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渊之神
“你笑什么?”源苍介不得不承认,这位白马筱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瘆人,而他说的话更是匪夷所思。
黑羽秀成怒道,“你是白马非?那老子就是风云了!”
风云是目前灵界公认的史上第一位灵者,被称作灵者之祖。
而且还是个女人。
面对他的嘲讽,白马筱并没有表情上的反馈,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向他们走来。
对于白马筱的失踪,他们并不知道,准确的来说是白鸟翎他们根本没机会告诉他们,而且也只是前天发生的事。
源苍介警惕的问道,“这时候你不在上面参与防守,到这儿来做什么?”
“当然是做和前五次一样的事,关闭结界支柱。”
此言一出!在场的没有人惊讶,反而露出了满满的嘲笑之意,那黑羽秀成更是捧腹大笑,“你?就凭你,有那种力量吗?”
“若是以前的我,当然可以。不过这一世是个半吊子灵者,灵力弱的可怜。”没等他笑自己有自知之明,一句狂妄之言便脱口而出,“不过没关系,我可是白马非。”
黑羽秀成鄙夷的看着他,“我听说了,你是白马非的后代,但是那位灵者之神的智力每转世一次就退化一次吗?居然还认为自己就是白马非了?”
白马筱看着他们,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中,有一丝可惜,甚至是怜悯,“想不到,当年我创下的居合会才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搞出什么灵刀七武士来,而且选人的眼光非常之差,我这一世这么弱的灵者都能杀掉你们其中一人,真是……人才凋零啊。”
他们当然还记得当初在英灵殿前,赤井伊吹死于他之手,碍于他救过灵帝,源濑经没和他计较,加上七武士之间本就貌合神离,所以他们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但这一次他却用这事来嘲讽他们,这就欺人太甚了。
源秀树最沉不住气,拔刀怒道,“狂妄!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一定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白马筱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而是举起了左手,掌心朝内,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极快的向左手掌心一划,接着左手一翻,将掌心对着他们。
他的左手掌心处有一道冒着青光的口子,星星点点的青光喷涌而出,在掌心前汇聚成一个青色的符咒,符成之时,在那符咒的后方出现一个大了一圈的发着黄光的长方形符纸,接着他左手一拍,那青色符咒撞向符纸,形成一张完整的符后,这张符继续向前冲去,直直的撞上源秀树的胸口,他整个人飞了起来,贴在了墙上,胸口的符瞬间化为冒着青光的蛛网,将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墙壁上。
众人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而且用的还是从未见他用过的招式,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惊讶吗?这才是完整的符箓术啊。”他冷笑着,又连拍出三掌,一如先前那样的功法,但运行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几乎是瞬间就拍出了三张符,将三人拍在了墙上。
似乎是故意的,他留下了那个脾气最差的黑羽秀成,和七武士的头目,源苍介。
看着被蛛网钉在墙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四人,黑羽秀成大怒,一刀劈过,空中喝骂,“卑鄙小人!竟敢用这奇淫巧术偷袭!”
刀还未落下,空中出现两张黄光符纸,卷上了他的刀刃,让他完全无法劈下。
那两张符纸没有任何图案,似是用这种灵力生成的符纸本身当做武器,这样的招术,和某人的很像,源苍介和那人交过手,还弄得同归于尽,印象最深,“这是……驭符术?”
白马筱叹了口气,“白鸟啊……唯一学会了我的符箓术和驭符术的弟子,而且还加以改造,成了白鸟家赫赫有名的咒印术,真是没让我失望。”说着,他看向墙上的白鸟风间,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说,“你呀你,这么优秀的灵术不学,偏偏离开白鸟家专心研究什么天罗刃舞,那种自创的体术能与我的真传相比吗!”
说着,他左手一弹,那两张符纸卷着黑羽秀成的刀,猛地向后一翻,刀背打中黑羽秀成的额头,生生敲晕了过去。
源苍介眉头大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极其陌生的熟人,语气颤抖着问,“你……真的是白马非?”
“怎么?终于信了?若不是我,那些支柱又如何能被关闭?”
源苍介不敢相信,但他不知道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种程度的符箓术的确是从没见过任何人使用过,就连三十多年前,那位白马魁的符箓术,也无法与此相媲美,这让他不得不信,这人就算不是白马非本人,也一定是被白马非附身了之类的,“如果你真的是白马非,你为何要帮卑弥呼?为什么要关闭支柱,让生界生灵涂炭?!”
“本教的志向,又岂是你这样的蝼蚁能够领会的?整个东洲都是过去的我犯下的一个过错,现在我要匡正错误,将东洲从世界上抹去。”
“本教?”
“当然是伟大的蛇神教了!”
蛇神教?!那个袭击陛下的邪教?源苍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们的灵者之神,也是那个邪教的一员?”
“蛇神教!是我的过去,也将是我的未来!而你们,只不过是我的错误所衍生出的产物,就此消失吧!”
源苍介弓下身子,手向刀柄摸去,“你休想!”
拔刀术讲究一个“快”字,可当他极快的拔出刀时,刀还有一半未出鞘,一张黄光符纸卷上了他的手腕,就像被一直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抓着他的手将刀又插回鞘中,紧接着白马筱伸出右手一推,源苍介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撞在走廊尽头的门上,将门撞开,摔进门后的房间。
那是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却是空空荡荡,除了正中间那一团释放着耀眼白光的光球,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由于这支柱几乎无法受到损伤,所以几百年来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防护,甚至连门都没锁。那一掌没有多大力道,轻而易举就将他摔进了这个房间。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立刻被数十张符纸捆住,动弹不得。白马筱缓缓踱步进来,看着那团光球,伸出了右手,“只要关闭这最后的支柱,当年那个愚蠢的我所犯下的错误,就可以被弥补。”
源苍介挣扎着喊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是东洲的缔造者,如今却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白马筱轻蔑的看着他,“别想套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典故吗?”
源苍介冷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反派啊?”
白马筱哼了一声,没有再说,手上运起了灵术,那光球瞬间暗淡了下去。
就在它彻底失去光芒前,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筱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马筱下意识收起了灵术,那光球立刻又变回刺眼的模样,他回过身,看着这个让自己熟悉无比的女人。
无论是白马筱,还是白马非,对于她的情感,却是一致的。
白鸟翎向他走来,不知是重逢的喜悦,还是对这样的他感到恐惧,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脚步也有些凌乱,“你究竟……在做什么?”
那一刻,白马筱仿佛置身梦魇,眨眼间好像回过了神,“你不是梁月,你怎么可能是梁月!”说罢,猛地回身,手上灵力大作,将那光球再度压入黑暗。
白鸟翎没有犹豫,从袖口飞出无数张咒印符,组成了刃龙卷,向他猛扑过去。
这一招他可没法无视,只得再度生生收回压制支柱的灵力,回过头向着那刃龙卷一拍,无数张符纸凭空出现,也组成了一团刃龙卷,双方相遇,漫天的红色与黄色交织在一起,相互厮杀,相互纠缠,整个房间都被这数量恐怖的红纸与黄纸填满,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碰撞之声。
白鸟翎旁若无物的向他走来,在这激烈撕扯的两团刃龙卷中,身上出现了无数道血痕,衣服被这刀片一样的符纸撕扯的破乱不堪,脸上,手上,脖子上也都是血口,但她依旧缓缓向他走来,双眼噙着泪水,好像这一切痛苦都远远比不上她内心的痛。
白马筱运起灵力护住周身,不让刃龙卷蹭着自己,他看着这个仿佛不知道痛的女人向自己走来,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不知她想做什么。
她就这样在刀刃组成的旋风中走到了他面前,没有再质问他,也没有出手攻他,而是凑了上来,吻上他的双唇。
那是一个十分湿润的吻,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脸上的血口中所流出的鲜血也沾上了他的脸,不止是双唇之间,整张脸都感受到了湿润,好像她整个人都在哭泣。
那一刻,漫天的两团刃龙卷解体,化作沉寂的红黄纸雨,就像是八月的黄色桂花,与寒冬初春的红色梅花终于相遇,在空中飞舞交织,下起了红黄花雨,飘落在二人身边。
时隔几百年,早已轮回十数次的白马非,终于吻上了她。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是白鸟翎,她不可能是梁月。
但他没有拒绝这个吻,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念她,哪怕只是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躯体,他也想相拥入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终于分开,白鸟翎深情的望着他,“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要共同面对。”
那一瞬间,白马筱忽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脑袋,脑中翻江倒海,头痛欲裂,他推开了白鸟翎,双手抱头,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
“你怎么了?!”白鸟翎急切的扶着他,却被他再度推开。
“你敢伤害我的小翎!”他突然大喊出这么一句,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忍着剧烈的头痛,一挥手,出现一个光门。
光门急速向他撞来,扫过他的身体后,整个人消失不见,随后光门也消失了。整个房间只剩下躺在地上呆若木鸡的源苍介,和黯然失神的白鸟翎,还有那黯然飘落一地的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