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说:“让寒锁来开。”
小白没听他的,为他系好安全带之后,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巫山伸手摸不到人,问:“你在干嘛?你不是不会开车么?”
小白:“寒锁开的话,他的车岂不是要扔这儿?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其实最近几个月我每天午饭时都去单位旁边驾校学车,驾照已经在寄来的路上了,临时驾照也可以开。”
巫山听了很是宽心。这是一个在不断学习和进步的女人,永远不会停滞,永远不会无趣,这也是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从来不觉得腻的原因之一,而那些只有丰乳肥臀或者只会穿戴名牌和发嗲的女人,一会儿就腻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以前跟情圣似的走马灯般换女伴的原因之一,新鲜不过一两天。
小白其实有点儿紧张,但她极力保持淡定,怕自己一慌,他就更慌了:“现在去哪儿?我送你到巫氏私立医院?”
她想,如果送回家,恐怕不明情况的伯母见了会担心吧?
巫山想了想:“不,去长远路26号。另外,让麻阳和华小佗也赶过去。”
他暂时不想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好的。”
通完电话之后,小白发动了车子。
这还是巫山第一次坐小白开的车,虽然她是新手,但巫山对她有着无限信赖,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是马路杀手。
这也是小白第一次在副驾驶没教练的情况下正式上路,稍微有点紧张。即便这样,她还是抽出空来从后视镜观察巫山。
只见他呆呆地坐着,脸冲前面,双眼迷离无神,跟平时的气宇轩昂相比,十分令人心疼。
小白忍不住问:“疼吗?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不疼,以前没出现过,”巫山的情绪难掩失落,“就像我告诉你的,也许我的身体要慢慢开始出毛病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他以为失明是身体金属化导致的后遗症之一。
小白心里难过,但还是安慰他说:“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先让大夫看看再说。”
依靠自动导航,小白好不容易开到了附近,可是在导航让右拐的地方,她却看到因修路而不让右拐了。
这下急得她脑门儿直冒汗,最怕这种情况,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修路把她绕到哪儿去了。
可是,再从后视镜看看巫山,此刻他比自己更加无助,所以不能表现出害怕来。
刚才是应该右拐然后左拐了,那就找个地方右拐,再右拐,再右拐,不就过去了吗?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小白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动。
可是,拐了几个弯,被后面司机嘀了几声之后,她彻底晕了,紧张之中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右拐过,关键自动导航无比执着地没事儿就让她右拐,估计对司机的不配合深感不满,可很多地方有路障拦着不让拐,大有让司机一路直行开到火星的架势......
小白汗如雨下。
一言不发的巫山终于忍不住问:“现在到哪儿了?”
“你别急啊,马上就到了......”小白犯愁地小声嘀咕,“天呐,这是什么地方呀?”
巫山的顺风耳听到了:“导航有问题么?”
小白:“不是,刚才修路不让拐弯,所以...我就开丢了。”
巫山一点没嘲笑她:“找个十字路口停下来,告诉我两条街名。”
小白:“噢好......这是丁香路跟杜鹃路的交叉路口。”
巫山:“你左边有什么?”
小白报出了前后左右建筑物或者商铺的名称。
巫山心中有数,淡定指挥:“继续往前开50米,红绿灯右拐,然后第三个小路口左拐......”
所以,是巫山的口头指令而不是自动导航,终于把满头大汗的小白带到了长远路26号。她感觉即便眼睛看不见的巫山,照样还是比自己有用......
目的地是一个小独栋,跟其它独栋楼间距很远,隐私性很好。
巫山之所以决定来这处房产,主要是因为从国家博物馆到这里不用走高速,小白是新手,不希望她太慌乱。
这时,心急如焚的华小佗和麻阳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巫山扶了出来,见他失明得很彻底,连一点点光感都不剩,都慌了阵脚。
不远不近跟随的广寒锁也发现不对劲,过来了解情况。
麻阳问小白:“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脑门上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刚才我们去国家博物馆看奇石展,之前都好好的,看到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突然就说什么也看不见了。”
麻阳和华小佗都皱起了眉头,第一反应是:“那里的灯光刺眼吗?”
小白:“不刺眼,很柔和,很唯美。”
是啊,博物馆就是为了让人参观的,灯光都经过精心设计,怎么会刺瞎眼睛呢?
华小佗问巫山:“眼睛里进了什么异物吗?”
巫山:“没有。刚才感觉眼前越来越暗,以为是灯光调暗了,结果猛的一黑。”
越来越暗?难道又是电量不够了?可是没电也不能光眼睛不好使啊,别的地儿肯定也得出问题。
华小佗急中生智,煞有介事分析病情道:“突然失明的原因可能有这么几种:一是视网膜中央动脉栓塞,二是眼底和玻璃体出血,三是急性神经炎,四是急性青光眼。”
说完他和麻阳富有深意地对视了一下,意思是,这4种可能显然都已经被排除了,因为巫山的身体构造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个零件,他只不过是说给小白和广寒锁听的。
说实话,现在华小佗和麻阳都一筹莫展,只盼着待会儿找机会把巫山放倒,检查一下身体了。
华小佗忽然想起了什么:“最后一块看的是什么石头?”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斜’来着?”
小白越急越想不起来。
巫山在旁边淡定回答:“单斜硫晶体。”
小白:“对对。”
她把那块石头的样子详细描述了一下。
广寒锁着急地说:“跟石头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看呢,白小姐不是看了也没事吗?所以肯定不是石头的事。”
麻阳:“寒锁,你先送小白回去,这里交给华大夫。”
自从麻阳为巫氏牺牲了一条腿之后,广寒锁再也不跟他对着干了,转而对他言听计从,于是出门去了。
可是小白不愿意走,拉着巫山的手站在他身边,还想多陪陪他呢。
巫山虽然不舍,但也不太想让她在这里看着自己无助的样子担心,拍拍她的手背:“听话,你先回家吧,相信华大夫。”
小白对他的吩咐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只好依依不舍离开了,很快屋子里只剩下3个人。
麻阳锁好门,跟华小佗交换了一下眼色,按照从前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端坐在椅子上的巫山放倒。
因为他看不见,所以这一次放倒他比以前容易一些。
当巫山的胸口再次变得透明,麻阳迫不及待开始检查程序,可失望地发现一切正常,所以失明并不是程序出错导致的。
难道是电路故障?
他又检查了一下电路,运行情况良好,也没有短路现象。
他们又用手电筒照着检查了巫山的眼睛,上面并无任何肉眼可见的损坏迹象。
那为什么会突然失明呢?
黔驴技穷,打电话给厂家学无涯求救吧。
远在G国的学无涯,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古怪,每说一句话还带着谜之回音。
一问才知道,敢情人家科学大咖正在蹲马桶,说等一会儿再打过来。因为学无涯平时吃泡面有点多,蔬菜水果烧,所以容易便秘。
就这么10分钟等候的工夫,也让麻阳度日如年,他顺手把读过上百次的说明书又拿过来,翻过来倒过去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静静闭目躺在那里的巫山,让麻阳越看越不淡定。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来换取巫山的一切正常,这不仅仅是出于对沈长歌的在乎,他和巫山之间也是很有把子义气的。过往凡是他遇到任何难处,巫山总是二话不说伸出援手,一条龙服务帮忙到底。
过了一会儿,学无涯他老人家终于方便完了打过来,背景里还有冲马桶的声音。
这是一位多么不拘小节的科学家啊!
“失明?”这回他的嗓音听着果然舒畅多了,不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麻阳的意思,“哦,你说电路故障啊!”
再高仿真的人工智能,在学无涯眼里也是只是一堆芯片和电路。
不是他冷漠没感情,主要是他太爱自己的事业了,将研发凌驾于一切之上,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
他也曾有过10几年的婚姻,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享受过父爱,老爸爱电脑远远胜于爱她。有一次,女儿调皮,不小心删掉了老爸刚编好的几行代码,学无涯抬手就是一巴掌。
女儿的脸肿得老高,哇哇痛哭,鼻涕流了一米长,学无涯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扑过去检查自己的东西,因为那几行代码是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才琢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