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狠,张烨两个兄弟,为求陆谦玉放过,相互争执不休,多年兄弟之情,不啻如此,引人好笑,打开了话匣子,便如同泄洪的闸口,一时间,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说出来,知道的,无不详细,不知道的,添油加醋,绘声绘色,陆谦玉可也不糊涂,辨得出是什么真,是什么假。
看他们俩人年纪,林狠是老大,不过四十出头,脸上有皱纹,看似四十一二岁左右,而张烨的年纪要嫩个许多,约三十五岁左右,试问万家之事,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这俩人,一个不过二十岁,一个十多岁,实力平平,弁髦人物,怎能称凶手,充其量只在一边帮衬着,干下了着天怒人怨的勾当,陆谦玉绝绕不过他们,前面说只要他们说出祖师爷下落来,便年在上苍有好生之德,绕过他们两个一条贱命,其实不然,陆谦玉此番要不道义了,面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说放就放了,陆谦玉按下杀机,哄骗他们两人,交代出清了,再行杀伐之道,告慰父母双亲,在天之灵,只可惜,浪流不在此处,不能亲手报仇了,那倒无妨,不是还有个“祖师爷”么,那老东西,方才是罪魁祸首,人找不到,杀些小喽啰,仅是开胃,算不上是报仇。
魏斌和追魂十二,万想不到,帮陆谦玉做些人间好事,竟然还会引来一场大闹,昔年,莱州万家之事,他们一清二楚,虽然知道不是魔炎教派做的,对于凶手也满怀期待,魔炎教派内不有个部门,专门调查江湖上的黑料,对于此事,做了很长时间的功课,耗费了不少时间,皆是一无所获,此番,天降旨意,怜惜陆谦玉这个伶仃的儿郎,在此处,将事实浮出水面,俩人只得将君主的事情放在一边,先帮陆谦玉料理此事了。
陆谦玉将张烨和林狠,两人分开,一左一右跪好了,陆谦玉坐在神龛前面的八仙桌上,冷冰冰一张脸,盯着两人,怒道:“张烨,林狠,你们听好,你们的性命在我之手,只需我动动手指,便如捏死两只蚂蚁一般容易,你们两个都想要活命,可我没有那么大度,两人则一人,说说得多,说得好,便可苟活,另外一个,逃不了吃一剑,我问你们的话,抢着回答,让若欺骗于我,当我是三岁黄口,两个人,断无活下去的道理。”
林狠磕头,说道:“陆少侠说的极是,你问吧,若是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答。”
张烨瞟了一眼兄弟,怒道:“林狠,你是要害我了,亏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谊就败在了在这里了。”
林狠道:“兄弟,咱们谁死谁活,陆少侠不是说了,全靠自己本事了,这么多年,我尊敬你年纪大,进门的时间比我早,叫你一声大哥,什么好事,不是你先得了去,什么吃食,不是你挑过了咱们才跟着喝一口汤,单单就说王小姐这个小贱婢吧。”说到这里,林狠一时改不了口气,只想说错了,马上改口道:“咱们就说王小姐的事情吧,不是你要第一,我们第二,咱们好处你都先得,今天我可让不得你了。”
张烨暗道不好:“组祖师爷晚年老眼昏花的,与林狠这个小子走得可近,指不定给了他什么好处,这小子,比我可会阿谀奉承多了,寡廉鲜耻,陆谦玉用此招,让我们抢着说,我岂不是要败给他了,难道我只有一死了之?”想到这里,张烨不与林狠斗嘴,只说:“陆少侠,你尽管问来。”
陆谦玉哼道:“你们两兄弟不必争了,我断不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单以此事,判定生死,现在,我们问你们,你们所说的祖师爷叫什么名字,又在何处?”
张烨片刻不容考虑,举起手来,陆谦玉让他先说。
“陆少侠,你武功高强,英雄在世,我绝不满意,那死老头子对我们兄弟不好,我早就想发反叛他了,只是他过于厉害,我们不是老灯的对手,若是给他知道我们在外面宣扬此事,定然天涯海角,追杀我们不可,但现在,陆少侠既然要去报仇,着老灯多半是活不成了,好日子到了头,自然无法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才肯说。”
林狠道:“张烨,你说许多,难道你知道老祖宗的名字不成,陆少侠问你的话,你的回答,根本就是路驴唇不对马嘴,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吧?”
张烨道:“我怎么说不出来?”
林狠哼道:“那你快点回答,越说越远,你当陆少侠是那么好骗的么?”
张烨怒道:“陆少侠,此人在边上打岔,让我还怎么说来着?”
陆谦玉喝道:“别忘了我说的规则,一个回答,一个闭嘴,再有这种情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狠努努嘴,垂头不语。
张烨道:“陆公子,我是说到这个老灯心狠手辣的事情上了吧,我是十三岁跟着他的,当年是个小乞丐,害了癞病,奄奄一息躺在破庙中,是老灯救了我,将我带到了一个山洞中,传我一些手法,等我十八岁的时候,技艺有所小成,这时候来了林狠,于是我们一起穴道,在我二十一岁那年,老灯突然带着我们,千里迢迢前来的莱州,让我们混入万家,在茶水里下毒,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陆少侠的双亲,还有天下间一班武学高手在场,就把药下了,这些人喝完之后,登时昏死过去,我们便释放信号,让等在外面的老灯进来,那时候,还有几个没有中毒的,尚能抵抗,看见老灯,大叫上当了,上前厮杀,老灯武功极为厉害,走不到三个回合,就斩杀了几个人,剩下昏倒的他,他一个也不放过,挨个补刀,还命令我们,用带勾的扎枪,刺他们的心脏,我们兄弟照办了,一个个杀过去,累的手的酸了。”
尽管张烨仍是词不达意,但毕竟说的是当年万家内院场景,除了死者,又有谁知?
谁能料想到,当年许多武林高手,居然是这般殒命的,死于两个喽啰之手,一世英名,百年门楣,就此断送了,九泉之下,如何不饮恨?
陆谦玉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给人下毒,倒在地上,仍有这面前这人用兵器残忍杀害,恨得是咬牙切齿,三尸乱爆,七窍生烟,但不能即刻就办,还需让张烨继续说下去,说道:“当年之事,你是在场了,详细说过,饶你不死。”
张烨心头一乐,想道:“当年之事,一共七个人为之,林狠与我都在场的,还有谁比我更加明白,看来,陆谦玉对此事很感兴趣,林狠啊,林狠,这可怨不得我了,是你命里该绝。”
俄顷,张烨咳嗽几声,润润喉,从头讲起。
当年,一行七人,来到了莱州,到此之前,据说只是来办一件恶中的小事,张烨年纪不大,那会还没敢许多坏事,只想,来莱州做什么来了,后来,带头的人,让他跟林狠两个人打扮一番,装作送酒的小孩子,来到一门大户之前,那便是莱州的万家,张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里是十大家族之一的万家,早知会有今天的下场,他说什么都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其时,万家隐姓埋名,即便莱州城内,走往密切的邻居街坊,也决计不知道万家的身份,初到万家,但见,大院雄伟,墙砖黛瓦,门街之前,一尘不染,颇为气派不凡,心中艳羡起来。
带头的,把他们送到门口,给他们一包药,说是要下在酒水饮料之中,便可大功告成,张烨便问,再来干什么,那人就说,这户人家,家财万贯,素日行为不端,勾结官服,外联强盗,犯下了不少天怒的勾当,咱们来着,是替天行道来了,也不伤人,取一些不义之财花花便了,张烨信以为真,两个人,悄悄的混进去,当时,万家来了许多人,一个个颇为不凡,器宇轩昂,男的风流,女的妩媚,均是一等一的人杰,俩人装作打杂任务,来到厨房,正好赶在宴会开始之前,悄悄的把药物兑入了酒水之中,这些豪杰,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小阴沟里翻了船,一时谁也没有在意院落之中,混进了奸细,也难怪,人多口杂,色色江湖人物,熙熙攘攘的,谁能留意两个小厮呢,即便面对面碰见了,也当他们是谁的朋友,带着来帮一把手,见见世面的,要说,厄运开始之前,都是可以预见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万家,败就败在了粗细大意上,无人留意这两个小厮。
饮下酒水之中,在场英雄,无不叫苦,登时就倒,一时,宴会成了地狱。
原来这药叫做“迷倒神”,只要吸上一口,就能昏睡一日,任你是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再高深得内力也不能解毒。
张烨和林狠,办了此时之后,放出风去,门外走进来五个人,上来就杀,侥幸没有中毒的人,见大事不妙,上来争斗,具给五人所杀,奇怪的是,竟无一人逃走。
面对一地丧失活动能力的中原高手,五个人一个个的全都杀了,真叫一个血流成河,张烨和林狠参与其中,仅仅张烨一个无名之辈,就杀了十八位一等一的高手,此等战绩,放眼当即武林,恐怕也要令人嗟叹了。
杀人之时,张烨还很差异,心想不是只说截取一些不义之财,为什么就要滥杀无辜呢,但他不敢质问,对祖师的手段最为了解不过了,早些年,在山洞修炼的时候,轻则骂,重则打,三天不吃饭,都是寻常之情,扎枪给到张烨的时候,他还有些怜悯之心,不敢伤人性命,但在祖师的督促之下,杀了一个人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心想:‘杀人取名,比起钻木取火,还要简单,就是杀一只兔子,宰一只鸡,也赶不上杀人轻松。’当然,张烨啥的都是丧失能力的人,一枪下去,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而且此枪上,设有倒勾,拉出来的时候,造成大量出血,对身体器官有极大破坏,但凡一刺,血流不止,刺中要害,绝活不成了,如此,张烨对于杀人热衷起来,才走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视生命如草芥,视妇女如玩物一般,干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那不不消说了,此人该死,就是不伤蝼蚁性命的佛祖见了,也免不了为之动容,人能坏到怎样的程度,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思考之外。
话说,不到一个时辰,万家一门,数百人死于当场,五个人到各个房间里搜索,吩咐张烨和林狠防火,俩人很是听话,备好了烈酒和油料,倒在每一具尸体上,连同房屋,一把火全都烧了,到现在为止,张烨也不知道,祖师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放火之后,七个人离开万家,直奔码头,寻船下行,途中,又生事情。
当时张烨和林狠在船后煮饭,就听舱内乱哄哄的,似乎有人争吵,张烨拍拍林狠,让他煮饭,自己去一探究竟,刚来到门口,就看一个人浑身带血的冲出去,跳进了水中,接着,祖师提着一把单刀追上来,看人跳到了水中,伸手一捞,没有捞到,看见了张烨,举起钢刀就要劈下来,张烨吓得后退几步,抵靠在仓壁前,伸手格挡,不知道怎得,刀距离张烨约有一寸的地方,迟迟不下,张烨十分聪明,跪下就磕头,祖师嗟叹一声,说道:“尔等是我亲随,我一生不娶,终身是无女人缘了,正缺两个儿子,你和林狠,都是我从江湖上带的可怜之人,就承欢膝下,做我的螟蛉之子吧,今日权且留你性命,张烨,你要知道,莱州一事,还有今晚之情,绝不可对任何一个人说起,如若不然,这把钢刀,早晚会落下来,你人头朝不保夕。”
张烨磕头道:“多谢衣服不杀之恩,儿子生来无父无母,你就是我的亲爹,我不敢把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不然叫我死无葬身之地,下雨的时候,让雷劈死,过河的时候,让鳄鱼吃了,与人争斗,让人杀了。”
祖师点点有,说道:“船舱之中,还有三具尸体,你和林狠,快去收拾了,忘记今晚的事情。”
张烨得令,去叫林狠,进到船舱一看,三个熟悉的面孔生息全无,身中数刀,惨不忍视,就近丢在了水中喂鱼,做好一切,祖师又把他们两个训诫了一番,大致是,这许多事情,你们不必说,我也不会说,全都忘了,只当没有发生过,此去,天涯海角,寻个没人的地方过活,不在进入江湖了,张烨和林狠,可以学到祖师的必胜绝学,等他百年之后,管不得俩人了,俩人才能出来。
就此,船行了数百里,从水里转移,来到岸上,又行了几百里,来到一个大山之中,寻了一个山洞,安逸的生活了七八年,期间,张烨和林狠,断不敢说此事,倒是这个祖师有个毛病,天生喜欢喝酒,醉态之后,洗好说话,嘴巴不是很严,不容旁人说,反而自己把当年莱州的事情,说出来的,断断续续,听了几次,张烨也就明白了,原来无意之间,他们竟然赶下了一个惊天的大案子,莱州万家,数百个高手,给他们杀了,万家哪里又是什么人面兽心的人家,一切无非牝牡骊黄,骗人的说法,他们本来是十大家族,张烨不解,祖师为何要对付万家,或许是有仇,还是盗宝,无从得知。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张烨和林狠更不敢到处说了,唯恐做梦说出来,害死自己性命,睡也睡不着,当时身在深山,还不知道江湖上对此事影响巨大。
后来,这祖师因为喝酒,变了心性,从原来每天,要喝一葫芦酒,变成了三五葫芦,整日陷在宿醉之中,武艺是教不了了,昏昏沉沉,糊糊涂涂的,并且还有些神志不清,睡着了之后,常常做噩梦,疯癫起来,只说什么你们不要找我复仇,这不是我的主意,东西在我的手中,可我不会交出去的,任他们找吧,找不到这里了,他们要害我,你们也要害我,所有人都要害我。
直至最近一年,祖师的妄症越来越严重,喝醉之后,刀剑不离身,晚上起来,不知道和谁打斗,张烨和林狠起来之后,发现他居然和空气对打,很是激烈,常常累得筋疲力竭,有几次,竟然向张烨和林狠发动攻击,最终说道:“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我可不怕,我是恶人,鬼都怕恶人,你们来,你们来。”这样一来,张烨和林狠不敢睡觉了,也不敢接近祖师,后来受不了了,生出了叛逃之心,俩人约定离开祖师,到江湖上去闯一闯,商量无异,俩人灌醉了祖师,趁他熟睡,下得山来,因为没有银子,酒干起了强盗的勾当,一年之内,拉起了一个队伍,具是臭味相投之人,大家结拜,直至遇到了陆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