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严寒,君良不知昨夜喝了多少酒,只记得与庄秋白轻语三人相谈甚欢,也化解了之前与白轻语的诸多矛盾,离秦已经半月有余,也不知秦国现在如何,君良起身走出房间,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出来。
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清风剑出鞘,舞上几个剑花,持剑而立,感受着化境的不同,猛然间一道剑气而出,顿时碎土纷飞,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比之以往,剑道更上一层。
曾经安宁剑仙说过,师傅练的是霸道剑,算得上是剑道之顶峰,君良自己也曾见过安宁剑仙出手,万物皆可为剑,不知那是什么境界,君良脑中有些迷乱,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此刻想这些还是早了些。”曾听闻刀榜第一的“聂惊云”,曾经一道之威,钱塘湖分为两半,虽是传说,但也颇有依据,何时自己的剑道,也能如此。
君良练剑足足一个时辰,此刻太阳初升,清风剑出鞘,走回客栈,该快些回去了,好多事情都在等着自己去做,答应过秦真武,在匈奴蛮子冒犯边疆之前回去,还有抽个时间回一趟望山镇,去问问王贵当年的因果,还要苦练修为,有朝一日去云山剑窟,接回师姐,又想到了秦玲儿,这些日子君良刻意不去想她,可是偏偏每次入梦之后,她都会出现,还是忘不掉在凤鸣山时的过往。
回到客栈,庄秋白轻语早已起床,正坐在客栈里等着君良,见君良回来,白轻语起身去收拾行李,庄秋埋怨了一声,为什么自己偷偷去练功,不带着他,然后也去套取马车,一番准备之后,君良向客栈结了银钱,周围环顾也未曾看到,昨日的那位老者,跟掌柜说了一声,若是见到那位目盲老者,替自己问声好,道声安,转身离去。
魏国境内的官道之上,君良一行朝着大路疾行,之前去楚国的时候,担心风北门的人追杀,没敢走官道,此刻已是不惧,更不要说官道可是要比小路快上不少,归秦心切的君良此刻也是顾不上太多。
一连三日的赶路,再有一日路程便可到达大梁,也就是魏国的国都,可就在此刻官道之上,一行人马拦路,君良驾着马走近一看,不是风北门的弟子还能是谁,带头的还是一位老者,看周围弟子对他的态度,这位老者身份在风北门可不低。
“公子请留步!老朽奉门主之命,特来此恭候,前些日子,风北门多有得罪,门主在山上已经摆好酒宴,请公子务必登山一叙。”
老头拦住君良的马,躬身说道。
此刻庄秋坐在马车之上,手中长刀,已经出鞘半分,若有丝毫不对,他真的不介意再杀上几人。君良向着庄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无事,庄秋这才放下心来,马车里的白轻语也是掀起门帘,望向前方。
“我若是不去呢?”
君良眼睛微咪,看着老者冷言道。他心中有数,安宁剑仙的死讯,世上还真没几个人知晓,就连楚国的密探也只知道,王宫之中死了一位高手,但不知是谁,老楚王还没有昏庸到,把安宁剑仙死在王宫的事情说出去,东海剑池,那可不是好惹的,即使对楚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剑池那么多的高手,每天惦记着楚国大臣的项上人头,那也是想想就睡不着的事情。所以君良有把握,风北门绝不敢轻举妄动。
“公子不要多想,门主只是想给公子赔个不是,还请公子不要怪罪,江湖之大,以后或许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还请公子驻足一日,风北门上下已经准备好,欢迎公子到访。”
老者听到君良说的话,脸色瞬间有些慌乱,上次门中弟子带回消息,截杀不成,被一位绝世高手,阻拦的事情,传的门中人心惶惶,化境的双刀王,被人一掌拍死,门主听到此事后,也是每日担心,那位绝世高手会不会有朝一日,打上门来,不说那位高手,就说那两个小子,年纪轻轻一位大宗师的剑客,一个宗师刀客,那也是不好惹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前几日,门内弟子汇报,又发现两人踪影,风北门门主,更是担心,更何况之前,人家还躲躲,小路前行,自己非要追杀人家,现在好了,人家直接走官道,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小小的风北门放在眼里,情急之下,门内智囊出了主意,说以礼相待,年轻的小子不会记仇的,更何况伸手不打笑面人,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也好!既如此,那便请带路,我也想见识一下风北门的风采!”
君良迟疑了一会儿扭头说道,若是不去,不免的引人怀疑,而且若是畏惧安宁剑仙,若自己一分情面不留,逼急了风北门,做出一些极端的事,那更是得不偿失,此去也可安稳住风北门的众人,既然是赔礼,那就不要怪君良心黑了。
君良三人在风北门的老者带领下,一路顺着小路而上,山路难行,马车早已丢弃在山下,由风北门的弟子看管,君良只带了随身物品,庄秋此刻很是谨慎,一双眼睛时刻防备着四周,君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无事,若是猜得不错,风北门这次的目的,也无非是求一个心安而已,想必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若是要截杀,刚刚在官道之上,恐怕早已经动手。
行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山路还算宽阔,也看得出来,风北门的势力在魏国确实不小,门人也是众多,上山的道路早已被人走出一条阔路,山峡之间,遥遥望去,一栋栋楼阁矗立,上有白云漂游,环境看上去很是不错,算得上是少有的宝地,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算到了山门处。
未到山门,便看到山门之下一行白衣身影,为首的是一位白衣中年人士,头戴着灰色冠帽,看得出来此人身份不一般。
“小兄弟远道而来,王某感激不尽,还请进门一叙。”
姓王的中年人,朝着走近的君良,双手施礼道。
“公子,这就是我们风北门的掌门,掌门亲自迎接,公子可谓是荣幸之至啊!”
为君良带路的老者为君良介绍到。
“原来是王掌门!失敬失敬!前些时日对君某一路截杀,君某对王掌门可是记忆深刻啊!”
君良皮笑肉不笑的说到,旁边庄秋额头冷汗淋漓,这货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到人家门口了,还这么强硬,心想这下算是完了。
“小兄弟说笑了,是我管教无方,得罪了小兄弟,今日为君兄弟摆宴谢罪,也算是感谢君兄为我门中除害!”
王掌门额头也是冷汗直冒,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那条龙是九天神龙,在强硬的地头蛇也只是条蛇而已,正如王掌门心中所想的,君良身后的那一位前辈,那岂止是过江龙啊,一掌拍死一个化境强者,跟拍蚂蚁似的,就算是风北门这种中小门派也是吃不消的,更不要说那位前辈身后的势力了。
“既然王掌门如此说来,那小子我今日便打扰了,咱们是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吗?”
君良听到王掌门说的话,心中也是大定,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只要君良要求越过分,王掌门心就越虚,君良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一会吹上一吹了,可看到王掌门没什么反应,还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脸上装作露出一副不悦之色。
“呃..,你看我,忘了,快些请进,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休。”
王掌门一拍脑袋,向着君良说道,嘴上的称呼也是从君兄变成了兄弟。
入得大门,君良曾以为江湖宗门,大多都是坐落在大山之上,就像武当山峨眉峰那样,但看到风北门的时候,不尽一愣,山涧之中阁楼层起,更像是一个小镇,排列有序,走进一座非常大气的五角阁楼,楼内大厅之中一张非常大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菜肴,看上去准备的十分充足,一番礼让之后,君良坐在主位。
庄秋和白轻语坐在君良的身旁,庄秋还是有些放不开,脸上一片冷色,他不太能理解风北门的所作所为,前些时日还是你死我活的对头,今日便能坐在一桌有说有笑,说出去谁也不信啊!更何况风北门众多弟子,为祸乡里抓走过不少孩童,此等江湖败类,庄秋自然是不屑与之为伍。
王掌门仿佛看出庄秋脸上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庄秋说道:“你就是庄秋兄弟吧?我知道你对风北门怨念颇深,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一个宗门,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掳掠那些孩童?”
“那谁知道!难道是王掌门有恋同之癖好?”
庄秋把话说的很难听,引得四周就坐的风北门长老一阵皱眉,不过庄秋丝毫也不在意,这件事也是庄秋,对风北门仇恨的导火索。
“呵呵!我王某人也算得上是一介门主,怎会行那种苟且之事,既然今日你们都在,我便把此事说明,也算消解我们之间的仇恨!”
王掌门苦笑一声,看着君良三人。
“风北门最早是魏国朝廷创建,一直也是由魏国王室所掌管,知道近百年来,才由自己门人掌控,奈何身在魏国,处处受控,你们可知道魏武卒?”
王掌门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满饮一口杯中酒,缓缓地说道。
“魏武卒之名,天下谁人不知,魏国也正是拥有这支军队,才被其他几国所忌惮,魏武卒更是悍勇无比。”
君良迟疑了一下,对着王掌门说道,他实在想不通,一介江湖门派怎会,和天下闻名的魏武卒有所牵连,看着王掌门想听一听,这位风北门掌门怎么说。
“是啊!魏武卒之名谁人不知,可谁又能知晓,他们是经过幼时被强行带入军中,受尽各种苦难,心智更是不如孩童,就是训练的一个个战争机器,每一个魏武卒,年龄都不会超过三十岁,便早早夭折,与其说是魏武卒,更不如说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死士!”
王掌门眼中似乎有些不忍,缓缓地说道,他看到过。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是如何的撕心裂肺,也见过那些魏武卒褪去铁甲之后,满身的伤痕,君良和庄秋眼中也是震惊,至于白轻语更是捂住了嘴巴。
“没错!我们掳掠的那些孩童,都被训练成了魏武卒,这些下三滥的事情,朝廷自然是不会染指的,自然而然落到了,我们这些江湖门派的身上,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换取一些,魏国的生存之法,若是不停命令,不出几日,那些魏武卒就会来踏平山门,我们也是无奈啊!我们也曾经想过迁移宗门,去到他国,不再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奈何魏国探子何其之多,若有一丝反常,大军则会马踏山门,之前也有过不听命令的宗门,不过都被灭了!”
王掌门眼中落寞之色尽显,曾几何时他也是个,胸中有抱负的门中弟子,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当年的老掌门,一心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孩子培养,自己也曾发誓,壮大门派,让风北门发扬光大,成为像云山剑窟,武当山那样的存在,可是现实把曾经的梦想击得粉碎,转眼已过三十秋,那个曾经眼中有着无限希望的年轻人,现在只剩满眼的失望,别说发扬光大,现在做的也只是保全宗门,不让师门陷入尘埃。
魏国的江湖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魏国王室就像装着水潭的巨坑,无论这个江湖怎样波涛不平,一切的行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也在预料之中,若有一天可以跳出这座巨坑,那怎样也要是化龙之时,可是魏国真的会让那种人存在吗?整个天下的江湖全都各有千秋,只有魏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百年来也从未出现过惊艳绝才的人物,也许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太多,老天惩罚吧!
在所有天下人的眼里,魏武卒以悍不畏死,沙场更是虎狼之师,而闻名于天下,谁又能想到,精悍的魏武卒身后,存在着这么复杂的丝网,君良有些坐不住了,这风北门门主不安好心啊!将此事说与自己听,这恐怕等下出了山门,就要死在魏军剑下了吧。
“我知道君兄弟在担心些什么,不用担心,在将几位邀请上山的时候,王某早已除去周围眼线,今日之事也只有在座的各位知道,也请不要怀疑我等的诚意,既然请君兄弟上山,王某也早打探君兄弟的身份,秦国最年轻的骑都尉,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王掌门笑眯眯的对着君良说道。
君良心中顿时波澜起伏,看着正在望着自己笑的王掌门,只想一巴掌糊上去,这货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阴谋家。
“既然调查过我,那想必王掌门这次请我等上山,也不是专门为了,赔礼道歉这么简单吧?”
君良眉毛一皱,看向王掌门,等待着他说出些解释的话。
“那是自然,君兄弟也请不要怪罪,我私下调查你身份的事情,毕竟事出有因,这些年所有人只知道魏国风北门,只是一个二流门派,也无什么传承,这些其实都是假象,做给魏国王室的假象,多少年前我们就曾经想脱离魏国,可是时机一直未到。不怕君兄弟笑话,风北门传承一直都有,只是从未现世,也只有各代掌门才能接受传承。”
王掌门又是饮尽一杯美酒,屋内一共没有几人,门中长老也算不上外人。
“我自小被家师抚养,接受的都是传承之法,众人都知晓我是个化境宗师,对魏国王室更是没有一丝威胁,加上这些年我风北门勤勤恳恳,也无发生过什么大事,就在前些日,我夜观天象,星象浑浊不清,只有北方紫薇亮的惊人,从那时我便知晓魏国的末日要到了,天下也会大乱,我推算不出因果,可能是因为功力尚浅,只晓得一个大概。”
王掌门说着又是笑着看向君良,君良被看的直发毛,王掌门刚刚的一番话语,让君良觉得眼前之人有些胡言乱语,什么天象因果,这些东西从一个人的嘴中说出,让君良三人只觉得眼前的王掌门,恐怕是个疯子吧!
“呃..,可是您说的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次您请我们上山不是因为,我身后站着一位绝世高手吗?”
君良无奈的说到,他觉得眼前的王掌门疯了,疯的还不轻!
“君兄弟莫怪,我知晓你不相信,今日请你来此,也只是化解仇恨,结个善缘,将来灭魏之时,也念我们只见有过一些情谊,留些薄面!至于那位绝世高手,他不是已经逝去了吗?”
王掌门此言一出,君良和庄秋皆是毛发皆立,眼前的这位王掌门,让他们两个有种面对这一位怪物的感觉,安宁剑仙的死讯,就连旁边的白轻语都不知晓,眼前的这位,又如何知道。
“莫急,莫急,我都说了不要惊慌,风北门此后会是君兄弟的,得力盟友,不会成为敌人,至于我是如何知晓,那位绝世高手死讯的,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王掌门说完,君良和庄秋缓缓而坐,心中皆是震惊不已,眼前的这位好像真的不是像表面这么简单,一时间五角阁楼之内气氛陷入尴尬中,风北门的诸位元老,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喝着酒,白轻语也是像是没听到一样,仿佛君良庄秋和王掌门,隔绝了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