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止水并没有直奔九宾山,而是赶往京都城去。
这也是因为,云策郡主的被掳走,以及离君羡的死讯,都让冯止水明白,他莽撞前去,绝对死路一条。
所以他必须准备一个可行计划,不过,这个计划,只能算是一条后路。
京都城中。
穿过长尾巷这个狭窄的小巷子后,可以看到一扇乌漆大门,进入里面,就才发现,这大门内外似乎本是,两个不相关的世界。
冯止水以前来过这里一次,也见过里面的宽,阔,豪,华,加上这次来,心急如焚,所以他对这里面的布置,全然已不觉得华丽。
而这个地方,有一个极为通俗的名字,叫作:黑市。
俗话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黑市也不例外,或者说,他的规矩,更简单粗暴,用一句话可概括为:顺者不杀,逆者必杀。
冯止水还记得,十年前他和云策郡主来时,云策郡主就曾介绍过这黑市的来历,是由一个江湖组织霸刀门所建,但其背后,却是有穿着帝袍之人的影子。
基于这个背景,冯止水只能选了一个座位坐下,却如坐针毡的东张西望。
而在冯止水这些消费者眼中,黑市的黑,并不是见不得光的黑暗之地,而是指其中的商品,黑到你裤衩都留不下。
但没有办法,有些东西,只这里才有,所以稀疏各坐的众人脸上,无奈与怨艾,在交相更替。
又等了一刻钟,焦急出汗的冯止水,才见展台之上,走上一个双目凹陷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主持说:“衷心的欢迎各位前来……!”
“王八蛋,老子连裤衩儿都送来了,你们当然衷心欢迎了!”众人心中一顿大骂。
“现在,拍卖第一件商品,玄铁,十斤重,起拍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两!”中年男子话也少,第二句话,就已经打开主题。
或许,在场有人第一次来,不解的与同伴问:“这不是黑市吗,怎么又了拍卖会?”
冯止水依稀记得,十年前他也问过,云策郡主的说法是:“如果把商品陈列在货架上,任人挑捡讲价,只能赚个辛苦钱,但是,要是把商品放在众人目光焦点之处进行拍卖,那翌国首富就是未来的你!”
一个穿着罩袍的女人,也不知相貌年纪,只看得出她的身材很玲珑,眸子很清明,由她捧着玄铁走上展台,却忽然听见冯止水大喊一声:“我要求十二号商品,提前至本场,首秀拍卖!”
每场拍卖商品,在角落的布告上写有相告,但冯止水的话,在众人眼中,和傻逼没有什么区别。
中年男子回说:“可以,但得交一百二十两白银,作为改拍费?”
如果同意,意味着什么?
冯止水和其他人都懂,那将毫无隐瞒的告知商家,我对那样东西的渴望程度,然后他们不光让你裤衩子都留不下,还会把你的血也给搾干。
但冯止水想都没想,就交了一张一百两,两张十两银票,让众人眼直口开的,无以复加。
中年男子同意后,有一个小厮来收走了冯止水手中的银票,展台上的玲珑女人,也退下去了,转而又有一个瘦高的女人上台来。
而瘦高女人送上来的东西,是一个白色小瓶儿,上面贴纸写有:痒枯粉。
大多人之前看布告商品时,都只找自己需要的,所以没有怎么关注这个痒枯粉,但此时一见,才交头接耳的说:“这傻逼可能是和人有仇,才会玩倾家荡产,来买这么个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也不知是他爹死了,还是他媳妇儿被人尚了!”
冯止水对于这些声音,自然是愤懑的,但在这黑市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就充耳不闻了。
“起拍价,六十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两!”中年男子提岀起拍价。
冯止水接话喊价:“一千!”
“王八蛋,有钱了不起,岀门就干了你!”对于冯止水的财大气粗,自然是有人仇恨。
“两千!”一个拿弯刀的男子举手竞价。
冯止水不想多废时间,才把价格抬到其他人不愿意冒险的地步,但还是有人竞价。
聪明的做法是,及时止损,毕竟这痒枯粉,在这黑市,是场场都有的货品,而且今日下午还有一场,所以,再急也得给自己留个棺材本。
可冯止水再次让众人开了一次眼界,他也再次出价:“五千!”
这是冯止水的全部身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紧绷,这在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眼中,也知道是他的极限,但他手中的宝剑,可是好东西。
中年男子的一个眼神,那拿弯刀的男人,也再次喊价说:“我只有五千两,但我这把弯刀,可值一千,不知加上,合价六千两,可行不?”
这下,谁还不明白,拿弯刀的男人,就是这黑市的拖儿。
“及时止损啊,傻逼!”众人都对黑市心黑有怨言,所以反而显得对冯止水,像有情谊一样,希望他不要跳进去。
中年男子同意拿弯刀易价相加后,又问冯止水:“请问,您还加价吗?”
冯止水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来,往大冂口方向而去。
“这就对了嘛,看你们还怎么狂!”众人眉梢的笑意,却正好和中年男子眼中的冷漠相反。
顺者不杀,逆者必杀。
这是黑市的规矩,你来买东西,最好成功交易买走,否则你的性命,也算是凉了大半截。
冯止水也没有为这个问题担心,因为他刚走岀几步,就忽然出剑杀向展台!
“挡我者死!”冯止水不想杀人,但不得不杀。
而他的八境实力,在现场维护秩序的打手们面前,也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但黑市的规矩,不容被破,所以他们也用自己的性命,来捍卫着这个威严的地方。
已经远远避开到角落里的众人只见,冯止水的剑,在岀鞘的时候,仅仅是凭就一道剑气,斩向展台上的中年男子,逼得他退到台下,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威胁到那瓶痒枯粉!
等到黑市打手们拔出自己的厚大钢刀,并围砍上来时,冯止水只能横心动剑,使岀一招大浪滔滔!
立时,角落里的人只见,那灼热非常的剑气,却像一道波涛,从冯止水而起,霸道无情的推向那些打手。
大浪涛涛之后,是石沉底,是叶卷沙,冯止水也还是没有杀一人,只是废了他们拿刀的手,所以那些打手,正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哀嚎呻吟!
收剑回鞘,冯止水从腰间取下一条细如婴儿小指的长鞭,对着展台上的痒枯粉小瓶挥去。
冯止水的举动,在众人眼中,可谓是一个经验老道,也让有些人,想仗武欺物远遁之心,得了一个经验,以及一个生机。
冯止水得到痒枯粉后,便立刻转身离开黑市,骑上早已安排在外的黑马,直奔九宾山而去。
九宾山。
越发接近,冯止水才逐渐意识到一些问题,夕风究竟是怎么逃脱的?顾嚣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九宾山?
冯止水觉得,夕风惟一的逃脱之机,在于交战之初,只要这样,顾嚣两人,才无法斩杀夕风。
但如果这样,离君羡的问天剑,就不应该在夕风手里,以及夕风也不可能知道离君羡被打落山崖的死讯。
再退一步说,夕风也是被打落山崖,是他重伤的师父离君羡,需要他送剑去北筏山葬心,所以用尽余力,助他活了下来。
这个假设,才符合夕风活着逃去北筏山的结果,但不管夕风那里的真假,冯止水觉得,他站到顾嚣两人的角度,一旦藏身之地被找到,并已交过战,他也会在战后,迅速离开那里,否则连一连二的麻烦涌来,让人不得清静。
所以冯止水对云策郡主,是否还在九宾山,并不抱希望。
马儿上不了山路,冯止水就下马来,他打探了下山脚的环境,以及地上的痕迹。
但在来的途中,既无看见一匹无主之马,而在这山脚地上,也无马蹄印子。
“难道是怕惊动他们,所以步行赶来,并且欲行偷袭?”
冯止水对这个猜测,并没有多大可信力,毕竟离君羡一人搞偷袭,还有可能,但带着五十个仆卫,就绝对无法避开两个九境实力之人的耳目。
这个疑点,又把迷惑推向夕风,冯止水神情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如果夕风说谎,其背后的离君羡把他推来九宾山,无疑是想用他的死,来换取一把宝剑,面对这个师兄,从小那么依赖的师兄,他该怎么办?
这些怀疑,还只是怀疑,一切都要等上了九宾山,冯止水就能解开所有迷惑!
山上。
顾嚣和云策郡主,正在眺望山脚,所以冯止水的身影,他二人都看到了。
云策郡主是欢喜的,毕竟只要冯止水出北筏山,她和他,未来可期。
顾嚣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回头来,和花离童说:“烤个肉都比裹脚布还长,别烤了,人来了,干活!”
花离童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说:“那冯止水看上去木讷老实,但内里,绝对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所以他单兵独马的来,身上必有阴毒手段,这个就由我来防备!”
顾嚣气不打一处来,一道掌风打来,就把花离童面前的火堆,连同烤架上的兔肉,也一起掀飞出去。
花离童并不生气,他拿着宝剑起身,与云策郡主说:“那个……美女,你喜欢顾大公子挟持你,还是讨厌我来挟持你呢?”
云策郡主皱了皱眉,才发现花离童话中有个小心机,不等她发表什么意见,顾嚣已经摸着还有些肿的脸,骂骂咧咧的跑了,还留话说:“反正老子不需要太白剑诀,管囚你要不要,老子不管了!”
花离童无语,看着双目冒火的云策郡主,心里也犯怵,他扬扬凌霜剑,并提醒说:“别打我哈,我很凶的!”
“啪!”
花离童小心翼翼的上前,刚探岀爪子,连云策郡主的肩头都没有摸到,就被她反手来了一巴掌。
花离童也愣住了,他自小就没有被人打过脸,这种感觉,好上头。
“哈……!”躲在远处树上的顾嚣,看见花离童也挨打了,心里的高兴啊,已经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