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不死,穷尽一切,却终归还是一场梦。
传说中的上古修炼者夺天地造化,武力通天,可纵使是巨擘,也难逃生死,一切成空,长生二字,是多少人毕生的追求。
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醒以后,段漠已经离去了,秦纪喝完秦琳煮的的解酒汤后也好了许多,接下来的一周,秦纪陪着秦琳逛了逛帝都,从外城区到周、夏二区,吃喝玩乐溜了个遍。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手里小心拿着一串糖葫芦的秦琳左顾右盼,突然瞧见了那小铺上一排放开的糖人,美眸发亮,指着那边道:“哥!我要那个!”
秦纪带她走了过去,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栩栩如生的糖人,活灵活现,摆摊的是个老妇人,瞧见二人上前顿时热情招呼道:“这些糖人每个三十金币,还可以现做。”
“能现做吗?”
秦琳有些惊喜,揽着秦纪的胳膊,道:“那能不能做一个我们二个样子的?”
老妇人笑眯着眼,点头道:“可以的,但需要二个糖人的钱哦。”
秦琳掏出怀里的白色龙纹卡,在老妇人桌上的石器上一印,输入六十的数字,收到钱的后老妇人用小棍挑起一团糖浆,熟练的来回翻转调动,不时抬头看一眼二人。
没多久,二个小巧男女便呈现而出,女子揽着男子手臂,和面前的二人一模一样。
“给。”
老妇人将手上做好的糖人递给了秦琳。
“谢谢婆婆。”
秦琳拿过糖人,开怀笑道。
“哥。”
秦琳拿着糖人,笑嘻嘻道:“你看,像不像?”
看着面前的二个糖人,秦纪不假思索,张开嘴巴便准备一口咬下,秦琳急忙拿回,美眸瞪着秦纪:“你干嘛?”
秦纪愣住了:“这玩意不就是拿来吃的吗?”
秦琳恨恨的锤了秦纪一拳,恼怒道:“哥,你真是个呆子。”
秦纪挠着脑袋,有些无辜:“这是糖做的,你不吃它待会就化了啊。”
“不理你了。”
秦琳气哼哼的往前走。
秦纪快步追上,揽上秦琳的香肩,笑道:“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还看个糖人。”
秦琳翻了个白眼:“不解风情。”
二人玩玩闹闹,走到了凤凰女子学院的门口。
“走了。”
秦琳挥了挥手,秦纪站在门口遥遥相送,旋即走远。
走在学院里的秦琳脚步一顿,边上窜出一个身影,扑在了秦琳身上,惹得后者一阵惊呼。
“哟,这糖人。”
扑上来环着秦琳脖子的貌美女子惊疑道:“秦琳,老实交代,刚才门口那个是不是你心上人?”
秦琳没好气的掰开貌美女子的手,道:“杨琪,下次再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就揍你。”
貌美女子挑眉耸肩,嬉笑道:“好嘛。”
一袭青衣的窈窕女子从一旁缓步走出,秦琳招了招手:“晓秀。”
苏晓秀瞥了一眼杨琪,道:“琳琳,你要揍她我肯定帮你。”
杨琪夸张的瞪眼:“别吧,你们这就统一战线了?”
苏晓秀没有理会她,远远的看了一眼门口那已经离去的背影,柳眉微蹙,因为离得太远,她也看不清,只觉得似乎有点熟悉。
秦纪回了学院。
他偶尔去听听马越簿的课,闲时就逛逛流火,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坐在露天平台上,抽着卷烟喝着酒。
姜经亘回来的时候,秦纪一时兴起,也会和他对上二招,活动活动筋骨,当然了,无一例外是姜经亘被揍得很惨,不过后者好像乐在其中。
业精于勤荒于嬉。
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的时候,秦纪却一直原地踏步,甚至逆水行舟。
对此,秦纪毫无反应。
又是一周的时间恍然而过。
在阳台上枯坐一晚上的秦纪如同雕塑一般,直到半空中有一滴冰凉落下,滴在他脸庞之上,这个男人方才缓缓起身。
本应该朝霞万里的清晨此刻却阴云密布,很是压抑。
秦纪回屋拿起二把油纸伞,离开了流火学院,直奔百里外的周夏帝都城门而去,半个时辰后,暴雨倾盆,狂风呼啸,街道上的小摊小贩早已撤了个干净,商铺大门紧闭,宽阔的八马并驱的帝都主道上,只剩下这一把油纸伞。
高耸城门的城洞里,有一袭黑袍靠墙而立,在他边上,一个白衣女孩坐在轮椅上,抱着一把木剑,安静乖巧。
在风雨中佁然不动的油纸伞慢慢走到了桥洞下。
秦纪把手上剩下的一把油纸伞递向沐黑影。
沐黑影并未借伞,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孤身迎着雨幕,踩着满地泥水,消失在水天一线中。
秦纪看向轮椅上的白衣女孩。
后者抬起头,笑容清丽:“我哥是个好人,对吧?”
秦纪撑着油纸伞,默不作声。
白衣女孩望向沐黑影离去的方向,依旧还带着浅笑,只不过精致小脸上却有豆大的泪珠滑落:“可是这个世道,好人不会有好报的。”
沐黑影是不是好人,秦纪不知道,也不敢说。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是自己兄弟。
秦纪手掌搭在女孩肩膀上,后者肩膀微微耸动,终于是忍不住了,猛地嚎啕大哭:“我哥是个好人!他真的一直都是个好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都误解他。”
“他不叫什么沐黑影,他叫沐来生!”
“为什么天下所有的不幸,都要发生在他身上?”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被雨声淹没,随着冷风一起飘向无人能知的远处。
秦纪看着那个紧紧怀抱木剑的悲苦女孩,不知如何开口。
在离二人看不到的远处,黑沉雨幕下,黑袍人摘下帽子,露出那张可怖的容颜,他沐浴着狂风暴雨,仰起头,久久未动。
最后,沐黑影双膝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泥水。
“噗通。”
沐黑影脑袋重重嗑在地上,满脸泥水。
他站起身,往前继续走,五步之后,再度跪地,起身再五步,再跪且叩首。
他的终点,是那片存在于记忆中的蓝天白云,欢声笑语的村子。
从这周夏的最南边,到最北边。
“我沐黑影,甘愿罢此残生,换你们安稳。”
周夏国祚536载,元福三年。
有人自周夏帝都,五步一跪,十步一叩,历时一年零三天,于元福四年立春,抵达岚林域边境。
跪叩二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