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柳絮白的眼睛已经是初具雏形了;再看时,雏形便已与当初无二了。正值眼眸初开之际,就听奚儿欢快的嚷道:“姐姐!姐姐!你的眼睛好了……”
“恩!唉……”柳絮白柔和的应了一声,些许的忧虑之息却也一同表露无遗。
奚儿看去,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宽慰一下姐姐,可是还没来的及想好,言不达意的话便挤出了口:“姐姐!你真厉害,真厉害!”
柳絮白起身飘落地面,青莲随之也趋缩为当初大小,与之光芒一起化作单掌上的一缕白气随风飘散逸去。随之四周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暗淡与消沉。
“奚儿!”柳絮白似欲叮嘱的口吻说道:“‘混元功’除两种练式外还有一套最为重要的心决;只有掌握了心诀,才可称得上贯通圆满!但是,若要运行心诀可并非易事;那得需修为百年之上或是功力七十载余方可。幸好你任督二脉已通,功力七十载余亦非难事;只是,日距遥期,造化无常,过早授你反倒不美!我且先传你一密咒;日后有缘你自可前往圣域之‘仙人境’处,水牢之底岩一隅窥取便可!”
说着,柳絮白额端摄证显现,密咒的信息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传进了奚儿的脑海。
奚儿仿佛被微风拂面,顿息间便全然了知,且惊异的对这种传达信息的方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啊,好神奇呀!姐姐你这招叫什么呀?‘嗦嗒剌密咒’……”
“住口!‘密咒’乃无上的初始赋意之咒,不可轻易启念!包括我言授于你的每一句话,都是不能让外人得知的!难道你不懂吗?”
柳絮白的喝止让奚儿一怵!看着姐姐几乎愤怒的样子,奚儿似乎委屈极了。
“我看得出姐姐心中忧虑!我这样,只是……以为姐姐会开心些的!可是,母亲刚去……我的表现……实在又是糟糕透了!”奚儿呢喃着便哽咽了起来。
柳絮白视此,愤怒的情绪戛然停滞!奚儿的话让她不禁联想到:前些时侯的途中,奚儿曾有过“让食山果”的那个举动;现在看来,竟是多么让人值得赞赏的品质啊!正如这个遭受了丧母之痛的孩子,还这般顾及他人的感受,不正也是这种品质熠熠生辉的体现么!
这是多么可爱的孩子!
也许,就在这一刻,奚儿在柳絮白的眼里至少也不在只是个单纯庸碌、泛泛俗人了;也许,就这一点点改变,完全便可以颠覆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如果说,柳絮白刚才传授的奚儿那些,只是按部就班的为了如愿般地完成对复郎的一种情感上的寄托;那么,接下来的便是对复郎转世之人的一种毫无保留且殷切依盼的诠释!这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或许也只是过于理想化的结果,但俨然这是无可挑剔且最好的选择了。
肃诛:“弑兴者”、讨伐:“入魔者”,不管是哪种名号,都已是不再为世间所容。回想一步步,自己的异途末路该着早已被造化算定……柳絮白想到这些,望着灰蒙蒙却又汹涌肆虐的星空,几度寻找着那曾清柔静谧的月光,可哪里又寻得到呢!惆怅中柳絮白黯然的道出了更改后的心中打算:“它日,我若不测;你可于半时辰内对着我的尸身启念‘密咒’,届时我将化为一枚金丹浮现,你务需将其吞服!务须将其吞服……”
“哦,我会的!”奚儿应道。
柳絮白闻听,目光落到了奚儿的身上,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让她似乎有些不适,她只说了句:“那就好!”便往至老马之处,一跃上马,意味深长的感慨道:“路……还长着呢……”
奚儿见状,按捺着心中的迷惑,急忙也跟了过去,跃上马背;就好像不用吩咐,他也习惯性的能猜到柳絮白的意图了!
“岩林”这一位于“葫芦谷”上缘处的地方,沉寂了多少年才被红衣僧侣发现,看来除了巨大的山岩与连绵几欲掩覆的山脊,也只有风蚀的道道凹痕岩石可以诉说的清那曾经的岁月。也难怪此处不为人知;从葫芦谷底往这边看来,除了渐高蔓延错叠的土丘与散落的岩石外,目及之处也只是让人悚然的白骨遗骸与让人望而怯步的巍峨山峦了。
山岩间手持火把的马队缓缓的移动着,在夜幕下形成了弯曲如蛇形的移动轨迹。骑在马上的士兵们行程缓慢,有的竟还下了马儿牵行着,与同伴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今晚的见闻。相较默不作声的戈雷斯,阿瑟王子似乎健谈了一些;他不时的与那些兴致勃勃的士兵们交谈着,提到了某些现象的合理解释。但是,他的胯下之马却总是停停顿顿,似乎表明着它的主人并非是心无旁骛的旨在为士兵们释疑那般简单,反而更像是若有所思的戈雷斯一样。然不同的只是:一个是默不作声,另一个则是较之趋于健谈罢了。
阿瑟王子在与士兵们交谈的同时,还不时的与戈雷斯谈些正如上文提到的关于“葫芦谷”、“岩林”等无关痛痒的话题。心不在焉的戈雷斯俨然也是毫无兴致;可是他敷衍式的简短回应,在一位贵人的面前,似乎缺少了些该有的尊敬与教养!其实,阿瑟王子也并不在乎这些;这也并不是要说明阿瑟王子有多么平易近人、有多么虚怀若谷的胸襟似的。而是,此刻的阿瑟想到的仅是一系列有关“尸妖”的重大问题;其中他正在考虑的是该不该回去瞧瞧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准确的说是那名意士!她此刻在阿瑟王子的眼里俨然成为了一种判断是否会爆发“尸妖之患”的有力线索。
“尸妖之患”事系重大,它不仅仅是一场灾难,更会是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浩劫的厄运!那些曾经记载在经典与文献中被称为“魔患之灾”的浩劫,至今都不为一些人们所淡忘。尤其是“北赋”(《悲赋》的谐音)经典中:《灭世》篇所赋述的那场浩劫,更是传说般的记载着“北脉”以北的广大地区,竟在数年之间,由绿植繁茂、气候宜人的沃土化为了当今白雪皑皑冰冻的北方雪原;与之给生息在那里的“徙氏”族人带去的不仅是灭顶般的灾难,更是整个曾经文明的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