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间,缥缈之声响起,微弱而迷幻,仿佛来自九霄云外。
端木昊阳四处望去,不见人影,亦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端木枯,勿为哀,震天塔,终归来,守吾族,扬万代。”
禅音般的话语一遍一遍的重复,令他的几倍发凉。
当声音响过九遍,一声哀叹后,院落再次恢复了安静,虫鸣阵阵。
顿时,端木昊阳感到胸口剧痛,神识探查下,龟甲正在一点点的融入皮肉,直至彻底消失。
青色甲片在血肉中化为极其微小的颗粒,汇入经脉,自行游走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胸口一处空间,血肉中颗粒,颗粒中有血肉,肉身和龟甲彻底融合。
直入骨髓的疼痛,激荡着识海,端木昊阳倒地,阵阵嘶吼,翻滚不停。
压抑着低沉的吼叫声,不想惊动落尘和昊玥等人。
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龟甲莫名的融于皮肉,且在胸口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
疼痛令他无心探查,神魂在这一刻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散。
终于在其即将崩溃的一刻,神魂旁边金色液滴颤动了一下,精纯至极的魂力包裹了元婴,压制了莫名能量。
识海发生的一切,端木昊阳不曾察觉,亦无力关注。
他此刻双目圆睁,血液充斥眼球,两个眼珠随时可能从眼眶中脱出。
钢牙吱吱响动,似乎随时可能崩碎。
满脸狰狞,青筋暴起,嘴中呼出的气体掺杂着液体,渐得地面上一片浑浊,顷刻化成了粉末。
低沉的吼声在一次明显的爆发后,便立刻减弱,直至消失。
端木昊阳的肉身绷直,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无法忍受的疼痛令其昏了过去。
即使倒地昏死,嘴角仍在抽搐,咯吱咯吱的响声亦在传出,与虫鸣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诡异。
各个房间的修炼室,落尘和昊兴等封闭了室门,院落内发生的一切不可听闻,除非爆发修者术法大战,方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端木昊阳虽然疼得昏了过去,胸口处龟甲和血肉的融合还在继续,莫名产生的力量,依然在其经脉中游走,融于神魂和骨骼。
新的一天来临,日升中空,临近晌午,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却仍未醒来。
心头精血消失了大半,却还在向龟甲出流动、融入。
自昨夜至今,道塔界,七块大陆上,许多宗派和势力的禁地或者地宫,都发生了震动,而且一直不停,几乎禁地或地宫,均有一块石碑莫名从地下一点点地钻出。
石碑山篆刻着六个大字,“禁端木,吾得生!”
整个道塔界禁地最先震动的极为奇珍楼,且正是端木昊阳昨夜染血之地。
非实力绝对的强者不得知,此刻奇珍城地底深处,一条条纹路被莫名能量充满,不停地运转着。
凡有石碑出现的宗派和势力,亦是如此,他们宗门或者势力驻地地底深处,纹路中能量的运转同样非常活跃。
正是地底深处的纹路,催动了石碑的形成和升出地面。
远在奇珍城不知多远的通神森林,端木部落族地,被一层浓厚的烟雾彻底笼罩,轰鸣声亦是从昨夜一直持续。
曾经古塔飞升的地方,地面崩裂,岩石和泥土沉入地下,深坑中出现一个石台,上面纹路盘旋、交织缠绕,同样有着莫名能量流动。
花曼红和左丘玉儿等人,把族中老人都找了来,问询异状的原因,却不得果。
唯有左丘凌,眉头紧锁,想起端木一刀曾经提及的一句话。
“族中古塔,为我端木氏根本,不允人夺,亦不能被人夺。”
这句话云里雾里的,左丘玉儿和花曼红等更不知其中之一。
族地出现变故,众人一直决定,通知端木昊阳,遂立即找到林风。
石碑出现的宗派或者势力,多数不知其含义,唯有少数宗派,知道这是一条关于饕餮大陆的秘辛。
其他宗派,则是立即派人翻越典籍,找寻答案,而且关于石碑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宗派和势力间开始传播。
道塔界莫名出现的变故,一直在持续。
端木昊阳仍在躺在大厅的地上,昏睡着。落尘等人没有得到召唤,各自在修炼室内,各个坐立不安。
又是深夜,端木昊阳的身体时不时的抖动一下,不知在那一刻,他不再抖动,且面色从苍白逐渐变得红润了。
眼角动了一下,端木哈阳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长的一个觉,始终在痛苦中度过。
只有在其即将醒来的时候,方才觉得全身舒适,头脑清明。
刚刚恢复了意识,他当即想起了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顾不得其他,神识立刻集中胸口。
识海嗡的一声,震动了一下,元婴的眼睛顿时眯起。
龟甲世界,清晰地被他感知,有山河,有海洋,郁郁葱葱大地上,生机勃勃。
某一处峡谷,背靠崇山峻岭,仿佛一个趴着巨龟。谷中一个小亭内,玄武正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玄武感受到了端木昊阳的神识,却丝毫不理,狠狠地咬着嘴唇,眼睛中竟然泛起了水雾。
端木昊阳摸了摸鼻子,玄武的情绪他可以轻易感受到,此刻正在委屈。
至于委屈什么,便是其丢了自己唯一的至宝龟甲,被人给炼化入体了呗。
而且这炼化,还是莫名发生的,玄武根本控制不了,端木昊阳亦无能为力。
这一切,根本不是两个人能控制的,所以玄武对端木昊阳既恨,又不知该恨什么。
“主人啊,到底被你坑了!”
玄武一声轻叹,透着无奈和埋怨,终于站起。
“臭小子,得便宜了呗?”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的先祖,做了好大一番筹谋啊!”
“啥意思?”
“没啥意思,出去!出去!”
玄武一阵拒绝,不再理会端木昊阳,又一次蹲在了地上,背部对着探入的神识,脸埋在了两腿之间。
端木昊阳会心一笑,神识退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当即翻身而起,落座后,取出了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了起来,嘴角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