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进来关切地问:“白小姐,你还好吗?”
“很不好。”
秋林眨着善良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巫先生说,先给你做点东西吃,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你什么时候想走,他随时派司机送你。”
“什么,这是他说的?”
小白真被弄糊涂了,他有时候说的是蛮有温度的人话,有的时候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简直像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白小姐,最近巫先生的爱犬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听他说了。”
“毕竟陪伴了他10年,所以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要多多包容他啊!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然容易发脾气。巫先生表面虽冷,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懂他的人太少了。”
小白盯着秋林微红的脸和明亮却闪烁不定的眼睛。
这个样子,多像自己为孟君遥情窦初开的时候啊!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秋林的脸一下涨得发紫:“不敢不敢,秋林不敢!”
小白对孟君遥,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惦念,包容他的一切。
别人都说他丑,可在小白眼里,他渐已帅过潘安;
别人都说他老,可在小白眼里,他成熟稳重魅力无边;
别人都说他穷,可在小白眼里,他优雅高贵得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储;
别人都说他放荡不羁,可在小白眼里,他是天下第一的洁身自好,刚正不阿。
“秋林,你这么包容他,体贴他,好像超出了一个家丁的职责范围啊。”
秋林惊恐地回头看了看,门关着,里面只有自己和小白两个人:“白小姐,求求你,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肯定要被开除了。我在别的地方赚不到这么高的薪水,我还要养活患病的弟弟!”
没有说出口的是,以后我还想经常见到巫先生,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他的背影,也满足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其实你这种温柔贤惠的类型很适合他,不,他根本配不上你。”
秋林连连摇头,继续恳求:“白小姐,巫先生虽然富有,但是我看他一直过得不是很快乐,没有什么人真正能够牵动他的心。但是我刚才从他看你的眼神里,第一次见到了心疼。”
“心疼?他心疼我?”
小白的心情难以名状:“不,他应该只是在对一件工具进行例行维护而已......”
这天晚上,巫山又拉着麻阳回家吃饭。
小坦克欢快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主人怀里,就和当年的威风一样。
巫山面色沉了沉,默默拍了拍坦克的头,把它放下了,最终还是没有对它做出特别亲昵的举动。
小恶霸犬也不介意,就憨憨的摇着尾巴呼哧呼哧在后面跟着,看起来不但不像恶霸,反而还蠢萌蠢萌的。
“爸,腰间盘突出有没有好一点?”
类似这样关心的话语,是巫山近些年才能勉强说出口的。
因为小时候父亲严苛且常常使用暴力,哥儿俩很怕他,和父亲的关系也比较疏远。
“有,有明显进展,你给我请的那位英国大夫还是很有办法的。”
“那就好,再跟他多续几年合同就是。”
巫山的父亲巫天行,即便是在吃饭,注意力也还在电子设备上,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就又去看了。
“爸,在忙着看什么?”
“没什么,看看新闻而已。”
“新闻也不用整天都抱着看吧?”
“全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当然要紧跟局势啊。”
老夫人沈长歌在旁边打岔:“大山啊,让你爸看他的新闻吧,妈替你相中了一个姑......”
巫山脸上立刻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每次老妈一提这个,他就想脚底抹油。
像他这样不羁又狂妄的性格,怎么会愿意娶个别人给安排好的媳妇儿?
“这回这个你肯定满意,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有气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嘴也特别甜,我和你爸都已经替你见过她本人了。”
“妈,您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是各个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
“那倒是,不过这次这个莲展姑娘真的不一般,她父亲是国学大师、大书法家赵XX,母亲是名校历史教授,真正的书香门第,兰心蕙质,不管哪方面都跟你特别般配!”
巫山在桌子底下,伸脚碰了碰正专心盯着他自己食物的麻阳,朝麻阳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麻阳心领神会。
以他在巫家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实还是可以说上几句话的:“老夫人,最近巫氏要在加拿大开地产分公司,还要争夺政府在七王屯公开拍卖的那块地,事情多如牛毛,所以......”
“不占多少时间。好歹先跟姑娘见个面,要是实在忙,见完面可以开始书信联系,不是也挺浪漫的嘛。我跟你爸当年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是吧天行?”
沈长歌说完,少女般娇羞地看了一眼丈夫。
不过巫天行并没领这个情,眼皮都没抬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还用得着咱们当年那一套?行了,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沈长歌关切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们吃吧。”
沈长歌目送着丈夫的背影缓缓离开餐厅,目光之热烈与不舍,一如年轻时第一次与他分别的时候。
而麻阳的注意力则一直在沈长歌脸上。
她几十年如一日对爱情的忠贞,既让麻阳敬服,也让他心碎。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一丁点儿希望也没有的。
巫山忽然说:“妈,爸会不会有问题?”
“除了腰,还会有什么问题?”
“他真是在网上看新闻而已吗?别是沉迷于别的什么东西。”
“你这孩子想到哪儿去了?你爸那人那么老实,不看新闻还能干嘛?倒是你,你平时在外面跟那些女明星、女麻豆什么的搂搂抱抱,我反对也不管用,就不一一追究了。但是妈可警告你,儿媳妇你必须得给我找莲展姑娘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下周你得跟她见个面。说不定你见了人家啊,往后比我还积极呢,呵呵呵。”
巫山刚要反对,她又说:“对了,别下周,夜长梦多,就这两天来咱们家吧,我现在就约人家。”
说着已经麻利儿地开始拨号了。
跟麻阳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后,巫山扶额。
2天后,名门闺秀赵莲展按时来到巫家做客,步履婷婷袅袅,举手投足,名媛气质尽显。
老夫人前阵子是在一个艺术展览上邂逅她的,两人一见如故。
这时接到儿子电话:“妈,我们在郊区办事,晚一点回去啊。”
正在招待客人的沈长歌脸色变了变,来到无人处:“大山,你怎么这个节骨眼去郊区办事?你赶紧回来,别让人家等急了。”
“好好好。”
其实巫山跟麻阳不但没在着急赶路,反而悠哉游哉地把车停在路边,俩人齐刷刷靠在车身上看风景,就盼着女方等得时间长了不耐烦先走。
可是没过5分钟,老妈的电话又追来了:“到哪里了?快一点,人家姑娘都坐半天了!”
巫山只好说:“快了快了......哎呀妈,车子出毛病了,开不动了!”
极有修养、从不失态的沈长歌有点着急上火——这个不靠谱的臭小子:“修不修得了?怎么越着急越有事呢?”
“修得了,修得了,很快就好了!”
其实,麻阳和巫山守着毫无毛病的车子,默默凝望天上的云朵耗时间。
巫山突发奇想:“你说这云的温度有多高?”
知识面很广的麻阳回答:“温度随高度的上升而下降。如果地面温度为15摄氏度,气压为1014百帕,那么每上升1000米,温度下降6摄氏度。云的高度从600米到20000米之间都有可能,所以没法界定一个具体的温度。”
巫山说:“哪有那么复杂?朕猜这云一定很暖和。”
“为什么?”
巫山的嘴角勾了勾,有点儿顽皮的小得意:“因为‘白云暖’啊!”
麻阳恍然大悟:“你小子心里果然开始装着一个人了,所以你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她。”
巫山冷不丁问:“麻阳,虽然你到现在还单身,但是你心里总装过什么人吧?”
麻阳的表情有些古怪,勉强应了声:“啊。”
巫山还没善罢甘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朕好像从来没问过。”
麻阳觉得夸赞老夫人的形容词多如牛毛,且就在嘴边,可是张了张嘴,竟然只说出三个字:“好女人。”
巫山扭头看了看他怪怪的表情:“就这样?”
“嗯。”
“好吧,朕相信你看上的妞儿一定不赖,有机会带给朕见见。”
麻阳不置可否,表情更加古怪,幸好这时老夫人的夺命连环CALL又追来了,解救了他。
听得出来,老妈真有些着急了。
巫山叹了口气:“妈,车子倒是修好了,但是堵车堵得厉害啊,总不能飞过去吧?要不,让她改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