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和封霄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田妈正端着个小瓷碗喂田爸喝青菜粥。∝P∝C∝P∝小,.說◆.网o+听见脚步声从房门的方向传来,田爸抬眼一瞧,面上顿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田妈使了个眼色,道,“闺女和姑爷来了,去洗点水果。”
闻言,田妈将手里的瓷碗放到桌上,站起身转过头,只见一对璧人从病房外缓缓入内。男人面容英俊身姿笔挺,一袭纯黑色的西服衬得他气质冷硬,甚至比军人还要威严沉稳。她家娇娇小小的闺女亲昵地挽着男人的手臂,小脸上妆容精致,看见他们后笑得很开心,“爸爸妈妈。”
田安安松开封霄的手臂上前几步,帮着她妈一起将盛了青菜粥的保温桶盖好,又伸手将小瓷碗拿起来,一边儿挽袖子一边儿道,“你们先歇着,我去把碗洗了。”
谁知她妈一把将碗夺了过来,按着闺女在椅子上坐下,笑盈盈道,“你往哪儿走,在这儿陪你爸爸说会儿话,我去洗,顺便给你们洗点苹果和梨子。”边说边侧目,有些不自在地看向高高大大沉肃冷硬的女婿,仍旧是笑,“小封,随便坐。”
封霄礼貌地点头,薄唇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辛苦你了才是。”自从田爸出车祸住院以来,田妈对自家这位女婿的的印象就越来越好,笑容满面道,“你工作那么忙,前段时间老往医院跑,现在你爸也没什么问题了,你和安安偶尔来一次就行了,别老往医院跑。这儿消毒水味道重,你不喜欢。”
田安安闻言愣了下,拿纸巾使劲儿擦椅子的动作骤然一顿,直起身,干笑了两声后挪过去,捉住封霄修长漂亮的左手轻轻捏了捏,小声道,“擦干净了,你坐,我和妈妈去洗点水果。”
她原本还想加一句“你陪爸爸聊聊天的”,想想又将话咽了下去。她的泰迪除了和她在一起话比较多之外,平时的状态基本就是个高冷的面瘫,她爸大病未愈,还是不能让这只人形泰迪把爸爸吓到。
于是安安又朝提着保温桶的徐梁说了一句,“徐哥坐,陪爸爸聊聊天。”
徐梁颔首,将菲利亚做好的午餐和晚餐放到了桌上,拖了个板凳在病床前坐下来,笑道,“伯父今天精神挺好啊。”
田爸挺喜欢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闻言嘴角扬起,道,“这几天觉得好多了,就是腿还不大便利,不然我都想出院了。老在这儿住着,怪不自在的。”
他说着笑了笑,视线一转,看向不远处英俊沉默的女婿,斟词酌句开口,“小封,我都听安安说了,你最近工作忙,我这儿挺好的,工作要紧。前段日子太麻烦你了,二医院在b市一床难求,又是转病房又是找专家,辛苦你了。”
封霄面上的笑容彬彬有礼,淡淡道,“这些都是我应该的,你只用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外头依稀传来说话的人声,安安轻轻掩住热水间的房门,将手里拿着的果篮子递给她妈。田妈拧开水龙头洗碗,完了后开始水果篮子,眼也不抬地随口道,“姑爷最近忙完了?”
“没有啊。”安安用干净毛巾将小碗和勺子上的水擦干净,放进柜子里收好,低低道,“他过会儿就要走,专程挤时间过来看爸爸的呢。”说着一顿,觉得她妈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不由动作一顿,蹙眉道,“妈妈,你该不会不高兴吧?封霄是真的特别忙,他没有不关心爸爸啊。”
田妈翻了个白眼,“你妈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么?姑爷为了你爸的事没少费心思,我怎么会不高兴?”她将洗得干干净净的篮子放到安安手上,然后低下头洗苹果,笑道,“其实我挺惊讶的,他对咱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安安接过洗干净的苹果放进篮子里捧好,眨了眨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妈,他是你女婿,和我们是一家人啊,对自己家里的事当然得上心。”
“说得也是。”她妈蹙着眉头略微思索,半晌点点头,“你说得挺对。主要是你找的这个条件太好了,你妈我总觉得有点儿高攀人家。”
安安呃了一声,挠了挠脑门儿,“……是有点儿高攀。”
“不过你俩现在婚都结了,那孩子人品没得说,我还是很放心的。”田妈洗好了个梨放进篮子里,说着想起了什么,不禁咦了一声,眉目间浮起一丝忧色,“你见过他爸妈么?”
母上发问,安安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田妈眉头顿时就皱紧了,若有所思道,“这婚都结了,还没见过他家的父母?万一他爸妈不喜欢你怎么办?”
“啊?”安安唬了一跳,迟迟道,“应该不会吧。他们家是美国人,美国人不是一般不干涉孩子的婚姻吗?我没怎么听他提起过他爸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田妈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我告诉你,婚都结了还没见家长,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不过我看那孩子性格挺强势的,应该不至于因为家里人让你受委屈。”
她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妈你想太多了。他对我特别特别好,让我受委屈,他才舍不得呢。”
“哟。”田妈被闺女骄矜自得的小模样逗笑了,不住笑道,“你倒是不害臊。谁看不出来封霄宠你,不过我是你妈,考虑的事情当然比所有人都多,你自己警醒点,千万不能让人家养着你。除非以后有了孩子得在家呆几个月,其余时候,你必须老老实实给我挣钱,听到没?”
听到“孩子”两个字,安安整张脸都红透了,羞涩不已道,“我知道了妈妈,我还这么小,孩子不急吧。”
“都结了婚了能早到哪儿去?”田妈蹙眉,“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学那些什么丁克不要孩子,就为了自己轻松自己好玩儿,那样很自私。咱们虽然是小老百姓,但好歹也看过电视剧。封霄那种家庭是真真正正的豪门,你有个孩子一定是好事,我反正还是那句话,爸爸妈妈话不一定顺你的心,但是绝对为了你好。”
之前泰迪也跟她提过孩子的事,安安越想越觉得有点怕,她连二十二都不到,如果这么早要孩子,想想还是很方的……
她眨了眨大眼睛,有些尴尬道,“妈妈,封霄其实不是很喜欢小朋友。”
“不喜欢?”她妈笑了一下,“全世界除了你,他有没有其它喜欢的东西?”
安安目瞪狗呆,放下果篮子又惊又疑地瞪着田妈,声音有些发颤,“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你妈已经四十多了,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什么事瞒得过我的眼睛?”田妈的神情很平静,“第一次见面演得挺好,差点儿连老娘都骗过去了。要不是你爸生病住院我和封霄见面多,估计真要被你们俩骗了。”
“……”卧槽,妈妈你还玩儿无间道吗……
田安安已经完全懵逼了。
未几,又听她妈淡淡道,“你老实跟妈妈说,封霄性格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
安安干笑着摆摆小手,“不是不是,没有啊。”
田妈横了她一眼。
安安一秒痿如狗,抽着嘴角抓了抓头发,呵了一声,“……是有点儿。”
她妈妈继续道,“他是不是还特别爱干净,爱干净得有点过分?”
“这你都知道?”安安瞬间震惊了。
“这不废话么?”田妈抬起的右手在闺女脑门儿上戳了一下,“说你这丫头缺心眼儿,你还真不机灵。正常人坐个椅子要人来来回回擦半天,你以为我没发现,医院的一次性水杯他碰都没碰过,口袋里随时带着副白色手套,我说错没有?”
田同志给跪,抬起两手拍案叫绝,啧啧称奇道:“母上大人果然观察入微,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少在这儿贫。”她妈将将最后一个苹果喜好放进篮子里,又拿干净的纸巾将水迹挨个儿擦干,叹息道,“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日子是你们俩过,只要他对你好,其它我也没什么意见。更何况那孩子对咱家也挺好的,我挺稀罕他。”
安安帮忙擦苹果,忖度了会儿瞬间恍然大悟:“你之前不想让我麻烦封霄,是不是已经觉得点儿不对劲了?”
“那时候还好,就见过两面,看不出什么来。”田妈侧目看了安安一眼,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道,“咱家姑爷心思重,你这丫头又这么傻,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怕以后你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受了欺负没人护着你。”
“不会的妈妈,他真的对我特好,我在家里有时候连脸都是他帮我洗。”她心头一阵动容,握住她妈的手道,“妈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跟封霄商量过了,以后中国和美国两头跑,不会离开你们的。”
田妈听了眸光微动,面上浮起一丝惊喜之色来,“真的?”
她不停地点头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说了不想离开你们,他不会强迫我。”
田妈妈大喜过望,之前一直以为女儿今后会跟着女婿一起去美国定居,如今听到女儿这样表态,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她笑得合不拢嘴,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道,“那敢情好,留在国内,我和你爸还能帮着你们带孩子。”
“……”卧槽,妈妈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孩子,你到底是多想抱外孙==。
安安嘴角一抽,正要说话,她妈的声音又响起了,道:“丫头,那你和封霄得抓紧,不然以后我和你爸老了,想帮你们带孩子都带不动。”
“哎呀,老妈你不要操这种心好不好……”她简直无语了,“他家里里外外全是仆人,而且我这儿准备开网店,你还怕没人带孩子么……”而且为什么今天的母女话题一定要围绕着孩子展开,结了婚就必须马上生娃吗,噢漏。
田妈回过神,迟迟地哦了一声道,“有仆人也挺好的,我这不是怕你们夫妻俩累吗。”边说边端着果篮子往外头走,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管你呢,要自己带就自己带,我还省心呢。”
“妈……”她挑眉,追在后面连着喊了几声,“妈妈……”
然而她妈妈头也不回,直接将端着水果篮子放到病床旁边儿去了。
“……”真是小气。
安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跟着走了出去。举目望去,她爸躺在病床上和徐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徐哥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她眼睛都看直了——之前一直知道徐哥性格平易近人又善谈,可没想到,健谈到这个程度……
她爸本来就有点严肃,现在还是受伤住院期间,心情有多抑郁就不用说了,他竟然能和她爸聊得这么开心,厉害厉害。
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封霄会吩咐徐哥来送饭了。
心中默默赞叹了会儿徐哥,这时,田妈向她递过来了一只苹果和一把小刀,笑盈盈道,“安安,给小封削苹果。”
“哦哦,好的。”
安安搬了个小板凳在封霄旁边坐下来,拿起水果刀仔仔细细地开始削皮。封霄垂眸静静地注视她了会儿,语气微沉,淡淡道:“你会么?”
“……”这种质疑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田安安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几句:“你把我当傻子么,连削个苹果都不会。”
他微蹙眉,伸手将她滑落的长发轻轻捋到耳后,“小心一点。”
“我知道。”她仰起脖子朝他绽开个甜甜的笑,然后想起了什么,眨眨眼道:“你等会儿什么时候有工作。”
封霄低眸扫了眼腕表,然后看向她,“问这个做什么?”
安安拿出之前洗好的小盘子,小心翼翼地将去皮的苹果分成好几瓣,然后拿起一块儿苹果给他喂过去,大眼睛亮亮的,兴冲冲道:“等会儿下午的时候,我想去给你买衣服。”
他就着她的小手吃苹果,优雅地咀嚼,咽下去,然后才微微挑眉,重复了一遍:“买衣服?”
她再接再厉地给他喂苹果,很认真的样子,小声道:“对啊,你的衣服实在太单调了,黑白色会让人心情不好。”说着一副很豪爽的模样,拍拍胸脯道,“姐好歹也是跑过好多时装周的人,穿上我给你选的衣服,包你穿了一次就再也不想脱下来。”
他幽深的眸子里漫上一丝淡淡的笑意,“好,我安排人保护你。”
泰迪答应得很爽快,安安笑盈盈的,想起她妈让她回礼的事,然后做了个郑重的决定,道:“嗯,你放心,下午给你买衣服,姐掏钱,不用谢!”她盘算着自己上班几个月存的工资,然后上下打量他一眼,心头微微打鼓。
她老公的西装都是意大利纯手工,价格不菲啊……她抿了抿唇,暗搓搓道:“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品牌?”
封霄低低说了三个字。
安安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个牌子很陌生,思索了会儿,她阴区区地掏出小手机开始搜索。在点开网页浏览了一圈儿后,她虎躯一震,将额头豆大的冷汗抹掉,干巴巴地笑:“我认真思考了下,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我还是送你一条围巾吧!”
衣服什么的,还是用泰迪给的小金库好了:)。
他静默了几秒钟,沉声道,“我不喜欢围巾。”
“……”她呃了一声,“为什么啊?”
封霄沉默,没有说话。被秀恩爱的暴击破坏得神思都恍惚了的徐梁,回光返照一般地醒过神,他抬眼看向田安安,很小声地帮他们先生解释了一句,嗓子压得低低的:“夫人,先生一直都觉得,围巾有点女性化。”
“……”哦,所以是不符合他一向man炸的形象吗?
她打消了送围巾的念头,正忖度着,那头的田妈已经喂田爸吃了药,笑盈盈道,“安安,你爸吃了药又要睡了,你和姑爷有什么事儿就先走吧。我今天调了休,可以在医院照顾你爸,你们明天过来换班就行。”
田爸勾起唇角,声音比起之前,中气足了许多,“这个病房有专门的护士,你们啊,谁都不用来。”
安安走过去给他爸掖被子,道,“爸爸你先睡,我明天上午过来。”
和田爸田妈打过招呼后,安安领着她家泰迪走出了病房。几秒种后,田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徐梁留下来帮着照看田爸的好意,将他拎了出来。
出了医院大门,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安安看见车子边儿上立着一个个子高高的中年男人,五官十分立体,是偏向于中东地区的长相。
封霄搂着她的细腰往黑色商务车的方向走,她抬头望着他精致俊美的侧脸,沉声道,“你不是有事么?先走吧,我等会儿给朱莹莹打电话,让她陪我去给你买衣服。”
他毫不迟疑地拒绝,冷声道,“不行,你不能一个人。”
安安囧——和闺蜜逛街的愿望就要这样破灭了吗?她还想顺道扒一扒朱莹莹和吕希遥的进展情况呢……
她很不死心,只好退一步,捉紧了他的手臂继续恳求,“那就让徐梁和我一起,你总该放心了吧。”她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冲他卖了个萌:“我好久没逛街了呢,拜托拜托。”
“可以。”他黑眸暗沉,嗓音却透出丝丝冰冷的凉意,“但是必须有人跟着你。”
安安指了指杵在边儿上的高个子年轻男人,竖起大拇指:“就是徐哥了,专业陪逛五十年,没差。”
徐梁无语:什么鬼称号?
然而一向对她撒娇卖萌没有抵抗力的男人,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心软和动摇。他面色沉静而漠然,嗓音清冷传来,“徐梁一个人,不行。”
安安眉头越皱越紧,正要继续争取,却听见那中东男人炒着一口带着浓郁地方气息的英语道:“先生,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
封霄冷眼看向徐梁,嗓音冰冷没有温度,命令道:“先送夫人回家,等罗文回来之后,再带她出门。”
徐梁恭谨应道:“是的,先生。”
等他交代完,田安安一双大眼睛带着些淡淡的哀怨,抬眸,看向男人英俊冷厉的脸。他高大的身躯微俯,在她的唇瓣上重重吻了吻,沉声道:“先回家。”
“……”她蹙眉。
李昕和迪妃已经启程去罗马了,罗文一道清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出任务这种事根本说不清时间吧,等罗哥回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卧槽。
安安嘟着小嘴,“可是我……”
他的声音更低了几分,锁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收拢,态度极其强势:“安安,听话。”
“……”基本是没商量了。
田安安只能妥协,目送着封霄离开后,耷拉着小脑袋转过身,跟在徐梁的身后去停车场。
b市第二人民医院在全国都负有盛名,每天来这个地方求医问药的寻常百姓很多,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
停车场里光线幽黯,温度很低,安安的目光在许多豪车上头掠过,啧啧摇头。
徐梁去开车,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卫生间,便朝徐梁道,“徐哥,你等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转身,背着小包包跑进了女洗手间。
“夫人?”徐哥蹙眉,见洗手间的距离和自己所在的轿车大约只有三十米,便稍稍放下心来,眸子紧盯着洗手间,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安安背着包包走出隔间,拧开水龙头清洗双手。这时背后却传来一阵高跟鞋踏地的清脆声响,她微侧目,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美人款款从左边第二个隔间里走了出来。
注意到她的目光,美人朝她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
“……”安安怔了下,然后也朝她一笑。
女郎眼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纤长秀美的左手微抬,拧开一枚戒指的小帽,尖锐针头在灯光下泛起银光,森冷可怖。
安安洗完双手抬起头,目光将好望向面前的玻璃镜,只见那名美艳动人的外国女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瞬间警觉,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匕首,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她后颈一阵袭来针扎一般的刺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