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到来,就像是落入湖水中的小石子,除了刚落进水面时的涟漪,很快就变得悄无声息,卫青也很快就接受了信的存在。
卫青一直牢记着爸爸对自己所说的话,把信当作一个极为要好的朋友看待。所以在那个暑假,一直和信疯玩。其实就信本身而言,并不是很愿意陪着少爷疯玩,因为信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仆人所应该做的。但是他的职责便是照顾好小少爷,所以也就由着卫青的性子陪他玩耍了。
"信,快过来,这里有好多好多鱼啊!咱们要是能抓几条回去,爸爸一定会夸奖我们的!"
"不行的少爷,湖里实在太危险了!如果少爷想要吃鱼的话,信可以去集市上买,少爷不用亲自下去的。"
"信,信!你看树上有桃子诶,你等着我去摘两个下来,咱们一起吃!"
"少爷,还是我去吧。万一少爷摔着了,信会很自责的。"
"嘁,信真无聊!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对不起,少爷。"
"诶诶,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不用说对不起的啊!"
……
整个暑假,这样的对话数不胜数。相处的日子里,卫青总觉得信很烦,想个老太婆一样的稍微有点危险的事情总是说上个三四遍,有一次去湖里游泳居然还偷偷带上了游泳圈,让认识卫青的小伙伴们好生笑话了一顿。在他们眼里,游泳圈那是女孩子才会用的东西,真正的勇士才不会用呢!更何况小卫青是想当骑士的人。
但是,小卫青现在不听信的夜晚小故事就睡不着觉,饭桌上没有看见信一起吃的话总是会向爸爸说,自己要等信一起吃……虽然信总是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但是卫青早就注意道信看自己的眼神柔和了很多,不似刚见面时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且信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卫青还是最喜欢笑着的信了!
如果能一直就这么下去的话,可能直到老死,信都会尽职尽责地当着这个家里的管家,照顾他亲爱的小主人。
所悲哀的是,世间是没有什么如果的,当诸神想惩罚我等,必先让我等如愿以偿。
暑假中的某一天,卫青和信一起出门买爸爸的生日礼物,因为卫青很想赶时间的缘故,所以就抄近路走了小道。老实说这种阴暗的小路信原本是拒绝的,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无奈拗不过卫青,只好答应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的话,就算是有危险少爷也不会有事吧。信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
卫青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小巷子里,平时爸爸妈妈也不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方。诶,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啊!卫青心里的好奇远远超过了心中的害怕,哼着小歌地往前走。
"放……放过我吧,我真的已经没有钱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被另外四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堵在巷子的角落里。
"呵呵,没钱了?"只见为首的手臂上刻着毒蛇刺青的男生一拳打在那个男生的肚子上,只见眼镜男闷哼一声,疼的表情都扭曲了,他也没办法倒在地上,因为在刺青男打他的时候,边上的同伙已经将他架了起来。
"老子不管你是偷也好,抢也好,该交的保护费一分也不能少。"刺青男狞笑着说,"看来最近你是生活过得太好了一些吧,该给你长长记性了!"接着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眼镜哪里受得住,一下子就裂了开来,掉落在了地上。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卫青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这种欺负人的事情发生,显得十分愤怒。眼看着就要上去制止。
信一把就抓住了他,对他使劲摇了摇头,"少爷,别去,你打不过他们的!少爷很少出来所以不知道,这人是这片地区的有名的混混,"毒蛇"贾维。虽然只有16岁,不过早就不上学了。打架斗殴,抽烟喝酒。"信悄悄地压低声音,"据说他们还卖毒品!"
"他们难道没有父母的吗,警察也不管的吗?"卫青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
信摸了摸卫青的头,有些宠溺地说,"我的小少爷啊,不是所有人都像少爷你一样那么幸福啊!"信又冷哼了一声,带着嘲笑,"至于法律,对于这种未成年人也无可奈何,最多在看管所呆上三四天就又放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用……诶少爷,别去!"
信的话还没有说完,卫青就挣脱了信的手掌,跑到了那四个流氓的面前,大声喊道,"你们快住手,不许你们再欺负他了!"
四人也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初中生有胆子来管他们的事,放下了被他们打的已经惨不忍睹的眼睛男,向着卫青走了过去,而贾维一把抓住卫青的领口,冷冷地盯着卫青,"小子,哪来的?挺狂的嘛。"
此刻的卫青十分害怕,涉世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卫青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说,你们这样欺负人是不对的,是会受到惩罚的!赶快……赶快放开他,嗯,还有我。"
贾维仿佛被逗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且还回头对着他的三个同伴说,"哈哈,你们有没有听到?这样是不对的,会受到惩罚的!哈哈哈哈哈"贾维重复着卫青所说的话,笑的更加狂妄了,接着又恶狠狠地说道,"是哪个家里养出来的白痴,惩罚?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那么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阴暗的小巷子呢?你我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相遇呢?"
"你才是白痴呢,难道你爸妈没有教过你要怎么说话吗?"卫青最讨厌有人说他父母的坏话了,这时也顾不上害怕,立马反驳道。
"父母?"贾维眯起了眼睛,突然将卫青狠狠地摔在地上,"喂,你们有谁认识他吗?这货穿得挺不错的,像是个有钱人的孩子。"
有个混混倒也知道不少,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卫青,"老大老大,这个好像是卫海岩的独子卫青诶,那人可是相当的有钱。"
贾维一脚踩在卫青的胸膛上,不让他起来,"既然你这么喜欢讲道理,那你有没有听过等价交换呢,今天你救了这个垃圾,"贾维指了指后面已经昏迷的眼镜男,"本来应该由你来替他交保护费吧,不过呢,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做客,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才不会向你低头呢!像你这种坏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一定会被骑士打倒的!"即便被人踩在地上,卫青也还是不愿意服软。
"呵,还是个中二病呢!"贾维冷笑不已,"那就先让你吃点苦头吧!"说着正要抬起脚再踩上几脚,却忽然往旁边挪了几步,躲过了迎面飞来的一块砖头。
而卫青也趁机爬了起来,躲在了信的身后。
"你又是谁?"贾维有些不爽,刚才那块砖头明显是动真格的,要是他躲得慢一点,头破血流那是必然的。
"这件事我们不管了,请不要为难我家少爷。"信的声音比贾维更加冷酷,卫青从来没有听过信用这种声音说话。
"想管就管,想走就走。"贾维活动了一下手腕,"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说罢,四人朝着卫青他们走了过来。
"少爷,你快走!我已经叫了警察了,你赶紧跑!我拦不住多久的!"信焦急地对卫青说道。
"不!我不走!"卫青已经有了些哭腔,再天真的他也知道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此时信突然回头对着卫青笑了一下,那笑容真的很漂亮,如同初升的阳光,仿佛里面有些让人安心的力量,柔声道,"少爷快走吧,信可是很厉害的,少爷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呀!"
"走!"信狠狠地推了卫青一下,"少爷,别让我为难呀。算信求你一次了。"
"那信你等着,我马上就叫爸爸妈妈过来。"卫青哭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子。
"哼,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啊!"贾维看着卫青远去的背影,倒也没追出去,"算了,反正你们两个我都看不惯,留下哪个都无所谓?"说着便一拳向信砸去,信一个后跳,转身一腿踢向了左边那个小混混,左边的混混完全没有料到,直接被撞到了墙壁上。
而信则快速地移动,弓身一记勾拳打中了右边小混混的肚子,混混吃痛,来不及反抗,就像一只小虾米一样弯着腰倒在地上。信正打算解决剩下一个小混混时,突然小腿一痛,顿时失去了平衡。
"喂喂,虽然你的想法很不错,但也得快一点解决他们呀。"贾维拿着废弃工地上的一根铁棒,边笑还不忘边在信的身上抽打。
信没说话,甚至连叫喊声都没发出来,贾维看着信,摸着下巴,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所在的毒贩里面见到过很有趣的一幕。他今天想要试一试。
"呐,你这种人呢我见得多了,心甘情愿地做着别人家的狗,却守着自己那份一文不值的自尊,真是可笑!"贾维已经停止了敲击,转而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我呢,最喜欢的就是破坏人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啊,我有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想对你做一下。"
说着,贾维居然解开了皮带!
仿佛是想到了贾维接下去想做的事,在被人用铁棍狠狠击打都不吭一声的信第一次发出了吼声,"不!"
但是过重的伤势让他无法动弹,吼声再大也终究于事无补。但是哪怕在信的世界崩塌之际,居然还出现了一股庆幸,还好还好,少爷没在这里。
只不过过度沉重的他没有注意到,巷子转角处那双明亮的眼眸正不断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