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玉仰头望着船舱上,像个暗夜幽灵似的二哥,他巍巍站立,向山上的雄狮。
“你从哪冒出来的?”陆谦玉问。
“在这里等了许久!”二哥淡淡的说。
“看戏?”陆谦玉火大。
二哥点点头,很不客气的说,“陆老弟切莫怪我刚才未出手相助,我得先找出是什么人下毒。”
“那你呢?”
“中毒了。”
二哥从舱顶跳下来。
动作分别是,身体往前趔趄,腰微微下弯,快速的起身,站稳并绷直了后背,回头看一眼,舒舒服服依靠在舱壁上,蜷曲左腿,低着头,缄默着。
“那你是怎么...”
把匕首投掷的那么准?
陆谦玉诧异的发现,他脸色苍白,这时咧着嘴,额头上有汗珠,看起来非常难受。
“那种区区的卑劣手段,还对付不了我!”二哥解释着,“我感觉到毒性蔓延之后,封住了穴道,再用内力慢慢把药性逼了出去,这是个好费时间的活儿,还留下一小部分在体内。”
陆谦玉点点头,佩服二哥好内力。
他来到大船上时间也不算短了,见过护卫的异彩纷呈的绝学武艺,唯独没见过二哥出手。
实力几何?
打过抑或他跟别人打过才知道!
所以,他暂且将二哥划分到与老刀平等的一流强者的地位上。
除了他之外,看似大船上没有几个人能抵抗的了这记猛药。
“其他人呢?”
陆谦玉先后,想到了老刀、小六和阿泰,这几个,是船上的武功高强的人。
二哥摇头,“都上套了!我们得快点,魔炎教派的人,马上就来了。”
“陆兄弟,小刀在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刀从舱室的一侧出现,手提着刀,刀滴着血,血在甲板上变成了一颗颗炸碎的豆子。
“地下的船舱里,睡的香!”陆谦玉指了指下面。
“太感谢了。”
老刀望向岸边。
黑暗笼罩了地面,像是浸泡在墨里。寂静之下,宛如一座孤岸。灯火长亮的酒馆,此刻也黯淡无光。人影在黑暗里,模模糊糊,蹒蹒跚珊,来的不少,约有百十人。
“老刀,你也用内力把药性逼出去了?”陆谦玉看着这一群黑色的幽灵,脸上杀机浮现。
局势明朗,无需虑焉。
一场鏖战,在所难免。
三个人,对百十个人,怎么打?
唯有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死战!
“我压根就没喝!”老刀说,“鱼汤是我的禁忌,不然,真着了大胡子的道,他竟然是个内奸,我的天!”
“你们太不小心了。”陆谦玉说,“魔炎的人,从一开始...”
“他们来了。”二哥打断了陆谦玉,打趣的笑道,“老刀,陆老弟,英雄末路,后会无期啊!”
陆谦玉不屑,扫了一眼,局面尽收。
魔炎匪徒步伐杂乱,貌似只从陆上整队。江面水波不兴,看似他们计划不周,收尾来了。
跑得最快的人,有二十几个,接近了船舷。
“陆兄弟。”老刀说,“小刀和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魔炎教派的人冲上了甲板,不止是魔炎的人,还有被收买的江湖犬侠。
“又是这群孙子!”
小六这时出现在船尾的位置上,阿泰在他身后,两人脚步轻盈,眼神清澈,看似相安无事。
“你记得这么清楚?”阿泰问。
“化成灰,老子都记得”小六抱怨道。“你什么记性,最前面那个,不就是在青楼破坏了咱们雅兴的大个子?”
“新仇旧恨!”阿泰道。“我得亲手宰了他!”
“劝你善良,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就好。”小六说着,抽出长剑,剑鞘飞去,正中一个倒霉蛋的脑袋。
小六,冲入了人群。牛泥入海!
“当心。”阿泰跟着冲了进去,“可别死在这群废物的手上。”
敌我悬殊。
陆谦玉仍满足的笑了笑,他们至少也有五个人了。
五个人对抗一百多个人!
打吧!
把全部的实力都拿到表面上来。
祈祷敌人怜悯,还不及期盼娼妓从良。
陆谦玉提剑回身,撤到了底部船舱的入口,扼守此处。就是死,也不能动。下面舱室,至少三十几个睡死过去的人。
二哥把守上部船舱门口。
陆谦玉认为,二哥是比较爱财的,因为宋白甲那厮若是被人砍了,可没钱拿了。
老刀随后加入战场。
双方一个照面,打得难解难分,不是白热化,是不要命了!
小六、阿泰、老刀三人组成了一道刀剑防线。
对方突破不得,短短时间内,倒下去十多个人。不得已,聪明的绕过三人。分成两队,直奔陆谦玉和二哥的位置。
二哥率先开荤,药性犹在,杀意更浓。长剑之下,没有冤魂,因为他真的强的可怕,那种剑招,行云流水,荡气回肠,令陆谦玉猛然想到了,大风天的风筝。
敌人冲过来,基本靠送。想摸到大门?奢望!
陆谦玉再无空闲,敌人接踵而至。
岸上,魔炎教派人完成了第二波聚集,这次是五十多个人。
两个戴着斗笠的,长衫侠客,突然出现,拦截了他们的脚步。好像从天而降。
其中一个侠客,扯下斗笠,大剑横挥,拦住了半边路,大声喝道:“天门山大弟子——田守义在此恭候,恶贼止步!”
冯少杰拦住另外半边路,对敌笑道:“天门山——冯少杰,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武林盟的人,真的到了?!
天门山是江湖上十二大门派之一,武林盟中里重要的一员。师兄弟二人追查大船的下落,曾经一度陷入迷茫状态。跌跌撞撞来到麟州,继而寻得若干线索,转至石头城。今天傍晚才到,在大船附近安置下,等时机,喝清酒。正巧,发现魔炎教派作祟,赶上了这次偷袭。
不知该庆幸,还是倒霉!
“敢挡魔炎教派行事,不想活了?”敌方为首一人,大个子,黑布衫,大言不惭。
“对。”冯少杰道,“挡的就是魔炎教派,尔等还不速速来送死?”
“啰嗦!”
田守义说完,转身看了看船上情况。他揣测,船上的人还能坚持多久?他跟冯少杰两个人,两把剑,到底能不能对付这些贼人?
“给我上!”带队的人喊。
敌人真的就上。
岸上,船上,让者死,进者生,打了一炷香时间。
敌人付出了几十具尸体作为代价,久攻不下。
小六左臂负伤,右边大腿中剑,行动不便,疼痛难忍,战斗力滑坡了一大截,照此下去,山穷水尽。
阿泰也不好过,长剑卷刃,气喘吁吁,后背被人划了一条大口子,正往五六个人包围下的小六身边增援过去,他砍到了两个人,把小六一把揪了出来。
二哥,虽然都没有受伤,但力气下降的厉害,舱室门口,尸体成摞,血流涓涓。
老刀化身为一个战斗狂人,一把刀,一连串迷踪脚步,在人群中三进三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方砰砰倒地,鲜血噗噗飞溅,敌人成了扑火的飞蛾。
陆谦玉,孤寒在手,敌人不近身,貌似五个人之中最为轻松,让他怒火中烧是,敌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攻击马马虎虎,不死拼,触碰就逃,陆谦玉画地为牢,也不敢追杀,剑法妙是妙,收获甚少,花了三四成的力气,只干掉了三个人,他非常苦恼,想跟小六换换。
岸上,田守义和冯少杰间歇性的发威,二个人配合非常默契,一看就是亲师兄弟,一个在前,一个前后,前面的主攻,后面的辅助,轮换着来,力气保持的不错,敌人倒下去二十几个人,而他们似乎还游刃有余。
敌人的脚步几度停下,几度冲上去。这次,面面相觑,吓得不敢再进。
双方相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陆谦玉是这个时候看见岸上还有自己人的。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并且,他还看见,极远处,还有两个身影飞奔而来。
熟悉的脚步,熟悉的呼喊,熟悉的时机。
“谦玉,我们来啦!魔炎教派,这帮孙子,快叫爷爷!”
是浪流和林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