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新郑的王宫内,韩王正大摆宴席,宴请众人。美酒珍馐,轻音乐舞中,众人仿佛陷入了一片太平的盛世光景中。
这种宴会韩王最近办过不少,而每次都是为外来的贵客准备,正如此前的姬膑。而这一次姬膑也在受邀请之列。而这次宴会的主角却并不是他,而是来此鼎汉的一位地方豪强。
田甫,农家六堂之一共工堂的堂主。如果要论规模的话,农家甚至比墨家更大。其中的奇人异士也十分多,而自然的,其在鼎汉的地位也与墨家在云唐的相当。是一股巨大的民间力量。
就算只是一堂之主甚至没什么官位,但仍旧能得到韩王的接待。而韩王这次接待田甫的目的也十分明确,想请农家来此地发展,甚至是加入韩国为他所用。
当然,条件好谈。
其实这件事很久之前韩王就在做,但效果一直不明显,一直到最近,他的儿子韩宇亲自去说服,农家才派人过来。自然的韩王非常高兴,以高规格的待遇接待了对方。甚至表示如果对方愿意来,可以让他担任卫将军。
对此,田甫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表示想再看看。对韩王也全然表示同意,甚至让韩宇亲自陪同。
相比于那边的春风得意,姬无夜这边却不禁握紧手中的酒杯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之前围攻紫兰轩的事情,他被韩王叫去骂了一顿,然后命令他在家闭门思过。
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农家的外部势力要介入新郑,配合着韩王最近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一切让姬无夜感觉风头有些不对。这貌似是韩王想削他的军权。
尽管目前还没这个事实,但已经有这个苗头。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酒过三巡,韩王突然关注起姬膑最近的调查之事。因为秦王已经下旨,若是姬膑两个月内调查不出什么来,那就要直接回秦国领失职罪。
对此,现场众人的表情不一。
“多谢,韩王关心,膑此前方才从下属那边得到消息,己发现一位参与此事的杀手,只要抓住此人,想必就能让行刺之事水落石出。”面对上位韩王的问题,姬膑放下酒杯开口道。
而他的突然说出的消息不禁让众人一惊。
“什么?刺客!”姬无夜当即起身。
姬无夜感觉有问题。他之前也不是没调查这件事,但当时行刺的时候都没发现行刺者,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发现?他觉得有问题。配合着最近一系列的举动,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人想坑自己。
本来他的反应是担心这件事被甩到自己头上,但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中却很有问题。
“姬大将军怎么这么激动,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韩非随即抓住机会开口。
“哼!本将军行事问心无愧,就算有隐情,也是跟你有关的隐情。”姬无夜当即反驳。
“父王,行刺一事事关国体,儿臣乃是司寇,愿协助皇子殿下一同办案。”
“大王,此事乃是在新郑发生,臣此前有失职之过,愿大王将此事交给臣,以洗刷此前之过。此次,臣必不会让大王失望,将人活着带到大王面前。”姬无夜两样不甘示弱。
虽然他知道这事不是自己干的,但谁知道对面这位会不会借机拉他下马。为此,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出马。甚至还可以将锅甩到韩非头上。
“嗯……此事还是交给姬皇子决断为好。”面对两人的争吵,韩王直接将问题丢给姬膑。
“多谢韩王美意,此事事关机密,非膑信不过诸位,而是此贼狡诈,人多容易引起目标的注意,故而膑一人行之即可。”姬膑此时平和的回应道。
谷嬹“既然如此,那就全权交给姬皇子了。”
韩王的话说完,此时的田甫却突然开口。
“大皇子殿下,此事若有用得着我们农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美意。”
宴会结束后,姬无夜心事重重的回到府内。原本可口的美酒,他此刻却丝毫没心思品尝。他立即使用飞鸽传书,命令自己的四凶将之一的蓑衣客前来将军府。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带着斗笠仿佛渔夫打扮的人来到姬无夜面前跪下行礼。这位渔夫掌握着他的情报工作,同时也是他的智囊。他将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直接问道。
“那个刺客的事情是真的吗?”
“依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来判断,假的。”蓑衣客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就好。”姬无夜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
“但眼前所有人都希望它是真的。”蓑衣客继续淡定说道。
“什么意思?”
“秦皇圣旨已经到达,两个月后,姬膑要是调查不出行刺之事,他就会受罚。为求自保,就算那个人真是假的,他也会想办法让他变成真的。而今天他之所以在宴会上说明此事就是出于这个用意。更不要说,那个行刺的人既然放出这个消息,那么至少证明,这位凶手能以假乱真。而这正是各方需要的。”
这正眼前微妙的地方,可能没人关心真相,但大家都关心着事情的完结。而且想借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利。
“这么想还真是,韩王根本不关心真相,他只想快点让这件事完结。姬膑不想受罚,也这么想。韩非那个小子肯定想嫁祸本将军。”想到这里,姬无夜也顿时清醒过来。
毕竟他也是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上,虽然可能在某些方面有些不足,但不是什么傻子。
“主上英明。然而从今天看来,韩王所想可能不止于此。”
“想到什么。说!”
“最近来韩王一直在接触大将军在军中的势力,但诸位对主上忠诚,所以韩王一直没机会动手。但这并意味着他不想,在如今的韩王看来,主上的势力已经过于庞大。”
大权旁落,权臣当道,这对王来说就是威胁。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而当一个人臣的势力达到一个极限的时候,等候着他将是盛极而衰的必然,更悲剧的是大多时候这个必然就是被夷灭三族。
“你说他想借机削我的军权?”姬无夜的话语中已经泛起了一丝杀意。
这是他的逆鳞,谁敢动都得死。长久以来他深深知道自己在这个国家的立足之本是什么。一旦失去军权,再进一步被架空的话,他这个大将军的下场不能想像。
“否则,宴会上他想让田甫这个外人担任新郑卫将军一职就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