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萧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对云笑言大大咧咧道：“你可要准备好了，我这沙包大拳头砸下去，一头牛都扛不住！”

　　云笑言扫了一眼她的小拳头，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装出严肃以待的阵仗。在他看来，莫小萧无非是力气比常人大些，而从她能一箭射穿三尺土墙的效果来看，臂力至少在三百石以上。

　　然而这个小丫头太过忽视了灵师的力量。灵界为什么对灵师如此尊崇，甚至在龙灵城内也是格外优待的免税存在。就是因为灵师掌握了寻常武夫难以企及的力量，这是超越了普通人肉体极限的力量。特别是灵师中的灵武者，以吸纳的灵力淬炼肉体，包裹肉躯，可以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云家的幽云落雪掌属于灵武者功诀，关外人豪放彪悍，喜好肉搏，所以云家人多为灵武者，灵术师的数量较为稀少。从地面上的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土坑就可以看出，幽云落雪掌的威力。

　　至于在防御方面，若是集中全力应对，云笑言自身可承受五百石的力量而不伤筋动骨。虽说有绝对的把握化解莫小萧的为了避免意外，他还是调动了全身灵力，扎了一个马步，吐气开声道：“来吧！”

　　莫小萧蹦蹦跳跳来到他身旁，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觉得他姿势很有趣，作势扬了扬拳头，示意道：“那我可真打了，打出血可别怪我？”

　　打出血？

　　云笑言刚刚凝聚的灵力差点崩散，脸色难看地挤出一句话：“废话那么多干嘛！快动手！”

　　莫小萧哦了一声，云笑言甚至没看清她什么时候动的手，那一拳已经轰在了他的胸口，然后·····然后他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中，视野天旋地转，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快的拳！怎么可能·····这么强······”云笑言晕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虽然有炎炎之前的例子做参照，但是看到元灵中境的高手都被一拳打飞挂在墙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牙齿有些打颤。

　　于守仁抚须微笑，对那个娇小的身影越发地喜爱。他于守仁的学生在决斗中干败了宋知理的学生，这个莫小萧太给他长脸了！不用想，于守仁也知道事情传开后，宋知理那老家伙肯定又是板着个死人脸，嗯虽然他平时就那样。但于守仁还是很痛快，那感觉就像是他亲自一拳在宋知理的满是皱纹的脸上。

　　在安排了两个学生抬着昏死的云笑言去神农园疗伤后，于守仁招呼其余人跟着他回学舍上课。

　　一回到学舍，莫小萧就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状态，手撑着脑袋神情恍惚，一看就没有在认真听讲，也不知道元神出窍飞到哪里去了。

　　于守仁心情格外好，对莫小萧的走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找她麻烦。

　　于是他吟了一首诗：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此诗乃是我七岁时所作，诗名《蔽月山房》，你们以为如何？”

　　学子们都是眼前一亮，有活跃的立马提出疑问道：“先生，月亮怎么可能比山还大呢？这不合常理啊。”

　　于守仁指着莫小萧道：“这丫头刚来的时候，你看得出她能打赢云笑言吗？”

　　提问之人摇摇头，若是没看到莫小萧动手的人，光从她娇小的外表判断还真是看不出她的深浅来。谁能想到看似娇弱的小个子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那不就得了。”于守仁道，“人的眼睛也可能会欺骗你的意识，不要仅仅着眼于表面，要用你的心去深入辨析，从迷雾中探寻真相。就你们夜间赏月所看，月亮似乎远不如山那般巍峨，仅仅就是玉盘一般大小，但是真的是这样吗？我们可以莅临山岳，丈量它的高低，衡量它的方圆，月亮呢，挂在遥不可及的天际，你亲眼从近处观察过它？如果没有，那你又凭什么判断它比山小？”

　　提问的学子陷入沉思，隐隐有所领悟，对于守仁恭敬道：“先生精义妙理，学生受教了。”

　　就在众学子沐浴在于守仁阐述的道理中，忽然又轻微的鼾声响起，寻着声音来源，原来以手支头的莫小萧居然在神游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坐在一旁的李画有些尴尬，请示道：“老师，要不要叫醒她？”

　　于守仁也是无奈叹息，沉默半响，还是挥挥手道：“罢了，让她睡吧。”

　　众学子微微惊愕，什么时候于教习变得这么纵容莫小萧了，随即又坦然，就莫小萧那性子，反正也听不懂于教习的高深言论，醒着跟睡着完全没有区别。于教习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才破例放纵她。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奇葩了，在起伏不断的鼾声中，于守仁如往日般正常讲解授课，丝毫没有受到噪音影响。而学子们潜心倾听，偶尔发问，似乎都自动忽略了这不和谐的鼾声。

　　时光年轮悄悄转动，李画等人在这紧凑而充实的学习修炼中忙碌着，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

　　又是一个平静的下午，气候日渐暖和，这天胡佩佩终于将《灵帝内经》最后一小节收尾，然后让学子们以后自行练习，不再占用上课时间讲解。课程终于进入了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实战演练阶段，胡佩佩开始指导学子们灵术技巧，战斗方法，授课地点也换到了演武场。

　　胡佩佩背着双手，来回慢慢踱步，阐述要旨：“灵师分为灵术师和灵武者两种途径，实则就是两种对灵力的不同运用方式。灵术师深研天地奥义，根据各种灵力属性释放出各式各样的术法。而灵武者则用灵力淬炼肉体，武装身躯，拥有非人的力量水准。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优劣之分，两条大道走到极致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力量的本质不会改变。当然，也有灵武双休的路数，一般人精力有限，我不建议这么做。”

　　“我要交给你们的，就是对力量运用的理解。记住，最理智的考量背后永远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效率！何为效率？就是能花一分力气办到的事情，你绝对不要花两分力气，这在与敌人周旋拼搏的过程中尤为重要，关系到你是否能够活下去。人体潜藏的灵力是有限的，如何用有限的灵力创造出最大效果的伤害，这是一门在实战中才能彻底掌握的学问技巧。也许在日常切磋中，你们没有注意到，自身招式中又太多不必要的动作，有时候用力过猛，却被对方轻易躲开，那么这些无效的攻击消耗了你多少灵力，你该要心中有数。从今以后，我要你们尽量减少多余的动作，务必做到不动则已以，动辄能精确打击到目标。每天我都会对你们的动作进行校正和优化，直到这种习惯根植到你们的反应中，那时候就算是有所小成。”

　　胡佩佩不知从哪找来一块铜锣，挂在远处，然后她站在十步之外，对学子们说道：“你们就用这铜锣练习对力量的掌控，尽量用最少的灵力去隔空敲响这面铜锣，什么时候能用萤火大小的灵力让这面铜锣声震如雷，你们就算是出师了。”

　　说着胡佩佩右手食指轻轻一点，米粒大小的白光从指间一闪而逝，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铜锣飞去，过了好一会儿，铜锣没有丝毫颤抖，更没有清脆的响声传来。

　　学子们纳闷了，说好的声震如雷呢？难道胡教习失误了？还是说她的实力根本就是吹的，其实就是个花架子，比他们强不了多少。

　　胡佩佩没有解释什么，淡淡地丢下一句“今天就先这么练”，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有好奇者凑近铜锣，观察了好半天，惊异地发现，铜锣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破洞漏光。

　　“我的乖乖，这个小洞不会就是胡教习那一指穿透的吧？这要是点在人身上，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究竟要多么精准的控制才能在灵力穿透铜锣的同时不发出丝毫震颤，用一丝灵力隔空十步外穿透金属已经够难的了，就算我们再练十年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还不能发出声音！胡教习的实力，实在是恐怖至极，至少是通灵境界的水准才能办到吧！”

　　学子们议论纷纷，震撼于胡佩佩演示的效果。原来让铜锣震天只是他们出师的标准，并不是最高的境界。

　　众人惊叹之余，又找来十几面铜锣挂起，三三两两分组练习，一时间，萤火般的灵力漫天飞舞，大多数轻飘飘地碰在铜锣上，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响声。

　　莫小萧一个人占据了一个铜锣，主要是没人愿意和她这个怪胎共用。果然，这家伙盯着十步外铜锣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一拳打出，远处铜锣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没劲，不玩了。”莫小萧丢下铜锣，在观战区休息去了。

　　众人回头看她那个遥遥晃晃的铜锣上，光滑金黄的表面赫然有一个小拳头形状凸起。这女魔头，居然仅凭借拳风就在锣面上留下了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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