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絮絮叨叨地叙述,老头倒是把之前的某些信息联系到一起了。
“哦?叔叔婶婶,你们没房,住在侄女的房子里,还把侄女养大,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你们夫妻俩刚开始没孩子,后来生了个儿子,对不对?”
丑女大吃一惊,“对啊,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一切,当然是那个美少女告诉老头的,可是他哪敢说真话呢,只好傻笑道,“我就是瞎说呢,你可别认真啊。”
丑女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厉声道,“不可能,瞅你这个老头,长着一张榆木疙瘩脸,哪能猜到这么清晰的剧情?一定是有人告诉你了。”
老头使劲摇头,“大妹子,这里是停尸房,谁没事到这里串门跟我传闲话啊?实话告诉你,就因为我在这里上班,医院的护士和医生见了我全都躲着走,他们谁也不敢跟我搭话。”
丑女琢磨半天,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人来过这里。”
“什么贱人?”
“就是我侄女呀,那孩子今年刚二十一,长的粉雕玉琢的,跟个瓷娃娃似的,身材小巧玲珑的,她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美人,跟我不一个风格,我是属于大家闺秀类型的美人。”
老头暗笑,就这,还大家闺秀?大是肯定的,秀就算不上了。
丑女见老头不回答,立刻抓住他问道,“老东西,你一定见过她的,对吧?”
“没有,我哪有见过她呀?”
“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定见过她的。”
丑女的独眼显露出浓浓的杀意,老头哪敢跟她对视,慌忙把头低下。看着老头惊慌失措的模样,丑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哈哈大笑。
“老东西,即使你见过她也没用,因为她已经死了。”
关于那个美少女已经死了的消息,老头早就知道了,因为那少女之前就躺在这里,不过此刻,他仍旧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啊?她已经死了吗?”
丑女点头,“是的,已经死了。因为她太过分了,我们夫妻俩好歹养育了她二十一年,在这二十一年里,我们待她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好,可是她不满足,总觉得我们偏心,对她不好,凡事向着自己的儿子。俗话说,锅铲炒菜,哪有不碰锅的事?家家都有些家务事,这些事,如果是自家人出的,因为有血缘关心,再闹别扭,最后也能言归于好。可是侄女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我老公表哥的孩子,要说表亲,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我曾经私下问过我老公,据我老公说,他其实跟表哥只是同村的发小,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有些矛盾才在不断地深化,最后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而且我们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事,还不能让她知道,因为她跟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进一步地激化,已经闹到了上法庭的地步了。期间,她还是多次报警打算赶我们走。”
老头苦笑,“最后,你们被她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动手杀了她。”
丑女点头,“其实,我们一直都想做成意外死亡的结局,我们设计好的剧情是,让她死于意外,她死后,我们再顺利地继承她的房产。我们曾经设计过高空坠物,躲在她每日的必经之路的楼顶,等她经过的时候,再把花盆扔下去,砸死她。可是令人郁闷的是,我把花盆扔下去,砸死的却是一个路过的老太太,而她呢,恰好在花盆掉下来的时候,迈步往前走了,就差一步,就能砸死她了。可惜的是,也就差那么一步,砸死的是一个无辜的老太太。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个老太太的死,我郁闷了好一阵,那一阵,天天晚上做噩梦,一合眼,就看见那老太太拿着破裂的花盆来找我索命,那事,可把我吓得不轻。”
老头笑道,“大妹子,不是我要说你,想借高空坠物砸死人,这也是个技术活,首先你得考虑到楼层的高度,任何重物从楼顶坠落,都不会直接落在跟你所抛重物的垂直线上,重物坠落下来,降落的轨迹一定是个抛物线,这条抛物线使得重物偏离了重物在坠落前的垂直线。再加上重物坠落的时候,当时的风向,是偏南还是偏北,还是偏东西,风力如何,还有你所砸的对象,比方说你的侄女,她当时是站在原地还是正在匀速往前奔跑或者是缓缓前行,她的步速和状态也会影响到你的命中率。我说的这些因素都要考虑在内,因为这些因素的存在,会使得你明明从楼顶扔了个花盆下去,却阴差阳错地砸死了一个无辜的老太太。”
丑女叹气,“想不到扔个花盆砸人,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老头笑道,“是啊,因为你不懂这些,所以你扔花盆下去,没有砸死侄女,反而伤了无辜。”
丑女苦笑,“是的。从那次之后,我郁闷了很久。我甚至一度打算放弃杀她了,打算就这么下去,过一天算一天。所以她故意给我们脸色看,我们一直忍着。甚至她带了好多同学回家住,把我们挤得没地方睡觉,我们还是忍着。没办法,房子是她的,她就是想带一个团回来,我们也不敢滋毛。本以为我们的忍,就能换来一时的平静,可是没有,很快,她再次请了律师,据说这次请的律师很有名气,跟之前的那几个混饭的家伙不同,而且那个律师扬言,一定要帮她打赢官司,把我们从这个家里彻底赶走。起初,我们没把律师的话当回事,可是后来,我侄女跟我们吵架的时候,说漏嘴了。她说那个律师觉得她跟我们的样子一点不像,律师怀疑她跟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她还说,律师已经决定了,在开庭之前,要去我丈夫的家乡调查一番。听见这个消息,我和丈夫全都浑身冰冷,她跟我丈夫没有血缘关系的事,相信那律师到了他的家乡一问,就全都清楚了。这场官司,我们输定了。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我们输了官司,灰溜溜地离开那栋房子。可是这样的结局,根本不是我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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