件的过程虽然不长,却也不短,在这段时间里,她那冰凉的指尖也早已随着杯身的温度变得微暖。
而陈霖,则是又一次的回不过神。
他知道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小姑娘有本事,是天才,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存在,可她每一次都会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同时刷新她在自己心中的可怕程度。
陈霖觉得现如今,用忌惮两个字,早已不足以提现自己对南弦歌的态度,应该是敬畏,是仰望和臣服。
因为她那种多半轻易就能够捏死自己的可怕,所以对她选择了无条件的臣服。
只是几张照片,她就能够抽丝剥茧,然后一点点的又极其敏锐快速地,猜测肯定一个人在一件事上的准确定位。
这种可怕,不单单是她身为上位者有着自己无法比拟的实力和势力的可怕,更多的,是那种只通过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一次停顿就能够将一个人的性格,心理,行为等看透的可怕。
这种犹如读心术一般的能力,让每个人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无所遁形,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完全的从里到外的全部看透。
半响,陈霖才回过神来,不过之前发呆不是因为震惊于案件的发展,而是对于南弦歌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感到恐惧,所以心思百转千回。
陈霖再多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几瞬之间,再开口,便平复了心情。
“我会马上让他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他神色认真,却总算是没了之前的凝重。
南弦歌回应的点头,然后又用手抵着唇瓣虚咳几声,摇头打消陈霖关心的询问,想了想,才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看着陈霖,很是认真慎重的道:“你只需要将杜鑫的证据拿到然后给他判刑,剩下的就不用再管了,至于凶手,我已经有了目标,他不是你们能够插手介入的存在,凶手交给我,其他的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站在原地看着陈霖瞬息万变的神色,然后看着他意料之中的点头应下的动作,才转身离开,也没有要陈霖送她,毕竟在警局,纵使自己身份不错,来去都有一局之长接送的话,也难免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然后乱嚼舌根。
自古以来,唯小人难养难缠也最难防。
她接下来在陈霖这里还有动作,所以在这种节骨眼上,如果真有了什么风言风语,对她对陈霖,都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
所以,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毕竟自己处理起来也会嫌麻烦。
南弦歌回了苍平别墅区,彼时已经是深夜,所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去见过重榆后往苍穹和白梓莘住的地方走过去。
三人闲聊了两句后,南弦歌再一次轻咳起来,苍白的小脸儿上也因此多了一抹病态的红晕,看着极其不自然。
白梓莘和苍穹自然也看到了,苍穹在怔愣一瞬后皱眉,然后松开,白梓莘则直接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了南弦歌的手腕,感知着她的脉搏。
“师傅……”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白梓莘才不确定地看向一旁坐着的苍穹。
苍穹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言语,却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白梓莘温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沉重,然后松开南弦歌的手腕,也开始沉默。
南弦歌看着他们两人像是打哑迷一样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行为,无语了瞬间,然后细想了一下,也隐隐明白了他们的心理。
于是她想了一下措词,然后首先开口道:“我昨日去见了蓝家的人,蓝老爷子突然病重住院,我去了之后同他们相处闲聊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蓝老爷子突然病症发作,我隐隐看到他眉心浮现的一团阴邪之气,便将师兄赠予我的那串铜钱暂时交给蓝老爷子戴在身上,以求压制那些阴恶之气,但下午的时候,我就开始有了咳嗽的症状,但我自己清楚,我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有感冒之类的病症,之前虽然疑惑但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应该和我之前的举动有些关系了。”
她的话条理清晰,自己在说的时候,也更加清楚的从这些话里提取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后得出一些结论,但所谓术业有专攻,眼前就有两个风水行业的顶尖翘楚,自然是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了。
苍穹听完她的话,就下意识地皱眉,然后开口训斥道:“你这小丫头,开口闭口都是蓝老爷子,就算没有相处过,因为血缘联系,你也该好好的称呼为爷爷。”
说着,曲起手指就在南弦歌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颇有些惩戒的意味。
南弦歌却被自家师傅的这番话给说的有点儿懵。
他难道不应该说自己不要将师兄送的东西随便拿出去吗?难道不应该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后对三人不利吗?难道不应该剖析这件事情里的各种原因吗?
……所以为什么自己师傅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侧重点和核心关注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白梓莘本来还在皱着眉细想南弦歌话里透露的东西,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小丫头微仰着头,一只手下意识捂在额头上,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里的模样。
一瞬间的失笑,白梓莘柔和下眉眼,眼中的温润几乎要将人溺死在里面,伸手揉了揉还呆呆愣愣的南弦歌的头顶,然后笑着戏谑道:“平日里看着精明机灵,怎么现下看着却这般傻了?”
虽是调侃,但白梓莘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位小师妹,也只会在自己和师傅这般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偶尔露出些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小女儿的娇憨,在其他时候,是永远不可能有的,就算有……那也绝对是装出来的。
白梓莘和苍穹都心里明白,所以从小,都会对南弦歌下意识或者有意的纵容宠溺,他们甚至想过,就算将她养成了一副刁蛮娇气的脾气,也总好过她现在这般,一颦一笑都像个设定好情绪的机器人,随着外界环境等因素的影响,然后改变自身情绪表情的样子。
可就算他们对她极尽宠溺纵容,这个丫头还是这般一路走了下来,她的心思之重,就连能够轻松窥探一些天机的苍穹,都不敢去接触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