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约有刻余钟,云策郡主与冯止水,也已鱼游大海。
而之所以对峙这么久的原因,也是因为怕离君羡以为,顾嚣他们不相信云策郡主的话,继而后头追击,再又生出无意义的事来。
所以在云策郡主二人有了足够隐藏时间之后,顾嚣才与花离童说:“我们也该走了!”
花离童内心也早已迫不及待,即使可能得不到答案,他还是想问一下顾嚣,他和自己早已功力相当,却为什么还在迅速提升功力?
当然,花离童也有一个自己的猜测,那就是闲云酒馆老板,另外还给了顾嚣一部修练功法,所以顾嚣在达到凡人肉体极限之后,仍然在增长。
但当顾嚣与花离童就要起步离开时,离君羡却叫住二人说:“两位之前说,寻找太白剑诀,是为击杀那位奇人,离某人,虽武功平平,却也想助二位知己一臂之力!”
“不必了,你高居太子武师,我二人不过是闲云野鹤一般,道不同,又说什么知己呢?”顾嚣可不管离君羡什么目的,都用严词拒绝了。
“顾兄所言有误,所谓知己,是一种无语通意的意思,却从不会有身份,地位,年纪,性别之分,而我和二位,可能之前还有一些误解,但现在,我和花兄,应该有了共同目的,只看顾兄,愿不愿意解惑?”离君羡也不再隐喻什么,直接道出目的。
虽说自己与顾嚣是一队的,但花离童,还是内心窃喜离君羡的说法,所以他也眼巴巴的看着顾嚣。
顾嚣开始还以为,离君羡的目的,是想谋取凌霜剑,或者和他们一起击杀闲云酒馆老板,顺便再捡把比肩凌霜剑的剑。
但现在才发现,离君羡的目的,完全是被花离童之前的乱语所招来的麻烦,所以他白眼一翻,怪花离童老惹麻烦。
顾嚣倒也无所谓,他说:“闲云酒馆老板,可没有赠我什么功法,而我主修的重楼圣心功法,却是与你们修习的太白剑诀一样,之所以会有继续增长的错觉,是因为这功法,一共十二层,而我目前,还在第十一层,不过即使还有一层之境,或者说修习到十二层,与你们任何一人独斗起来,其实输赢,永远是看一半的!”
“闲云酒馆老板!”离君羡先是复述了一遍顾嚣提及的这个信息,接着才深思起他说的话,个中真假如何。
花离童也认可了顾嚣先行否认的话,毕竟他不认为自己哪方面弱于顾嚣,闲云酒馆老板不应该亏他一截,但顾嚣又已经与自己实力相当,他再增一层功力,无疑将是凌驾于自己之上。
明明已经是凡人肉体的极限,但他为什么还能增长?
花离童的疑虑,同样是离君羡的质疑之处,顾嚣摇头叹息说:“太白剑诀下半部,至少还告知了一招至强杀伐之剑,相比之下,重楼圣心功法的最后一层,却是对于杀伐之心的锻炼,实是入魔超脱的方法,结果也是一样,杀到尽头,也是自己的终点,所以并没有意义,而我也不会走入这十二层!”
看对方修习功法原本,其实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冒犯,毕竟这意味着,对其功法优势,弱点,做到了了然于心,也对其有了极大威胁,所以花离童,离君羡,都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顾嚣也不会去验证这个问题,所以气氛变得有些寂静。
片刻之后,离君羡似乎认可了顾嚣的说法,他看了看花离童手中的凌霜剑,也知夺剑无望,至于寻求翌国君主这个想法,他完全就摒弃了,至于利用翌国江湖势力,也绝对会惊动翌国君主,那时候,不过依旧是为人作嫁衣。
所以离君羡叹气一声后,便先行离开了,顾嚣与花离童,也没有再说什么,也迅速下山离去。
羚角峰上。
离君羡望着顾嚣二人逐渐缩小的背影,心中愁绪,却已经压过对凌霜剑的执着。
离君羡明白,花离童和他一样,从不愿意做第二,所以花离童和顾嚣之间,终有一战,如果他能尾随静候,凌霜剑就不过是他的渔翁得利。
但离君羡分身乏术,也没有人能代替他去做这件事,所以他对凌霜剑,也只能自心中斩断这念想。
而现在,让离君羡担心的事,是翌国君主对他的掌控,随着今日云策郡主的消踪匿迹,他面临的,就是翌国君主的重重猜忌。
面对这种猜忌,离君羡其实无法解释清楚,他也无法远遁离开翌国,这也是因为他服过翌国君主的毒药。
也是基于这个,离君羡得到重用,但随着今日过后,翌国君主就会怀疑他是否已得到太白剑诀下半部,并且依靠此中秘密,来化解自身的毒,那么,他对翌国皇室,就产生了极大威胁性。
或许,离君羡内心的忧思,外人不解,毕竟他与云策郡主的婚事,还是翌国君主所赐,这不是有了矛盾吗?
离君羡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他和云策郡主的婚事,即使没有顾嚣这个意外,也一定不会如意举行,依他对翌国君主的了解,要么让云策郡主会顺利逃婚,要么让人刺杀于云策郡主,亦或者让冯止水,在云策郡主面前,死在自己剑下,以此让云策郡主对自己产生怨恨,而永远不会把太白剑诀下半部,让他看见一字一句。
离君羡思绪逐渐赶往十年前的一天,那天冯止水说:他们都不适合官场,即使是他离君羡,也容易迷失在权力之中,最后玩火自焚。
离君羡就从来也没有正视过这句话,但现在,他认可这个,只是他不会甘心认命,所以他必将为自己的目的,奋战。
离君羡的剑,再一次出鞘,却杀尽了五十名仆卫,让他的面目,显得更加阴毒。
接着,离君羡似乎有些疯癫,他在九宾山顶,羚角峰上,胡乱施展剑招,使得剑气纵横八方六合,大地之伤狼狈不已。
之后,离君羡又布置了一下那些仆卫的尸体,并将那些装黑火.药的坛子,找了个山洞藏好。
“噗!”
离君羡吐血了,却是自己给自己打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解释清楚,他这次营救云策郡主,失败了,云策郡主,也依旧还在对方手里。
想想无误,离君羡,也跌跌撞撞的,回城求救去了。
顾嚣与花离童,并不知道离君羡的做法及原因,但他回城之后的说法,以及翌国君主派人去现场检查之后,便对两人下达了海捕文书,以及江湖悬赏令!
顾嚣和花离童,穿城过巷,但他们依旧看不懂那告示,只觉得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多了一些敌意,以及火热的贪婪。
顾嚣又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眼神,或者说他曾经有过,所以他和花离童说:“我们应该被悬赏捉拿了!”
“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在于翌国君主拿人的决心,如果坚决,那我们必须迅速离开翌国?”
花离童的建议,顾嚣是同意的,毕竟如今,太白剑诀的事已经了却,至于寻访奇人异事,倒也是缘分二字,强求不得。
二人刚赶到城门口,就见城门已关,之后是守城军弓箭营的万箭齐发。
顾嚣与花离童,可不敢接,毕竟他们再快,在同一时间,超过一定人数之后,即使一个小女子,也可以一箭射杀了他们,所以二人迅速跃岀,躲到墙角去。
接着,箭雨停了,但顾嚣与花离童只要一冒头,就是铺天盖地的箭瀑,让他们也不敢转易现身。
不久,在弓箭营的配合之下,又是长枪营的逐渐靠近。
如果就这样下去,必定是束手就擒,花离童忧心忡忡道:“怎么办?”
顾嚣翻了个白眼,说:“自己没脑子?”
花离童无语,后又气话说:“一起杀出,各凭本事!”
顾嚣撇了撇嘴,才说:“先杀一波,再退回来。”
花离童没有质疑,在顾嚣数了三个数之后,二人同时现身出手。
花离童出了一招“剑灭天狼”。
顾嚣还是一招“枯山无魂”。
立时,已经不距两丈的长枪营,在最前面的一排盾牌手,就有二十人,死于剑气与剧毒之下。
箭如流星而来,把花离童与顾嚣现身岀手的地方,像筷兜一样,给插满了竹箭。
顾嚣这次岀手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毕竟被花离童剑气杀死的人,化霜飞尘,被他毒杀的人,虽无此般,但死相凄惨,让人也不禁恐惧。
所以长枪营的进攻速度,变得畏葸不前,十分缓慢,但在长官面前,以及他们的严令呵责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包围进攻而来。
每进一步,心中压看的石头,就越发沉重,尤其是前面的盾牌手,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浸入眼睛里,让他们不断的眨眼,却不敢分心去擦。
短短的两丈距离,却似乎走出了一世的时间。
众人也本以为那两个人,会突然再次杀出,所以双手紧握着武器,双目紧盯着那两个人的藏身之处。
但当长枪营土兵们包围了顾嚣两人的藏身之处时,他们也没有再次出手,这让众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顾嚣两人可没有举手投降,而是挖墙过屋而去。
但这间铺子,依旧是在包围范围内。
负责此次围捕的人,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他望着这间卖布的铺子,心中自然知道,这铺子老板,伙计,都还在里面,但如果进屋捉人,长枪,弓箭,都将失去作用,而想要凭着刀盾,闯进屋子捉拿两个九境实力之人,就显得无脑送死。
所以掌令之人,直接下令:“放火!”
手下人实施得非常快,很快就送来了火油,用布包住箭头,再浸上火油,接着就是箭瀑冲落而去。
铺子飞快陷入了火海,弓箭手们却并没有放松,他们已经箭在弦上,并紧盯着铺子四周,一旦里面飞跃出什么来,他们会立刻纵箭杀人!
但直到那铺子烧到只剩一个漆黑骨架,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这让围捕之人,十分不解,他们小心翼翼的扑灭余火残烟之后,才开始搜索现场,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也没有找到什么暗道。
“难道他们会遁地?”众人对这个结果,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他们从没有见过,有什么杀人手段,可以把尸体化霜飞尘。
这个结果报到京都时,离君羡有些无语,因为他知道,顾嚣两人来翌国,本就打着盗墓取宝的目的,所以他们的盗墓手段,毋庸质疑,至于为什么现场没有发现暗道,是因为他们选择的掘洞地点,是精心选择确认,如此一来,大火烧塌屋顶,以及薄弱的墙体垮塌下来,正好堵上了洞口。
但离君羡不会说一句,至于围捕之时,为什么不见云策郡主与冯止水的身影,他也不作猜测之言,就照其他大臣的说法定为:在顾嚣两人逼出太白剑诀的下落后,就杀人灭口了。
所以在翌国的史书上,高太白的血脉,就止于云策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