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怎么会这样,别害怕,我来救你,有我在,什么都不能伤害你,否则的话,我又有何脸面去地下见昊大人,又如何能苟活于世!”
就在南宫天已然放弃一切,想要归于沉寂时,一声怒吼却是突如其来的传入了他的耳中,让其短暂恢复了清明,重新将理智掌控在身躯内。
自那熟悉而又坚挺的话语里,南宫天清晰的辨认出那道声音是属于剑心的,自之前战至力竭后,剑心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了。
随着紧闭的双眸再次睁开,见到了眼前一切的剑心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拾起只剩下剑柄的惊雷剑,不顾身上各处传来的阵阵乏力之感,决然的朝前冲去,仿佛一位英勇无畏的骑士,朝着心中所定之地发起了向死而生的冲锋,是没有东西能将其阻拦的。
不过在尚未真正接触到南宫天前,无数突然产生红蓝气息已然从南宫天体内泄露而出,瞬息凝聚为一,朝剑心暴射而去,宛若夺命利刃。
碰!
随着一声颇有气势的响声,由无数红蓝气息凝聚的波动与散发着点点雷光,覆盖了一层厚实雷气的惊雷剑柄重重碰撞在了一起。
下一瞬,红蓝波动竟是直接泯灭了覆盖在惊雷剑柄上的厚实雷气,以一种恐怖的力量,将被其正面击中的剑心震飞到了数百米之外。
噗嗤!
从剧烈的震荡中重新站稳身影,大口鲜血当即从剑心口中蓬勃而出当即,化为浓密的血雾,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刻,剑心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没有人色,重新站定的身影也是有些跌跌撞撞,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厚实与巍峨。
显然,这道炽焰剑气与极寒剑气结合所产生的波动已经伤到了剑心的根本,给其造成了难以承受的损伤。
毕竟在之前那场人魔大战的血战里,剑心本就身受重伤,战力锐减了不知几层。
如今就算勉强再度苏醒,又能有巅峰力量的几分?
蹦!
突然间,一声轻微的响声再度传入了剑心耳中,是那么得近,仿佛就在身边。
听得如此怪响,剑心在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后,有些挣扎的低下了头,整颗心都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放眼望去,剑心这才发现声响竟是手中惊雷剑柄炸裂时造成的,并非从自己体内,尤其是剑魂之处产生。
见此,剑心不免松了一口气,却也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痛,心里很不是滋味。
转瞬间,手间剑柄碎片为点点紫色光芒便在他的凝视中,消散于天际一处,完全没有了踪影。
“可惜了。”
用软弱无力的手尝试性的往紫芒消失处抓去,剑心的话语终究少不了那份应有的苦涩与惋惜,很是怅然。
毕竟这柄兵器跟随了他近乎十年,几乎是整个青春与年少的见证,就这般彻底泯灭,换谁都难免感觉阵阵心疼席卷而来,无可阻挡。
然而就在此刻,凝视着紫芒的剑心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噗”的一声再度摔倒在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脱力之中。
“剑心,别管我,离开这里,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颤抖的手擦了擦满是鲜血的眼眸,勉强看清眼前一切的南宫天将内心想法艰难的从牙间吐出,每个字都是那般颤颤巍巍,仿佛一个病入膏肓之人最后留下的低语。
作为冰火之力产生的载体,此刻的他比谁都明白自己体内那两道属性相反的剑气所相撞产生的力量有多么的恐怖,多么难以承受。
因此南宫天更加明白这时阻止剑心继续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是多么必要,多么关键。
在这件事里,自己有着举足轻重,无法让人取代的地位。
就像牺牲是可以避免时,避免牺牲又有何不妥呢?
总好过看着兄弟惨死于自己之手,让血和债超越了心的界线,让心陷于沉沦之渊吧。
然而在失去对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吼叫自然成为了南宫天最好,亦是唯一的选择。
南宫天明白,事到如今,只能祈祷剑心能够听得进这番话语,主动放弃已然无可救药的自己。
否则,剑心危矣,剑心亡矣。
“不,少主,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浪迹天涯的,你说过我们会生死与共的,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今天就算是死,我剑心也要同少主死在一起,绝不苟活于世!”
满是剑痕的手撑住被冰冷的土地,倔强的剑心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滚滚怒吼从喉间迸发而出。
那在玉雪书院分别时留下的诺言,这一刻于他耳边回响而起,那般清晰,那般洪亮,几乎囊括了整个世界,哪怕身处天涯海角都可听得清晰。
为了那个源于内心的诺言,剑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曾许诺与自己一同浪迹江湖的那个人,也不愿意见到那个人在自己眼前化为灰烬。
为此,他必须赌上一切,哪怕是生命,亦要点燃黑暗里的那点希冀之光。
“剑心!”
见到剑心眼中的那份倔强,南宫天想再说什么,可那种剧烈的痛苦令他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连动都动弹不得,完全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
苍白无力间,他只能静静看着那个熟悉的兄长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冲向那毁灭的深渊,渐渐奔赴万劫不复的境地。
“啊!啊!啊!”
伴随着沙哑的嘶吼,沉寂的剑心动了起来,盯着红蓝光波随时都可能到来的风险,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如同冲锋的骑士,迎接着敌人的千军万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决然奔赴那最后的荣耀之途。
“剑心大人,快回来啊,这种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洛阳已经快要失去少主了,不能再失去大人你了!”
“是啊,剑心大人,切莫辜负了少主的嘱托,回来吧,不要做出让少主更加痛苦,让我们更加痛苦的错事啊!”
......
直到这时,洛阳卫众多战士才从剑心苏醒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开口劝慰起了这位失意的,宛若疯子一般的将军。
这些开口的战士又何尝没有直撼过红蓝波动,又何尝不知晓红蓝波动看似平易下的可怖实力。
所以他们才不希望剑心去白白送死,为了那点不可能存在的希冀,最后燃烧了自我,成为那只愚不可及的飞蛾。
更何况这种行为已经拂逆了南宫天最后的心意,只会让在痛苦中沉沦的南宫天更加痛苦。
可这一刻的剑心已然完全疯狂,完全没有理会众人劝慰,如同忠诚的骑士,继续履行着被赋予的使命,哪怕是死,也是那般在所不辞。
没有想象中的闷响声,没有想象中红色身影被击飞所产生的画面感,凭借简单到没有任何多余姿势的一跃,化为雷光的剑心竟以不可能的姿态成功避开了那道也许会能要了他小命的红蓝波动,连一点被挂到的痕迹都没有。
然而就在下一秒,众人还来不及为他喝彩时,又一道略显虚幻的红蓝波动从南宫天体内爆发而出,直接轰击在了剑心身上。
正面挨上这道象征着极寒与烈焰的光波,剑心的处境自然糟糕到了极点,身体直接倒飞了不知多远,口中更是鲜血狂喷。
显然,极寒剑气与炽焰剑气在摧毁南宫天身体的同时,也如同一道不受其控制的阵法,死死将他“保护”在其中。
它们将不差别毁灭一切企图接近南宫天的人,无论是谁,哪怕是南宫天最亲近之人,也将被从其体内迸发出的红蓝波动冲击化为粉末。
碰!
巨响间,剑心倒飞的身影如湖面上的一张树叶,坠落而下,在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后,溅起了漫天尘埃。
漫天尘埃里,滚动了数圈的剑心这才缓缓停下不受控制的身体,勉强抵消了红蓝波动带来的恐怖力量,弄得骨头一阵震动。
只是滚烫的血,却是难以掩饰的身体各处流淌在下,掉落在地,那般刺眼,那般殷红,几乎将此刻的剑心染得火红。
“剑心大人!”
冲向倒地不起的剑气,匆忙赶来的洛阳卫战士用一种关切的语气喊了起来,每张脸上都刻满了焦急之情。
这一刻,这些刚经历死战的战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用身体硬抗了一波红蓝波动的男人,满目忧容,不知要做什么。
“洛阳卫听令,扶我起来,我要去救少主,快,少主已经要不行了,若是你们再不扶我起来,我拿你们是问!”
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尝试几次获得身体支配权却遭到失败后,剑心用请求般的目光扫视起了周围的战士,话语里尽是辛酸。
这一刻,这个独战蛇魔神,硬抗红蓝波动的男子所应有的威仪尽是荡然无存,仿佛一个只会乞求的流浪者。
“别听他的,洛阳卫听令,我以洛阳之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带剑心大人回去,以后他就是你们新的城主,这是我最后命令,快走!”
湛蓝的眼眸悄然张开,趁着炽焰剑气与极寒剑气稍稍休憩的片刻,南宫天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将短短数字从口中喊出。
此刻,他是真的不行了,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灵,都太想死去,太想归于沉寂。
因为只有死亡与沉寂,才能结束眼前痛苦,让其不再忍受酷刑般的折磨。
“是,少主,您的命令我们一定办到,请您放心!”
凝视着那个已然无法动弹的青年,坚毅的喊声响彻云霄,每位洛阳城战士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心底呐喊。
因为这些战士明白,如此话语可能是这位给自己带来太多奇迹的青年最后的命令了。
从今日后,他的事迹将成为洛阳历史的一部分,成为历史长河里的一点云烟,尽管灿烂,却也易逝,难以让人缅怀。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当听到洛阳卫战士传递给自己的回答是那般震耳欲聋后,倒在地上南宫天抿了抿嘴,自顾自的说了两句。
紧接着,大口的踹息声接踵而起,这个已然在心灵与身体上达到所有承受极限的青年再次因疼痛而陷入了昏迷。
就连那对渗着赤红与湛蓝的眼眸也是渐渐黯淡了下去,不复之前那般锐利无双。
放下了最后的心事后,南宫天终于可以离开,回到那个人的身旁了。
“少主!”
不忍的喊声此起彼伏,所有洛阳卫战士在瞬间决然回神,他们以默契的姿态将倒在地上的剑心抬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此的情况下,这些曾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战士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完成的便是南宫天最后所拜托的一切。
“少主!快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让我过去,不然等我恢复,我拿你们是问!”
眼见南宫天横躺在地,慢慢失去生机,剑心几乎目眦尽裂,心中不知什么东西更是直接烧起,再也无法将其抑制。
这一刻,只闻暴怒之吼横扫四方,带着威胁的话语,震慑的每个洛阳卫战士,令所有战士不免身体一颤,犹豫了那么一瞬。
尽管话是狠话,气势也足,可依旧改变不了剑心什么都做不了的结局,只能让他流着泪,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留给众人的只有绝望,一切似乎成为定局,再也没有能够改变的地方。
然而一道清脆却不失威武的声音却是突然破天而来,传入众人耳中:“各位切莫担忧,我来了,他是不会死的!”
于此同时,一把青光四溢的长剑自天而降,插在南宫天面前的土地上,尽显着一种难以匹敌的锋芒。
那个自遥远之地赶来的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