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上桌后,顾嚣如龙吸水般吃了几口,才从怀中摸岀一张折纸,递给花离童,当他拆开后,细看之下,才知这是何物。
“我也签名举诺过了,这是我检验无误中,最好的一张!”顾嚣对花离童质疑的目光,说了肯定之言。
“原图呢?”花离童还是想瞧瞧原图,便问。
顾嚣并没有拒绝花离童的怀疑,从怀中掏出原图递他,阅过无误后又收回,方才说起:“三天前我就去见过他!”
“你要确定的事,已有答案?所以才如此迅速!”花离童记得顾嚣说过此事。
顾嚣点头承认,但花离童却未问是什么事,只是埋头吃面。
无话片刻,顾嚣也把面吃干净了,他瞥了一眼沉思中的花离童,问:“还决定要去?”
花离童回望顾嚣一眼,也大约知道他猜到自已对闲云酒馆老板的杀心原由,所以才把他也举诺应取图卷的事,如实告诉自已。
但顾嚣的云淡风轻,并没有让花离童打消此虑,他点头说:“要!”
“好,结账吧!”
顾嚣并不推诿,毕竟闲云酒馆老板对自已的恩,已经用提醒回报他过,现在去,他没有离开,也无非是三个可能,一是老板死在二人手下,二是二人死在老板手下,三是二人陷入绝境。
花离童付了一两银子,之后和顾嚣离开面摊,二人没有急着赶路,只似闲庭而步,他时不时的瞧瞧顾嚣,见他面上神情,依旧不惧此行,遂叹说:“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只是没那么怕而已!”顾嚣也不隐话半说。
“我也怕!”花离童也不自觉的吐露心声,但这并不是他最怕的,或者说,死后面,还有他焦虑的东西。
顾嚣摇头笑笑而过,也不知道他看岀了什么,但和花离童,又没有直言。
不久,二人便到闲云酒馆外。
但今日却不见老板坐在门口读书,倒显得有些悲凉。
走入未关门的酒馆,花离童大喊:“老贱,死哪儿去了?”
花离童见无人应,以为在后堂,正准备去瞧瞧老板在后面搞什么名堂?
这时,顾嚣拉住花离童,并指了指柜台处!
花离童回头一看,原来拒台后面,举着一只乌黑脏的手,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花离童有些感觉不妙,他看了眼顾嚣问:“你不会是通风报信过,所以才这么镇定?”
“至少说明,我二人联手,他也需要远遁!”
顾嚣的回答,让花离童心火暂平,他去一把接过书信,拆开后,只见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六十年后再见!”
顾嚣也瞄了一眼书信内容,见花离童忧思更深,便说:“逍遥快活六十载,老朽枯木何惜心!”
“万一只是欲盖弥彰呢?”花离童忧虑难解道。
“至少我们签的名,起的诺,都没有诡异的地方,他不可能在我们睡梦中,挖走我们的心……不过,这些话好像是当时你劝我的用词,怎么反而颠倒你我?”顾嚣劝着劝着就发现不对劲。
花离童没有接顾嚣的话,而是把柜台后睡觉的乞丐,一把提拉起来,并质询:“这店老板什么时候走的,可有其他交代?”
乞丐挠头扣腚的说:“前天就走了,临走时,还将这一铺家当,都送我用,你们要有喜欢的就取两件带走吧,至于其他交代,除了那封信以外,没有!”
丢开乞丐,花离童又去后堂转了一趟,可以说,店老板什么郁没有带走,这让他有些怀疑,老板只是躲在周围。
顾嚣摇头叹息说:“我还有他事去办,你……?”
“一起!”花离童还在怀疑,顾嚣可能和老板还有其他交易,所以通知他暂避,且很可能就是在来时途中传的口信。
而花离童之所以回应一同离开,也是想杀个回马枪。
大约走了一刻钟,花离童才忽然一摸怀中说:“不好,刚刚你给我的秘图,好像落在酒馆里了!”
“你自己回去找找吧!”顾嚣也不拆穿。
“不行,万一老板又回来了,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花离童口气有些强硬,让顾嚣都没有商量的时间,就拉着他杀回闲云酒馆。
但花离童还是失望了,顾嚣也没有埋怨,毕竟人的心魔,可以摧毁一切。
顾嚣等花离童冷静之后,才说:“我盗圣是贼人,却不是小人,何需诓骗于你,再说了,和他另有交易的同时,你花离童此时,应该在和蚩红临赛跑,看谁先到阎罗殿!”
忽然抬头,凝视顾嚣许久,花离童才信服这一点,他没有再怀疑顾嚣,转身自已先走了。
顾嚣也独自去了刑部大牢。
经过司司桐狱外时,见他正在借着,从升子大小的木栅栏窗户洒进来的光亮,正在读书。
顾嚣讥诮说:“司马尚书还真是厉害,狱中仍勤奋好学,也不让人送一盏油灯来!”
“好歹坐牢,也要个坐牢的样子!”司马桐回说。
“也是,吃的苦中苦,方做人上人!那我就不打扰司马尚书了!”顾嚣说完,就要继续往里面走。
司马挏却说:“听说太子妃生病了!不知是何情况?”
“情蛊!”顾嚣回。
“这倒也好治,不知你听说过九灵圣清丹吗?”司马挏仍在专注看书,却也不耽误他说话。
“你有?”顾嚣问。
“不,我没有,而是他有!”司马挏又翻了一页,才说。
忽听顾嚣失笑,司马挏才移来目光探视,并问:“你笑什么?”
“一厢情愿呗!”顾嚣只说了其中一种,而另一种,是陈王妃所诉,明确告知九灵圣清丹对情蛊无用,相比司马挏,他更信服陈王妃。
顾嚣没有和司马挏闲扯,他找到关押陈王妃的牢狱,让狱卒开了门,他进来后,才见陈王妃也像上次一样,面壁而思。
而在角落里,有两个蜷缩着的男子,顾嚣笑问:“不知道你们魅族的本事如何!”
“你想试一下吗?”陈王妃回转身来,和顾嚣聊问。
“不不不,我从不打女人!”顾嚣连连摆手。
“呵,你们男人的嘴,就是比鬼还鬼,但你这个人,说起话来,又极让人信服!”陈王妃叹言说。
顾嚣笑笑而过,接着陈王妃又说:“这两人,分属玄,黄二支,级别还算可以,但如何拷问出其上下线,这就是你的事了!”
“作为奸细中的索命鬼,他们当天回不去,其上属,不可能还静等其佳音,所以,留则无用!”顾嚣言毕,一个闪身而至,角落里的两人脖子,便被他扭断。
“这么说来,我既为鱼饵,也是你的剑,直到兰国虎师返京,这两个月里,我得一直诱杀他们!”陈王妃细想起来,不禁苦涩一笑。
“的确是这样!”顾嚣点头。
“可他们已经派了六人前来,不可能再……!”陈王妃并不介意这种利用,而且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但顾嚣打断说:“会的,他们还会来,毕竟你们三人承担着地支卧底名单,那是渝国五十年的耕耘之一,他们舍不得,至于回不去的人越多,他们就会越疯狂!”
“和赌博一样,输了想赢,越输越不甘心?”陈王妃打了个比喻。
“不错!”顾嚣点头。
接下来,顾嚣又和陈王妃聊问起闲云酒馆老板的事,他说:“我认识一个人,比较奇怪,做的一手异食,吃得下之人,可求取他一物,但要立个承诺,六十年后他来取心!你可知道这种手段?”
陈王妃眉头皱的很深,她摇头说:“不知道,我们魅族也不会这种手段,但在魅族的传世记录里,应说是妖!”
“妖?”顾嚣也有些恍惚了,毕竟妖,在市井相传,或闲人所写小说里,凡人都是干不过的。
“你和他交易过?”陈王妃问。
顾嚣点头后,又坦然说:“倒是稀罕,先认识了魅,又和妖相易,也不枉人世一遭!”
“你倒看得开,都不问何人能降!”陈王妃佩服说。
“我可不是花离童,六十年,足够了!”顾嚣言毕,便和陈王妃別过。
城西,如意当铺。
顾嚣也不知道,今日为什么总不想停下来,也不想回东宫,在街上闲逛许久,才找来这处地方。
进门后,那几乎没过头顶的典当柜后,有一个山羊胡老头问:“你要典当啊,还是赎当?”
“典当!”顾嚣真的不喜欢,甚至很厌恶这种柜台,简直把客人当奴才一样放低半截,所以抬来待客椅,踩在上面,顿时反客为主。
掌柜的老头也不计较,只是双目紧盯着顾嚣递来的白鱼玉佩,但反复看过后,又连连叹气说:“虽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所琢,但可惜只有一抉,缺了另一半……不知客官要典当多少?”
“一万,少一钱都不干!”顾嚣那里不明白,这典当行是进则孬货,出则美货,都是一张嘴在吹,况且这老头儿,似乎认不得这玉佩背后的意思,所以他把价格抬高,也是想把识货之人嚷出来。
“客官莫不是在拿我如意当铺寻开心?且不说一对也才五千,单一白鱼,不过五百,客官如果同意,就成了,若不行,还是另寻别家吧!”老头儿脸色瞬间就黑了,把话一放,就等顾嚣反应。
“叫你们老板出来,咱们好好说说,它到底值多少!”顾嚣要求道。
“老板没空,不在!”老头儿不悦的回应道。
“那我砸店了,一,二,三……!”顾嚣一口气数完三个数,一掌就把高的恼人地柜台打的碎裂。
老头儿有些懵懵的,他在如意当铺干了五年了,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操蛋的人,说砸就砸,他大惊大喊的往后堂跑:“不好了,有硬碴子闹事!”
顾嚣砸了不久,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来歇歇,这时才见后堂赶来一个人,他大约四十来岁,有些深浅不一的胡子,大概是随手用刀刮的。
“是你……!”男子似乎认得顾嚣,不,是认得他现在的身份,所以他眼底有些失望。
老头儿随后赶来,指着顾嚣怒言:“老板,就是他……。”
男子抬手制止了老头儿的怒火,并说:“你去找人来修一下!”
“他……好吧!”老头儿后知后觉,才领了吩咐下去。
“后面说!”
男子领顾嚣来到后堂书房,才说:“你要典当何物?”
“你既认得我,还如此失礼,不怕我砸你整个如意当铺?”顾嚣把白鱼玉佩抛来,男子紧忙接住,随后便认真观察起来,对顾嚣的话,也不知听见没有。
黑白双鱼玉佩,算是兰国钟情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所以顾嚣还是明白的,这白鱼玉佩,可能就是皇后心中的人所赠,但他并不介意这种处境。
良久,男子才开口说话,他的双眸,有些泛红,手也有些微颤的摩挱着玉佩问:“你怎么得到的这玉佩?”
“自是别人赠的!”顾嚣答。
“你想要多少钱?”男子又问。
“哈哈,我缺钱?她可是说,让你听我吩咐的!”顾嚣大笑后,又郑重说。
“你要干什么?”男子沉思片刻又问。
“造反!”顾嚣答。
男子这回笑了,有些讥讽,又有些自嘲:“你高看我了!”
“她过的并不好,至少事成之后,我也愿意成全你们!”顾嚣目光投向门外,他也真心为此承诺。
“当真!”男子激动而立,目光炯炯道。
“你有妻室吗?”顾嚣并不愿意为了得到支持,就用皇后作为筹码,所以他希望这个承诺的前提是,这个男子,还是皇后当时认识的他。
“并无!”男子脱口而回。
“可去过青楼?”顾嚣又问。
“并无!”男子照旧而回。
顾嚣倒也认可了这人,他说:“他日,她愿意,我不阻碍你的!”
“她会的,她还留着这玉佩!”守得云开见月明,是男子此时心声。
“你有多少人?”顾嚣问。
“两百!善阵战,分为九人一组,各有使刀,长矛,神箭手两名,盾牌手三名!”男子简明回道。
“可会分开重组,比如说神箭手组四十人?”顾嚣觉得,在地下暗道里,神箭手才值钱。
“现在训练,时间上……?”男子摇头后,才问。
“两个月!”顾嚣回。
“足矣!”男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