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缺
步悔抱着炭黑回家已是傍晚,在院子里寻摸两圈没发现那熟悉的狗影,不由疑惑。
“这阿黄?又跑后山去浪了?咋一整天不见狗影儿?”
找不到阿黄,步悔也不担心,在这浮山村地界方圆十几里,便是猛虎恶狼,凭借阿黄的智慧也能逢凶化吉,脚底抹油可是它的看家本领。
反而当下需要担心的却是自己,不知道疯老头看到自己这幅德行会不会又抽疯。。。
屏气凝神,步悔怯生生的往屋里窥探,并未发现异常,也没听到声音,悬着的心也放下三分。
蹑手蹑脚的摸到门口,用力提着门,谨防它发出那“致命”的呻吟,头伸进门一看,并没有人,一颗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下了,大刺刺的进门。
转身带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悦耳的掌声适时响起,仿佛在赞叹步悔优雅的关门动作。可这掌声步悔闭眼享受了一秒不到,便回过了味儿,搓搓眼睛,那老疯子正盘坐在屋里那个两条半腿的太师椅上。
“诶嘿嘿。。。爷爷在呢啊?我先睡了啊,明儿个还要准备聘礼呢。”说罢,步悔掉头便往侧屋走。
“跪下。”
平淡无波却又如平地惊雷,步悔打了个机灵,心想,坏了!
老头子越生气便越平静,平时疯疯癫癫,可他不疯癫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坑人。。。
二话没说,步悔秒怂,就跪在自己房门口,离自己的床仅三步之遥。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袭来,等到的却是一个个熟悉的问题,每年族祭都会被提起。
“你是何人。”
步悔一愣,下意识回头瞥了老头一眼,不知为何,竟看不清他的脸,仿佛老人处于朦胧幻境,却又在眼前,就好像做梦一般。。。
“步家主脉第十八代单传子弟。”
“你的使命。”
“重回步家总部,完善步家功法,认祖归宗,重现步家主脉光辉!”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平缓的声音骤然降温,步悔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却还是不明所以。
“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和李家丫头的婚事,这么着急就让你娶她过门么。”
步悔猛的抬头,看着幽冥中的老人,经老人一点,步悔心中有所触动,他仿佛抓到了点什么。
他隐隐记得,小时候爷爷曾警告自己不要和李家人走的太近,也经常会咕囔着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却不知是何原因,迟迟没有行动。
而就在步悔六岁命牌觉醒后,步东对李家秋兰的态度却瞬间转变,甚至从村口搬到住在村尾祠堂旁的李家隔壁,各种方式讨好李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步悔十二岁那年,两人定了亲事。
以前步悔小,一直没在意爷爷的异样,今天却是让步悔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你知道我们步家主脉的《天缺魔典》虽是步家,啊不!应该是无垠第一功法!但即便是支脉那些白眼狼,对它也是不会有丝毫的觊觎。而我们不同,我们没得选择,我们主脉人丁稀微,最主要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功法,可是为了家族的荣光,所有主脉弟子只能选择魔典,成为天谴之人,你知道当年你降生时,伴生觉醒了遗传武印,我当时的内心是又震撼又解脱,我的儿子已经。。。我不想你。。。”
说到这里,步东似乎有些哽咽,跪着的步悔知道爷爷伤感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六岁那年,和李家丫头偷偷出去玩,回家时竟然觉醒了命牌!并且命运已经变得混沌一片无法预测!要知道武命同体,前所未有,而我却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是无尽的担忧,我甚至想违背家族的使命,让你就平淡过完这一生,可是你却自行激活了抓周仪式,并且选择了在三缺中也是的禁忌的那一门。。。”
久久无言,步悔能感受到爷爷的痛苦,三缺,一曰贫,二曰孤,三曰夭。在道门中又称缺一门,三缺是《天缺魔典》的根本,修炼这功法,需要在修炼者觉醒命牌时,举行抓周仪式,选择缺一门,并向天起誓,天雷九鸣后,天缺成立,天缺力诞生,拥有天缺力,对修炼有着强大的帮助,可缺陷却也是致命的!
持有贫力,修炼速度倍增,灵力中带有贫气,却终身不得财富,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天材法宝,皆与我无缘。
在这乱世中,天材地宝便是实力的催化剂,有天材地宝的加持才能走的更远,贫,意味着孑然一身,能否走的更远只能靠自己,步东,便是天贫者,总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法袍,身上从来不带一分钱,即使赚了钱也立刻散出去,以防止天劫惩戒。
持有孤力,修炼速度暴增,灵力含孤煞之气,天煞孤星,孤独终身。步悔的父亲便是天孤者,妻离子散,背井离乡,孤独一人,不知所踪。
持有夭力,修炼速度增加最盛,灵力中含有死气,夭,即是夭折,持有者,必定早夭,活不过三十岁,而在无垠大陆,因为有灵气滋润,即是一个普通人,也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上下,三十岁对于修炼者,犹如昙花一现。天夭者,即便是在步家数百年历史中也仅有三五人修炼,皆遭天谴,死无全尸。
当年步东在十八里铺的林员外家作法事,空中突现黑云劫雷,九雷闪烁,步东大惊,不顾暴露自己,全力赶回浮山村,回到家看到的却是体内包含夭力的孙儿。。。
“你知道为什么我反对你学习铸造么。”
果然他都知道了!
步悔一惊,头低下去。
“孙儿不知。”
“哼!你小子就是犟!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用夭力铸造,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再用几次!我看这步家主脉,也就绝户了!既然如此。。。步悔听命!”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步悔浑身一僵,抬起头盯着步东。
“我以步家第十七代家主步东之名,命令你。。。”
突然的静止,让步悔感到诧异,或许从今往后再也不能铸造了吧,想到此,步悔心中一叹,他也知道爷爷是为了自己好,可不能铸造,该怎么向栾叔说呢。。。
“命令你。。。好好。。。活下去!七天后!你正式任命步家主脉第十八代家主,不得反抗!”
“嗯?”
想象中的命令没有收到,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谁不想好好活着?活着不好么?成为家主对现在的自己还早了点儿吧,再说自己老爹也没死啊,失踪了可以去找啊!
不知为何,步悔总觉得疯老头话里有话,今天的他,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孙儿领命。”无论步悔怎么腹诽,可以铸造,总还是好事,可为什么爷爷的语气中透漏着疲态。
不等步悔多想,破空声传来,幽暗中一把木剑直冲步悔心脏,步悔一脸疑惑,轻松用双指夹住,剑尖离着胸膛不足一寸远。
“桃枝剑?!这?。。。”看着手中剑,步悔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看似破败无用的脏木剑,可是步家家主的象征!自己怀中的炭黑可就是模仿桃枝所铸!
“给你当做新婚礼物吧。。。去睡吧。”步东似乎累了,脚步都有些沉重,他缓缓从步悔身边走过,衣袖拂过步悔肩膀,走出房门,走到磨盘前,爬到磨盘上盘腿打坐,不一会儿,打起了震天呼噜。
“这老头儿。。。”回头看着老人,步悔摇摇头,晃走了所有疑惑,能逃过一劫,还得到梦寐以求的桃枝剑,今天运气似乎还不错吧。
起身,步悔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擦!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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