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广场上的狼骑兵逐渐疏散完毕,中央场地上只剩下少数的狼骑侍卫,以及先前那群惊魂未定的文士们。
商芥双手叉着腰,乐呵呵地欣赏着这群人的丑态,可是看着看着,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似乎还差点什么,差点什么呢?他仔细一想,噢,原来还差一道看似无关紧要,却又不得不走的象征性的程序。
“恩。”他清了清嗓门,埋怨道:“我说,是时候该举行交接仪式了吧?怎么着?难道是负责递交文书的人死了吗?”
这时,就见一个体态微胖的寸板头,慢慢腾腾地从人堆里爬了出来,他在爬至商芥的脚下之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由锦帛制成的文卷。
“你小子又是谁?”商芥打量着他。
“卑职便是这晴川城的……市长。”寸板头很紧张,一张口就吞吞吐吐。
商芥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卑职被公爵大人指派为,这次权利交接仪式的主持人。”他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商芥白了他一眼,喝斥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赖赖唧唧的直到现在才爬出来,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他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卑职实非有意,只是……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哼,我还当你死了呢?”这时,商梓方在一旁冷笑一声,心道收拾完他们,该轮到你了。于是乎,他晃悠悠地来到龙椅跟前,并将手搭在椅背上顺势一抹,把龙椅抹了个方向,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现在念吗?”市长畏畏缩缩地看着他们。
商芥颇为玩味儿地盯着他,也不开口,就这样吊了他好一会儿之后,才将手往他老爷子的脚底下一指,随后,市长便灰溜溜地爬了过去。
“快念!”商芥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
“是是是,卑职这就代表公爵,代表晴川城宣读国王文书。”市长的眼中充满了惊恐,用颤抖的双手将文卷展开,一字一句地大声读道:“皇天大人光照万古,天阶二公子威武极天。本国王无条件遵从贵战团的一切安排,现将晴川城的统辖权全权交付给督军商梓方,自此晴川城内所有王公贵族,以及全体官员,必须一律听从商大人的调遣,不得违抗。”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继续念到:“久闻商大人骁勇无敌,能谋善断,本国王深感敬佩,并深信大人一定有能力确保一方之平安,还望大人能够效仿先贤,施行仁政,善待城中子民,本国王感激不尽,拜谢!”
在这样一个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魔法大陆,又恰逢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混乱时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是堂堂的国王,也是显得那么的无能,那么的软弱无力,为了平民百姓的安危,他也只能选择暂时舍弃尊严,带着乞求的语气,寄希望于统御者的一念仁慈!
市长眼中噙着热泪,几度哽咽,最后总算是念完了,然后就见他屈辱地低着头,将国王文书缓缓举过头顶。
商梓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可以看得出,他非常享受这一刻。可是接下来,谁知他看着看着,却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哈哈哈哈,芥儿,你听到没,国王那老小子希望我们施行仁政呢。”
商芥阴森森地说道:“哦?知道,不就是仁政么?我拿手。”
谁知他话音一落,周围就立即爆发出一阵阵坏笑,其中就要数商梓方笑得最凶,只见他咧着嘴,亮出了满口的大金牙:“好好好,那我们就好好地给这坐城市松松筋骨,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一回头却发现市长那小子正在低声抽泣,他随即脸色一变,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文书:“怎么?你小子不高兴?”
“高兴,高兴!”市长慌忙回道。
商梓方一凶,逼问道:“那你哭什么?”
可怜的市长一时语塞,恰巧这时,黑袍军师及时站了出来,脸上还憋着坏:“我看他是太高兴了,所以激动得哭了!”
一旁,商芥也趁机腆着脸说道:“哼哼,好!堂堂的市长大人竟然在交接仪式上兴奋得哭了,天啦噜,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定能传为美谈,而且必将载入史册。”
“看来我们血狼部族果然是王者之师,众望所归啊!哈哈哈。”商梓方厚颜无耻地道。
话音一落,三人顿时仰天大笑不止,残酷的事实警示我们,原来不要脸不仅能传染,而且还能上头!
三人就这样一边肆无忌惮地笑着,一边抬头欣赏着面前这已经属于他们的一切,可是看着看着,商梓方那张老脸就拉了下来,而且越拉越长,似乎是很有些扫兴,随后,就见他冲着市长勾了勾手,示意他爬近一些:“我说市长大人,附近这墙壁上究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花花绿绿的。”
市长回道:“回禀商梓方大人……”谁知他才刚一张口,附近一位狼骑侍卫就突然夺步而出,而且冲过来就是一巴掌,直将他扇的鼻血直流:“你算是什么狗玩意儿!我们老督军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市长捂着脸懵了好一阵,然后才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回道:“回禀大人,这些都是历代艺术大师们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宝贵遗产?老夫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能宝贵到哪里去啊,而且还花里胡哨的,太秀气,这与我们部族的风格完全不搭啊。”商梓方平静地说着,就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市长一愣,小心翼翼地回道:“恩?不觉得有什么不搭啊。”
“什么?不觉得?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血狼部族的士兵哪个不是勇猛过人,哪个不是霸气阳刚?”商梓方一听便勃然大怒,顿了顿之后,又阴森森地道:“怎么?你小子还想再领教领教?”
市长吓得直摆手:“不不不,不敢不敢!”
商梓方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那好,把广场附近的图案全都给我刮掉,再换成我的半裸写真集。”
“啊?万万不可啊大人!”市长一听,头皮都差点炸了:“这些可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精髓啊,是无价之宝啊,是我们的灵魂啊,可万万动不得啊……”
“什么灵魂不灵魂的,都是特么的狗屁,从今往后,我才是这种城市的灵魂,我才是你们的祖宗!”商梓方狠声说着,语气无比的粗鲁。
“这这这…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啊……”市长声嘶力竭地喊着,一时之间,表面上看似懦弱的他,也不知是从哪儿借来的勇气,此时,他只是一心想着,如果自己的死能够阻止这场浩劫的话,那简直是太划算了!
“恩?怎么?报应?”商梓方突然眼一翻,粗暴地打断了他,然后就见他蹭蹭两下,快速褪去了上身的战甲,露出了无比健硕的上身肌肉:“你是嫌我的肱二头肌不够发达?”说着,他就将膀子举起来鼓了鼓,顿时,那隆起的肱二头肌就像是一座小山包。
“不是不是。”市长吓傻了。
商梓方进一步逼问:“我就问你发达不发达吧!”
“发达发达。”他只得应道。
“那你是嫌我的胸肌不够硬?”正说着,商梓方一巴掌盖了下去,想要抓住他的头发,但无奈太短,哧溜一下没抓住。
“诶嘿?你个小滑头!”他转而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再将他的脸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大肌,一下一下又一下,发出了噔噔噔的响声。
“不是不是。”可怜的市长被撞得头昏眼花,鼻血直流,而且弄得商梓方的胸口上也满是血迹。
可他商梓方是何等人物,平时血流成河都已是司空见惯,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只见他呲着牙一个劲地凶道:“硬不硬?”
“硬硬硬。”市长回道。
“那你是嫌我八块腹肌不够健美?”他又鼓弄起自己的腹肌,一抖一抖,就像是抖动着八块油光锃亮的石头:“美不美?”
“美美美。”市长回道。
一旁,商芥厌恶地盯着市长那颗尖尖的脑袋,越看越觉得不耐烦:“父亲,不要跟这小子啰嗦了,看来前面的热身还没有热透,哼,这些奴隶个个都是贱骨头,也不会轻易就长记性,只有当厄运真正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才算深刻。”
“任何愚蠢的怜悯,都会让这群狡猾的东西误以为有机可乘,从而招来无不必要的麻烦。”商芥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揪住他的另一只耳朵,恶狠狠地道:“弄酥弄麻弄通透,我就问你,通透不通透?
“通透!通透!”市长的耳根被揪得通红,连带着脸上也红透了。
“我要是不让你们长点记性,你们就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好!”正嚷嚷着,商芥忽的又一使劲,再往上一拎:“搞死搞残搞深刻,我再问你,深刻不深刻?”
“深刻!深刻!”市长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哼!”两人见目的已达到,便同时一松手,扑通,市长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堆烂泥。
一顿恐吓下来,堂堂的一市之长,曾经的人上人,现在居然乖巧得像个小媳妇,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可他却仿佛是受了天大的恩惠似得,不仅如此,他的心中竟还隐隐有些感恩戴德……他再次屈辱地哭了起来,也是平生头一回感到自己真贱,他直到现在才算明白,原来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太渺小了,就算是一死,也注定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想明白了?”商芥得意地俯视着他。
市长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呃,明白了。”
商梓方吊着嗓门讥讽道:“哼哼,不错,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商芥问道。
“卑职回头就命人去办,全都刮了,换成大人的写真集。”他回道。
“恩。”商梓方点点头,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然后粗鲁地揪起他的袖口擦拭着自己胸口的血迹,一边擦还一边没忘了威胁几句:“我跟你说,这可是本督交给你的第一项任务,你小子要是敢给我办砸了……你是知道后果的哦。”
擦着擦着,他竟连头都没抬就又突然来了句:“市长大人,这广场边上都是些什么树啊?”
市长回道:“回禀督军,是红杉。”
“红杉?怪不得这么高这么挺拔,恩,不错,好树好树。”他淡淡地念叨着。
市长跪在他的脚下,颤微微地望着他脸上的疤痕一动一动,心中不禁直发毛,他隐隐感到这老东西还似乎要整出点事儿。果不其然,只见商梓方再次将他那招牌式的大金牙一呲,说道:“都说这红杉树木质绝佳,砍了吧,全都给老子制成牙签儿。”
“啊?!”市长一愣,不禁再次抬头望了望这一颗颗百米来高,六七抱粗的巨型红杉树,顿时露出了一脸的迷茫。这些千年古树,他们一起见证了晴川城的繁荣,象征着晴川城旺盛的生命力,长久以来,他们的根都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市民的心目中,换句话说,他们也就是这座城市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商梓方眼一瞪:“怎么?你小子是不是又想说,这些都是宝贵遗产?”
市长慌忙摆手:“不不不,卑职绝不是这个意思。”
“哼,不是就好,别跟我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商梓方大手一挥,怒道:“不就是一颗树嘛,树就是要拿来用的,不然呢?要它做什么?”
市长支支吾吾道:“可这……这得做多少牙签儿啊?”
商梓方一愣:“恩?怎么了?”
“卑职的意思是,即使随便砍几根树枝将就将就,那做出来的牙签也是绰绰有余……”市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谁知商梓方一拍椅子,嚷嚷道:“什么什么?树枝?将就?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只是这么大的树做成牙签,只怕要堆成山,不知要怎么用才能用得完呢?”市长将心一横,冒着生命的危险,试图做着最后的挽救。
商梓方一听,当即就炸毛了:“恩?怎么用?你特么管得着吗你?老子年纪大了牙稀了,疏导疏导不行啊?”
“行行行行。”他无奈应和道。
商梓方再道:“吃多了要拉稀菊花痒痒不行啊?”
“行行行。”他虽觉得万般恶心,但也不得不回道。
“行不行?”商梓方一声怒吼。
“行行行行!”市长吓得一个激灵,当他再次回过神来,又问:“敢问大人,砍几颗啊?”
商梓方呵斥道:“砍几颗?当然是全砍了,不然呢?留着给你一家老小做棺材板啊?”
“砍,砍,全砍。”市长不敢再问,恐怕再问下去,不仅自己的脑袋要搬家,还要连累家人。
商梓方恶狠狠地道:“再啰嗦,老子把你也一起砍咯!”
……
稍后,商梓方四仰八叉地躺在龙椅上方,在瞥了一眼脚下的市长之后,忽然向身后问道:“书记官,这小子是几等奴来着?”
身后的书记官心领神会,迅速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项圈:“回禀老督军,这小子和刚才那守备司令一样,都是五等奴隶。”
“五等奴?恩,五等奴……也不小了。”商梓方慢慢悠悠地接过项圈,然后往市长脖子上一套:“戴上吧,就当是奖励你的。”说罢,咔嚓一下就给扣上了。
可怜的市长眼巴巴地看着那黑乎乎的项圈,最终还是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此时此刻,他满心绝望,欲哭无泪。这真是昔日人上人,一朝沦为奴!
“我还真不是在逗你玩,按照战团规定,五等以上奴隶,我们战团内的普通士兵是不能擅杀的。”商梓方撅着嘴,一脸严肃地道:“刚才那守备司令就算了,你看你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别回头找你办事的时候找不到,再一问,却被底下哪个手痒痒的卫兵给宰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之后,他笑嘻嘻地将项圈拨弄了一下,又问道。“市长大人,你身后的那群文士都是些什么人啊?”
“市政府各个部门的主官。”市长回道。
“哼哼,原来这些个就是官员啊,老夫还以为是一群缩头乌龟呢。”商梓方冷笑一声,嘲弄道:“就像你一样!”
话音一落,就在周围引起了一阵哄笑,最后,直到众人笑足了笑够了,才见商梓方将脸一板,冲着那群官员喝道:“别瘫在地上装死了,都随老夫进市政厅开会。”
这时,商芥却忽然叫住了他们:“诶诶诶,站住,你们都过来。”官员们不明白他的意图,生怕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吓得够呛。
“把督军大人抬进去!”商芥命令道。
官员们一听,这才算舒了口气,纷纷连滚带爬,一股脑儿地冲了上去,然后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气,才勉强将商梓方那老东西,连带着他屁股底下的龙椅给抬了起来,随后,就晃晃悠,晃晃悠地朝着市政厅大门方向缓缓移动着。
“等等。”在路过门口那座雕像的时候,商梓方突然叫住众人并回望了一眼,问道:“这雕像上刻着的老头是谁啊?”
市长喘着粗气:“恩啊,嗯啊,这是…深受市民爱戴的…老公爵。”
商梓方一听,顿时脸色一变,然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猛然一挥手,霎时,一道猩红色剑气便自指尖喷薄而出,紧跟着就是轰地一下,那雕像当场就被击得粉碎!
“看着就晦气。”商梓方极其厌恶地来了句,然后又命道:“换成老夫的雕像,要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