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多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巫山,你没病吧?”
“没有。”
“你今天行为太不正常了!你认识这个小时工吗?”
好不容易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起来,正端着盆准备去换水的小白,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等巫山回答,她就听见自己抢先一步:“我一个小时工,哪儿会认识巫先生!”
说完立刻暗骂自己太笨了,撒个谎都撒不好还能干嘛?为啥要把他的姓带出来呢,那不还是认识吗?
刚才小白就打算要一口咬定不认识巫山,省得他尴尬,可惜太紧张又说错了话。
她不安地向巫山投去“我已经尽力了”的目光。
巫山却淡定地看着小白,掷地有声地说:“对,朕认识她。”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小白紧张得吞口水的声音。
巫山:“她是朕的女人。”
“咣当!”
又一盆水翻了。
小白心想,今天除了累之外,自己的智商也明显不在线啊!
巫山举了举手里的抹布,对兮多说:“朕的女人在给你干活,朕岂能袖手旁观?帮忙是必须的。”
小白狼狈不堪地再次捡起盆干笑着说:“这这这位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
那笑声,自己听着都瘆得慌。
巫山瞪了她两眼,还好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其实大街小巷随便拎出来一个人,知道巫山的名字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么兮多也就顺理成章地把刚才巫山石破天惊的话当个冷笑话听了,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巫山会饥不择食到连个小时工都不放过。
在兮多眼里,小时工什么的可是下等人,连给自己这么高贵的名媛提鞋都不配的!
小白继续装作不认识,迅速拿过墩布吸干地上的水:“大哥你就别沾手了,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呵呵,呵呵。”
巫山的目光忍不住在她从头到脚来回游移,她这样奇葩的打扮尽管有些惨不忍睹,倒也算耳目一新。
站在时代潮流尖端的巫山,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可是相当过人的。
兮多想拉巫山走开,到别的屋里门一关好好说话,可是拉了几次,他都跟半截铁塔似地站那儿纹丝不动,最后倒是对小白说了句:“这活儿你一个人干不完的,明天朕叫20个小时工过来,你先回家吧。”
“啊?!”
小白心里一下子暖呼呼的,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艾玛,这象牙真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自己雇的小时工,凭啥巫山教她回家?兮多一开始脸上难看极了,忽然转念一想,巫山一定是不想有个外人打搅我们才打发她走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她甜滋滋地看了巫山一眼,欢天喜地地跟小白说:“是啊是啊你回去吧,工资我晚点转到你卡上。”
“哦,那好吧。”
小白想的跟兮多想的一样,担心自己当了人家的电灯泡,忙不迭地把头上临时套上去防尘用的塑料袋摘下,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瞬间瀑布般倾洒下来,在灯光下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环,跟兮多现阶段染的屎样黄发形成鲜明对比。
小白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结束这次意料之外的不堪邂逅。
匆忙中,目光和巫山对视了一下,他的目光这会儿不像冰了,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难道这家伙生气了?
巫山忽然对兮多发话:“你们俩个头差不多,去拿条你的裤子给她换上。”
“你说什么?”
兮多再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自己的衣裳那可都是国际大牌,就连贴身小内内都是“维多利亚的秘密”,随便一条长裤至少四位数,而且打头的那位还不是1!
巫山竟然叫自己拿去给一个下等人穿?她穿过的东西还能要吗?
巫山是看上这个蠢蠢呆呆的小时工了,还是忘记了我兮多高贵的身价?
她忍不住又打量了小白几眼。
本来小白姿色虽然不太茂盛,但总算还有几分,可是被这么一身狼狈的装束一衬,无可救药地土掉渣。
兮多觉得360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土包子都比不上自己一个脚趾头。
巫山如果不是看上了她,难道是从霸道总裁变成中央空调了?
不可能。
虽然以前一直觉得巫山的情商感人,但一下提高这么多也太夸张了。
因此,兮多随便找了个藉口拒绝:“我没带什么衣服回来,正打算明天去逛街买点呢,亲爱的你忙不忙,要不要陪我去啦?”
巫山:“忙。”
兮多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白两只手一起摆,“不用了不用了,我走了”,就准备夺路而逃。
“慢着!”
小白呈立正军姿石化在那里。
巫山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敢走?朕让你走了么?!”
明明这么不讲理,但是巫山的语气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小白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特别听话地转过身来,乖乖等候他发落。
巫山那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永远揣测不到他的意图,而且有时眼神、表情跟说出来的话意境完全不相符,就像现在,明明眼神犀利得像刀子,嘴里说的却是——“朕送送你。”
说着大步上前,手搭上了她的肩,就好像,她是他的女人。
小白的脸一下烧到了耳朵根。
而兮多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可是一张在世界最顶级的音乐殿堂亮过相、令亿万人瞩目和爱慕的年轻美丽女歌唱家的脸。
她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被欺骗的忿恨:“所以,你们两个还是认识的!”
巫山头也不回:“朕不是告诉过你了,她是朕的女人。”
兮多不可置信地双手紧紧捂住了脸,觉得自尊扫地!
自己也曾是巫山的女人,自己这么美,这么高贵,这么骄傲,竟然当面败给了一个小时工,太荒唐!这是绝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巫山稍微用点儿力一扒拉,小白就乖乖跟着他走了,一直到楼下还晕乎着,都没感觉到湿裤腿湿鞋带来的潮冷,连汽车安全带都破天荒是巫山给她系上的。
目光呆滞的小白不断问自己那几个人类经典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生的意义是神马......然回答自己的只有虚空。
其实有千言万语挤在喉头,结果她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经座椅一加热,小白的裤子很快就干了,但是人在暖暖和和的时候更容易反应迟缓。
巫山忽然朝她俯下身来拉她的衣领,终于反应过来的小白开始警觉:“你干嘛?”
不过巫山只是用两根手指稍微撑了下她的领口瞧了一眼,没瞧见那个红豆吊坠便满意了,手收了回来:“前一阵,为何到处找朕?”
小白本能地想嘴硬说“谁到处找你了”,但是却听见自己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就是想知道,你伤好了没有......”
巫山目光流转,柔声问:“如果没好,你打算如何?”
小白不敢看他,低着头玩儿着自己的手,她的双手食指正无意识地顶在一起做虫虫飞的动作,这是她紧张和不知所措时的习惯动作,而以前在巫山面前多是愤怒,所以很少出现这个小动作:“没没没打算如何,就随便问问。”
巫山的目光又变凌厉起来,仿佛要从她脸上抓出什么东西似的:“早好了。”
小白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好了就好。”
巫山:“朕记住你说的话了。”
小白吃惊地抬起头:“什么话?”
巫山:“替别人着想。”
“哦。”
小白想,他可能是在说从兮多那里把自己解脱出来的事,天已经很黑了,自己干了一天的确很累了,是要谢谢他。
其实巫山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替兮多着想,天黑了避免让她自己出门,也就不会来到她家,也就不会碰见小白。
今天的小白,颜值输给巫山见过的任何一天,除了头发之前被塑料袋挡住所以还算干净之外,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脏兮兮的满是尘土。
但是,那句“就是想知道你伤好了没”,令巫山觉得她比以前任何一次见面、比任何一个穿比基尼或网眼或制服或不穿衣服的美女都要靓丽,要性感,竟然激起了他久违的欲望。
他想,原来还是时而呛口、时而温顺、时而白痴的女人更有味道一点,这个小白各方面指数刚刚好。
头一次,巫山是缓缓俯下身去,嘴唇慢慢贴近小白脸的。而不像以前,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捞过来就强吻下去,跟大炮长驱直入似的。
神奇的是,小白脑子里明明想的是,我没洗脸没洗头没洗澡没刷牙,脏脏臭臭的,所以不能不能不能......但身体完全不听话,竟然一点儿都没反抗,甚至下意识地提前几秒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安静地期待着他的吻降临一般,连小白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一个饱经思念折磨之后迟来的吻,自然无比缠绵。
没有强迫,没有反抗,就像花朵遇到了雨露、破茧的蝴蝶张开了翅膀、山河罩上了清晨第一缕阳光般和谐自然。
巫山的手也头一回没有乱动,规规矩矩扶着她的后脑勺来缓缓加深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