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慕书妍驻足，一字一顿，看着宁千秋。
宁千秋冷静地和她对视。
须臾，她别过头去。
“是，我很难杀你，整个帝都都想拉拢你，他们会不顾一切保住你的性命。但我，会尽自己所能的。”
她继续向前走。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不再是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一丝无力和疲倦。随她说话而来的，是那巨大的天地的压力，尽数压在，她消瘦的肩膀上。
背对天下！
这便是殉道者的宿命！
宁千秋深深呼吸，似乎想要体验慕书妍所体验的沉重空气，口中不再解释什么，只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不。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你也杀不了我。”
罡灵圣体大成，现在的他拥有不亚于地灵高阶妖兽的肉身之力。
他已有自信，可抵挡天灵之击！
……
阔步，缓走。
宁千秋跟随慕书妍穿过迂回曲折的地窟，空气中的潮湿渐渐消匿，酸雨的影响力逐渐变得微乎其微，宁千秋体内的灵力运转如常，让他暗喜。
失去灵力的这些天，可谓是最难熬的一段时光，而今总算过去了。
重见天日。
宁千秋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废弃庄园当中，庄园四周是流动的光幕，赫然便是笼罩地牢的超级禁制。
“好阵法！”
宁千秋随口赞道。
这道阵法带给他的感觉，很像狂涛大阵，似乎二者之间，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相似在何处，他却看不出来的。
慕书妍显然没心情替他解释这座阵法，自取出令牌打开禁制，带宁千秋走出庄园。
废弃庄园之外，被更大的庄园所包围，阁楼三两间，亭台稀疏。
清莲会，便坐落于此！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执掌清莲界的天灵强者们，就蜗居于这么一个简朴的庄园之内。
哪怕帝都任何一个势力，总部都比这里豪华奢侈。
宁千秋的目光，落在庄园中央那座建筑上。
那是一座正正方方的房子，只有一层，黑不溜秋，连窗户都没有，像是圣子战抽签用的黑盒子的放大版。
可就是这么座不起眼的建筑，却带给宁千秋极其强大的压力，那漆黑的颜色，像是深不可测的夜空，要将他吞噬。
“静心！”
侧边慕书妍一声冷喝，让宁千秋打了个激灵，当即从这种恍惚的状态中挣脱，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
“每一个加入清莲会的人，都要在正议场上留下自己的誓约，天灵以下之人，绝不可直视此会场，否则会影响到心神，甚至可能落下病根，耽误日后的修炼！”慕书妍冷冷道。
宁千秋冷笑。
正议场！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名字！
窥一叶，而知秋。
历史上里头发生的所有事，又有几件，称得上正义呢？
二人飞遁而至，慕书妍的遁光径直朝正议场上撞去。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她的遁光毫无阻碍地没入那漆黑的外墙，真的像是被无垠深空吞噬。
宁千秋依样画葫芦，没入其中。
……
“肃静！”
刚进入正议场，还没看清面前的景象，耳边就传来一声恫吓，直如天雷滚滚炸响，让宁千秋心中一震，遁光立散，身形落下。
站稳，他终是有空打量这座正议场。
一眼望到头。
尽头，象征着无上威势的十一张巨大的椅子一字排开，上面或坐或蹲或立着十一个岣嵝苍老的身影。
在十一位大长老左右侧，星散近百个天灵强者的身影，稀稀落落坐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似乎在这象征正义的会场里，他们必须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亘古不化的岩石般坚定。
武通天等人也在其中。
“大长老，宁千秋带到。”
慕书妍就站在宁千秋旁边，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宁千秋看了她一眼，报以笑容，示意对方不必紧张。
与此同时，全场目光都朝他看来，一些孤僻的天灵强者，从未去观战圣子战，今日更是首次见到他，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带着审视的意味。
肩膀上，压力很沉重。
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宁千秋却只是扭了扭身子，坦然接受全场目光。
他镇定的表现，顿时让初次见到他的天灵强者们露出异色，心道此人确实是个狂徒。
换作其他地灵，被这么多天灵同时关注，恐怕都要崩溃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正议场的安静。
甘三娘正襟危坐，用充满威严的目光看着宁千秋，缓缓道：“宁千秋，公然在帝都闹市攻击白府，谋害白家家主白追星，此举已然触犯帝都铁律，经由清莲会讨论后，对肇事者宁千秋及其代表的病木楼作出如下处罚决定……”
随着甘三娘一字一句说来，会场压抑的气氛，逐渐攀升到顶点！
“一，罚没病木楼此次圣子战所得的全部奖励；二，罚款宁千秋及病木楼一千万灵石，以弥补白家损失；三，对宁千秋施以猎之刑，为期一年。至于是否取消病木楼圣子战四强的资格，视认错态度再行决定！”
宣判！
甘三娘话音落下，会场内顿时微微骚乱，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失望之情，武通天等人的脸色更是铁青。
而慕书妍，则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宁千秋。
唯有白擎苍长身而起，施施然拱了拱手：“多谢大长老！”言讫，他冷冷扫了眼宁千秋，冷笑一声，飘身离席，身影消失在墙壁之中，竟直接走了！
宁千秋皱了皱眉。
现场这个反应，特别是慕书妍看向他的怜悯目光，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什么，是猎之刑？”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慕书妍轻声道：“森林狩猎之刑罚。在今后的一年里，白家可以对你发动一次任意方式的狩猎，且无需对所造成的后果负任何责任。换言之，白家是猎人，而你，就是猎物。”
宁千秋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白家便可肆无忌惮地对他出手，哪怕他藏身于病木楼中，白擎苍都可正大光明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