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对方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哎!
秦玖月此时一个头两个大,眼前的家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自己也绝对不会把对方真的当成猫咪对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应该不是什么金丹修士,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筑基期炼气士。
不像是剑修,也不像是阵修,难道仅仅是寻常法修?
从对方的攻击手段上来看,对方应该是变异的冰灵根,不过应该不是“天灵根”,所以对方还可能能够使用其他属性的术法,比如金属性的“金铁生成”。
秦玖月将插入体内的铁钉拔出,鲜血很快就浸染了她的衣裳。这种直刺窍穴的铁钉对于一个只有淬体境的武修来说是有些致命的,因为伤口不会很快复原,所以一不注意就失血而亡。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拔出来,别说失血了,自己估计可能会直接挂在这里。
秦玖月悄悄运转灵气,流血的伤口在术法的加持下快速结痂止血,只是这种压制伤势的方法只适合皮外伤,一旦自己的真气在四肢百骸中开始流转,那么像这种直击窍穴的伤口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自己真是脆弱啊!
秦玖月在心中苦笑一声。
自己绝对不能和眼前的家伙缠斗太久,必须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否则就算没有皇族暗卫,那个金丹期的城主也会发现这边的动静。
“没事,你可以随便出手,”流夜笑着握紧寒气森森的冰棱,“只要你打得过我,我就任你逃离,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公主殿下,君子一言九鼎。”
秦玖月笑着摆出一个进攻的拳架,就在她说话的那一刻,一股精纯真气从她的吞吐之间抵达了身体的四肢百骸,鲜血再度从她的伤口沁出,但此时的少女雄姿英发,气势凌人。
这是她今夜第一次使用武修的力量对敌,在这样的空间中,自己可以说占尽了地利。
下一刻,秦玖月便出手了。
没有大开大合的拳意流淌,也没有华丽的术法加持,少女只有一拳击出。
流夜望着秦玖月袭来的身形,身体向后倾斜堪堪躲过了攻击,但少女马上就补上了一击冷厉鞭腿,流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被对方一脚踢飞。
原本凝聚成型的冰棱轰然崩碎,流夜的身体也倒退到了帷幕前。
江湖武修就是这么蛮不讲理,只要近身,就算你是仙家大修士也要被打得皮开肉绽。
“怎么样?”秦玖月横眉一挑,神色得意。
“确实是我大意了。”流夜眉头微皱,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武修。
“那还要再打吗?”流夜端着武架,身上黑衣被鲜血浸透,但她的脸上全无痛苦神色,隐隐约约间还带着傲然和兴奋。
“可以再试试。”流夜揉了揉红肿的胳膊,神色冷漠。
“那就再来。”
秦玖月身若猿猴,双拳递出。
流夜似乎也明白了武修近身的强横,她直接后退一步,拉开帷幕挡在两人身前。
少女的双拳砸在了帷幕上,整个帷幕在流淌的真气和拳势下被打得四分五裂,而秦玖月神识隔绝的小天地也泛起了涟漪。
“快,那边。”
哨卫们一听到响声便如潮水般涌向僻静院落,在那同时,远在休息院落的陆于华也发现了僻静院落的异样。
糟糕!
秦玖月心感不妙,这样的动静绝对是惹来了怀疑。
但秦玖月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思考,她转过身去,蓝裙少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少女一咬牙,关闭了神识天地,一身炽热真气运转周天后轰然消散一空,一口浊气从她口中吐出,就在秦玖月做完一切的那一刹那,流夜的攻击也随之到来了。
那是一记玄门术法,名叫“叶落霜秋”,是一门仙家掌法。
汹涌寒气似水,如天河瀑布倾斜而下。
秦玖月知道自己没有太多选择了,她只能赌一把,赌对方愿意息事宁人。
而这个前提是自己能表现出令对方忌惮的实力,黑衣蒙面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绯红。
刹那间,房间内炽热磅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向少女,她双手掐诀,炽热的灵气化作火焰凝聚于指间。
她当然不是什么仙家大修士,但是,谁说一定要用自己的能力?外力,也是一种力量。
仙家秘术,“凤翔于地”。
少女手心,灵气化作天火,如火凤盘旋,冲向寒气。
火凤与雪花相击,逸散的灵气把整座房屋都映照成了冰霜火海,然后是一声清响,随之而来的是不绝于耳的炸裂之声。
冰霜火海散去后,秦玖月显现出身形,此时的她衣服破裂,满身霜雪,鲜血淋漓。
而流夜的情况看上去比秦玖月要好一些,她趁着烟雾想要再次出手,但秦玖月似乎预测到了她的行动,一把匕首划出烟雾直直刺向了她,而秦玖月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身形一闪从窗户跃出了房屋,然后再次展开了神识天地。
就在那一刻,陆于华的神识再次降临了这片天地,意识的潮水如同大海的波涛于此间疯狂肆虐。
秦玖月拖着沉重的身体沿着墙边缓缓而行,金丹修士的神识在她的旁边逗留了一段时间后徐徐远去。
流夜“看”着扫过来的神识也不特意回避,虽然她有数种方法干扰对方的神识扫荡,但她还是站立了在原地,既没有特意针对对方,也没有刻意引导对方去寻找猎物。
君子一言九鼎,自己任她逃脱又有何妨?
就在神识扫过房屋的瞬间,陆于华的身影也降临了这座僻静院落。
那是一门缩地成寸的神通,散修最擅长的保命技能。
“属下救驾来迟,望公主赎罪。”
陆于华也不管房屋内的人是何修为,他直接单膝跪地,埋头弯腰。
“没事,就是溜进了一只老鼠。”
流夜从房屋中走了出来,将一把断裂开来的匕首随手丢弃。
两人在刚刚对了一招后,对方是有丢掷匕首拦截她去路的,自己也确实是被阻挡在了房间内,不过匕首的下场就不是很好了。
匕如其人,都是一样凄凉的下场。
“来人,把整个城主府包围起来,全城戒严盘查。”
陆于华也是当惯了山林野修的人,自然不是傻子,这个时候态度比行动更重要,自己已经失职,唯有表明态度才有可能免除大的责罚。
流夜看了一眼陆于华,她既没有点头说可行,也没有摇头说不行,就当是默认了对方的行为。
围在僻静院落的护卫开始散开,有人把守庭院门口,有人去各处城头报信,总之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流夜回到池水院落时,侍女还在熟睡,她没有刻意叫醒对方,反正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服侍。
车夫斜靠在喷水的狮子头上,没有闭目养神,他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九公主一眼。
“猫抓老鼠的游戏好玩吗?”
车夫开口自然是伴随着冷嘲热讽。
流夜也不理睬对方,她回到打坐的地方重新开始吐纳天地灵气。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车夫继续冷笑。
流夜知道对方在嘲讽自己见识浅薄,但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依旧是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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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轮秋日挂在枝头,集市里人头攒动。
刘一村收了术法神通,扬长而去,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对着他身后的布匹铺子指指点点,说着什么“臭不要脸”、“假仁假义”的话语,言语之中除了嘲讽竟是还有不少幸灾乐祸之情。
这是刘一村这次下山以来干得第一票,他收了黑市里商人的钱,那人要他砸一个铺子,说那铺子卖假货坑害人。
刘一村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诬陷别人的铺子,但这和他没有半毛线关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对方出了价,自己便要帮他消去一个“威胁”。
至于这个“威胁”是善是恶与他何干?俗语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自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你管得了一件恶事,能管天下处处为恶吗?
刘一村一直是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行事的,只是他不免想起了前些天在酒楼喝酒的红衣少女。
那日自己打赌输了气势,对方硬是抓着他问了些地方近况,临了还要硬是拉着他讲什么山水游历,人间见闻,自己讲的口干舌燥,对方又讲自己游历过千山万水,也知晓不少奇人异事。
他愈是听,愈是心惊。什么龙鬼蛇神,山野志怪,对方都是信手捏来,这要不是什么活了几十上百岁的“老神仙”,他打死都不信。
只是对方一边喝酒一边诉说,满脸涨红,大大咧咧,倒是有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憨模样,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女儿,如今她已远嫁异乡,自己则与她仙凡有别,每次路过时都只敢与旁人打听,不敢多问,有好几次他都远远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伤心流泪,自己这颗心也是七上八下,一时百感交集,其间滋味唯有自知。
修仙,修仙,修个背井离乡,断绝情欲,到底为的是哪般?刘一村有时也会如此思索,可当他看到市斤小人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之时也会忍不住想,或许凡尘俗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就在刘一村沉思时,他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然后魁梧壮汉猛然抬头,却见一双幽暗瞳孔,深不见底。
那是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孩,但是,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是一只“妖”,一只至少是金丹水准的“大妖”,这样的大妖落在这样的地方绝对是会掀起血雨腥风的。
李一村心中惊悚,他想要将想法和盘托出,但是口中干涩,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不仅是他,其他修士也同样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但是却没有一人想要开口询问或者阻止。
在侍女模样的大妖旁边有一个貌不惊人的汉子,那汉子跟随着“大妖”缓缓前行,只是在经过刘一村旁边时,车夫开口说了一句话,似是在提醒,又好像是在威胁。
“闭着眼睛走路或许会活得更长久。”
刘一村一时只觉秋日阳光竟是这般寒冷,冻得他四肢僵硬,身体颤抖不已,却又是汗流浃背,浸透了衣裳。
刘一村咽下一口唾沫,如暮年老者缓缓迈步,朝着大道前行,离开了市斤集市。
车夫与“侍女”同行,他一边走,一边瞥了眼“兴风作浪”的侍女,没有说话。
普通修士自然是很难发现气息隐藏极好的妖魔,除非这个“大妖”自己看不顺眼她自己眼中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