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炎教派归程途中,由麒麟王郭孙雄代君主邱凌云,修罗王两人主持会议,魔炎教派各首领对于郭孙雄并不亲近,场面一度尴尬,这也难怪,郭孙雄身为会嵇派掌门,曾在魔炎教派的对立面上,双方激战数年,从敌人变成伙伴,让人始料不及,尚需磨合一段时间。
跻身为王,郭孙雄态度凌然,位于主位,发号施令,各人断不敢不听。
会议持续一个多时辰,安排归途事宜,谷怜生挨着白旗旗主魏斌俩人一起坐了,对郭孙雄颇有些不服气,碍于君主和修罗王,俩人不置一词,黑旗和白旗,接到的任务不同,白旗护送邱凌云和修罗王等人缓行,黑旗则担任先头部队,直接穿越中原地区,如遇抵抗,自行解决,为后续部队,开辟一条安全的带路,谷怜生尤感责任重大,黑旗经过几次战役,精锐殁了不少,已然不足四成人手,最多也就是个二百多人,心想:“也不知这是郭孙雄的命令还是君主的命令,岂不是糊涂么?让我黑旗,二百余人,担任先锋,我黑旗部下,即便死战,一个个死士如归,横着穿越中原腹地,危险可想而知,遇到武林盟大部队,又怎自处?这是让我谷怜生和黑旗部下,送死去了?”谷怜生怀有不满,隐忍爆发,面上无表情,只想,郭孙雄是什么王,他常年在外,对我魔炎教派各环节,知道几个,容会议之后,我去找君主亲自问问,这个命令,是不是他下的,他是要我黑旗以大局为重,要我为教派献身,我谷怜生绝无疑心,义无反顾,可这若是麒麟王自个的主张,我谷怜生可不鸟他如此安排,倒要问问,他是何居心不可。
郭孙雄将命令逐个落实下去,不曾遭到反对,最后,拂袖站起来,笑道:“天色已晚,劳累各位教派中的管事到此来听我郭某人絮叨,多有抱歉,还望各位,精诚团结,奋勇杀敌,充分发挥自身特长优势,有什么就用什么,顺利回到小仙登峰,君主体恤大家,在这里准备了晚宴,请诸位,吃完再走。”话罢,有人从门口进来,撤下桌椅,换上餐桌,两人一席,茶水点心,佳肴美酒,陆陆续续的端上来。
谷怜生与魏斌同席而坐,左边是天山二老,右边是昆仑飞雪,具是当今武林,叫得上号的英雄,整个船舱内,堪称是魔炎教派内精英之中的精英,全都在此了。
因是邱凌云的意思,有归心似箭、稀里糊涂、周公袭扰者,都不好走,便在这里,吃上一顿,喝上一口,再行告辞便了。
魏斌倒了一斛,小声道:“真不知君主的伤势如何了,莫非很严重么?反让郭孙雄来自传达,自己一面不露,这有点说不过去。”
谷怜生道:“谁说不是,君主又不是不在此船上,与大家见上一面又有何妨,免得大家担心,还有修罗王,两人一起隐匿,莫非是再商量什么大事,很难理解了!”
魏斌聊赖道:“上面的意思,咱们是很难揣度,废那个脑筋做什么,等会儿,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一杯,作为先锋,你老兄肩头上的责任可重啊,这上了岸,不比漠北,小仙登峰左右,可四处都是中原门派,少不得一场血战,这一杯,就当我给你践行了。”
谷怜生撇撇嘴,不说还好,越说越来气,嘟囔道:“这真是真看重我谷怜生,活不好干,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黑旗只剩下二百多人,上面又不给我派人,留着恶鬼镇那些个弁髦之徒做什么,不如送我五百,以壮声势,我也好过一点,这一趟行程,我看是···”谷怜生叹了一口气,言尽于此,魏斌苦涩一笑,岂不明白。
为谷怜生斟酒,说道:“兄弟,你别忒悲观了,咱们大风大浪都打过来了,岂能在小阴沟里翻了船,以我拙见,看啊,武林盟主力,在南平之的被我打的是七零八落,连他们的武林盟主都断了一条胳膊,中原武林这些小鬼门派,未必就跟拦截咱们,你行动的时候,不可过分张扬逍遥,图个平安,也就是了,碰见强敌,不能硬碰,还能智取,无能为力,绕些远路,找出安全的路径,让大军经过,才是你的目的。”
谷怜生嘿嘿一笑,按下酒杯,说道:“魏兄,你这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风凉得很,咱们别提了,香喷喷的馅饼,砸到了咱们的脑瓜门上,咱们吃了张嘴吃了,难道还吐了不成,我真想在临走之前,见君主一面,酒不忙喝,我先去倒倒肚子。”说罢,离席而去,来到船舱之外,其时,月光朗朗,风平浪静,水声啸啸,旗舰行中间,大船护两边,呈一团和气,缓缓前进,左近两艘大船,灯光如豆,安静异常,甲板上只三两看护,剩下的人,皆在船舱中用膳,谷怜生心存惦记,往茅厕处一折,想:“君主和修罗王在做什么,莫不如,我去看看才好。”
出恭完毕,不回船舱,反而往大船后身来,大船共设有三个船舱,上面两个,下面一个,船上两舱,分为前后,前面大,后面小,中间隔着一空地,高耸桅杆,邱凌云的寝室便在后舱,岂料,谷怜生来到前后空挡处,就遭人袭击,那人出手极快,绝不拖泥带水,出现无声,乃一大高手,在谷怜生的后腰上点了一下,用力很刁,随后便插了一剑,十分无情,要将谷怜生置于死地,谷怜生叫都叫不出,点那一下,正式穴道,接着,那人大力踢了一脚,谷怜生控制不住,冲破了栏杆,身体往前倾,面向大海,跌了进去,冰冷的海水,向他各处灌涌,谷怜生在心里怒骂:“老小子,偷袭我,他妈的,不得好死,等你爷爷我···”昏死了过去,中途醒了一次,发现自己浮在水面上,穴道自动解开,那一剑,险些穿过他的肝脏,幸而不死,不敢动弹,伤痛折磨之下,他又严重缺水,口干舌燥,神志不清,不及想发生了何事,又昏死了过去,碰到了陆谦玉,在阎王裆下,捡了一条命。
谷怜生回忆之后,陆谦玉好生盘思,隐隐处,感觉出一丝阴谋味道,直言不讳,说道:“谷怜生,郭孙雄宴请你们,船上具是高手,你落水,声响极大,怎会无人知晓,我看,那一船上的人,一个不能幸免,全都完了。”
谷怜生大惊,说道:“陆公子,你凭甚说出此言,那船上,全是我魔炎教派的好手,何况还有君主与修罗王两大神圣,谁敢捣蛋,我怀疑是,与我不对付的,暗下毒手。”
飞翔老鼠袖手在边,冷冷笑道:“你竭力掩饰,自欺欺人罢了,你在教派树敌,遭人暗害,对方难道是个傻子,选在你睡觉的时候,怎的不能动手,一剑就把你脑袋卸了,何必选在那种熙攘人多的场合,不怕人看见,听到,又,海面上的数十个浮尸又怎么解释,事成定局,无需再辩了,魔炎教派遭到叛徒毒手,只是不知道邱凌云和修罗王结果怎样,若是能借此人之手···”
谷怜生脸色铁青,呆呆低声,说道:“不会,这怎么可能,魔炎教派,与中原分庭抗礼,只手遮天,怎能败于宵小鼠辈之手?”
陆谦玉道:“多半就是如此了,曹兄说的与我一致,谷怜生,你伤的不轻,还是早些休息吧,无论魔炎教派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我们在这,束手无策,只等追上了船队,才能断定,但愿,海上还能发现些新的线索。”
谷怜生愁容满面,怫然说道:“若真如陆公子判断,君主和修罗王岂不危险,我谷怜生,深受教派恩泽,教派不啻我第二故乡,便是我,拼了这条残躯无妨,不见事实,绝不再睡。”说完,单手捂着伤口,朝着舱外走去,刚来到门口处,匆忙之间,竟然差点和上官清扬撞个满。
上官清扬突然闯入,谷怜生往左一闪,避了过去,上官瞥了一眼,急急说道:“陆公子,大事不妙,你快来看,船上有一艘大船,泊住了。”
陆谦玉心中一凛,道:“过去看看,可是魔炎教派的船只?”
上官道:“黑灯瞎火,视线朦胧,海上又起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众人,一个个鱼贯而出。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寅时某刻,天光初方,海上升起了薄雾,微微腥臭,令人大感不爽。
许来风与少林寺的几个罗汉长在前面甲板观望,视野突破迷雾,陆谦玉火炬般的目光,锁定在一个黑乎乎的大物上,正是一艘船的轮廓,己船正快速靠近,只听麻三大喊:“抛锚,抛锚,要撞,要撞。”
船夫竭力,放下大锚,船速骤降,众人得以在距离十丈远的地方,看清这艘大船,谷怜生叫道:“正是我教派的船只,怎的忽然听在这里?”
陆谦玉心照不宣,来到船首,一个“登云步”,右脚一扭,左脚一点,拔起老高,往对面船上飞去,许来风等人,身怀轻功好手,各自施展拿手好戏,一一奔上大船,不会功夫的人,则下放小船,慢慢摆渡过去,再从船侧登陆,陆谦玉第一个落到船上,只感觉腥气扑鼻,不禁胃中作呕,用袖子挡住了鼻子,运用气功抵挡,四处一看,惊吓不已,凭他浴血奋战,从千军战场杀出过,此番场景,也令人胆战心惊,如临地域,甲板上,宛如血洗漂洗一般,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唯独不见一个人影,找不出一具尸体,陆谦玉仗着武艺,边喊边走,往船舱走去,口中道:“有人吗,陆谦玉在此,特来拜会。”
声音空荡荡的,无人回答,陆谦玉来到船舱,只听后方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反而把对方吓了一跳,许来风看着陆谦玉拍来的掌,吓得大叫:“是我。”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整艘船都是血,厚厚一层,不见一个人,真跟地狱相若。”
陆谦玉道:“其他人也都来了?”
上官回道:“留下少林六个罗汉在船上看守,其余人都在,我们在上面寻找,分头行动,这样的快。”
下到船舱之下,陆谦玉多见,一片狼藉,血不消说了,无处不在,舱壁上到处都是兵器砍过的痕迹,地板上,饭菜遗弃,瓷碗粉碎,桌椅扭曲,找了一圈,只看战后的残破模样,不见头绪,陆谦玉钻出船舱,恰好谷怜生等人登船,见此模样,谷怜生险些站立不稳,麻三手快,拖住了他,谷怜生紧走几步,来到桅杆处,喝道:“怎会如此,到底是谁干的?”
陆谦玉道:“不必说了,这船上,历经了一场大战,全不见尸体,必然是抛尸入海了。”走上去,拍着谷怜生肩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需往前,追上船队才是。”
许来风道:“那这船怎办?”
上官道:“烧了他吧,这一船的冤魂,也好寻个去处,不必在海上做孤魂。”
几人同意,找到白酒,洒了一船,回到船上,许来风放了火箭,点燃白酒,大船在一片火光之中,消失在迷雾之中。
走了半个时辰,迷雾散去,得以视物十里,陆谦玉站在船首,心急如焚,暗忖:“魔炎教派出了何事,洛洛可还安好?”可恨自己不生翅膀,飞不到洛洛身边去。
半日无话,众人皆沉浸在臆想中,到了饭点,吃了些东西,盘算着,船行了几天,该到了岸边,果不其然,数十里外,一道黑线缓缓出现,有陆地的轮廓了,麻三告诉众人,傍到晚上,双足便可着地了,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在海上不比陆地,双脚不沾地,还有船症,俗称晕船,船在行驶的途中,随风和浪,摇摆不停,人很是难捱,痛苦万分,管你是高手,还是凡人,总是陆地上的生物,不得踏实,真是吃饭不香,睡觉不实,身在飘零,魂在体外,到达地面,人就踏实了。
申时左右,太阳正沉,黄昏一片,陆谦玉等人,到了一处沙滩,麻三等人,将船靠搁浅,卸了物品,二十几匹马,居然只剩下十匹还算矫健的,其余萎靡恹恹,好像害病了一般,麻三说,马跟人也一样,晕船了,不能骑乘了,陆谦玉原想,靠了岸,马上去追魔炎教派,看马匹不够,只好编排人手,陆谦玉、许来风、谷怜生、上官清扬、飞翔老鼠、龚不凡、顾有志、松上村雨、申屠鸿海各骑一马,分去了九匹,还余下三匹马,剩下的人,还有六个少林罗汉僧,七个麓剑派的高手无法跟随一起行动,这十余人,难以划分,陆谦玉商量众人,在后缓行,等到了城镇,再买马匹,再循着陆谦玉沿途留下的信号追来,全无异议,陆谦玉翻身上马,九人一起往前追去。
过店不休,入栈不休,陆谦玉想尽快弄清状况,于是,九个人,九匹马,昼夜兼行,马蹄如飞,一行百里,人不疲倦,马也倦怠了,只跑的龚不凡和顾有志两个寻常之辈,面色发青,气喘吁吁,八匹马,竟有六匹,打骂不走,挥汗如雨。
正巧,过了一个山口,不远见一个炊烟袅袅的城郭,时间已经是正午了,上官清扬一抹香汗,提议道:“咱们不能这么追了,沿途不见魔炎教派的踪迹,前途一团迷雾,一味穷追,只怕是走岔了路,跑过了,反将魔炎教派落在了身后,莫不如到城镇之中,打尖,休整一番,开上几个房间,休息一个晚上再走,也好寻个马市,还几匹好马。”
陆谦玉点头,心想:“上官清扬说得有理,在这么追下去,只怕敌人不垮,反倒是自己人受不住了,一路走来,问了无数人,都不见魔炎教派的踪迹,回漠北的路,不止一条,谁知他们走了那一条,还是探查明白了再走才是。”
来到城镇,远见城郭凋敝,围墙倾圮,车马往来,还算是繁荣,沧桑的门楼上,挂着一个木牌子,写着大丰,两个字,无官把守,城根底下,长出不少荒草来,护城河干涸见底,出现了龟裂,陆谦玉心想是到了“大丰城”了,可不知“大丰城”的由来,无暇顾虑。
进了城中,寻个叫“悦来”的客栈,从后门进去,敲开了门,开门的伙计很诧异,一见众人,配着刀剑,虽风尘仆仆,满脸疲倦,不当英气,知道是走江湖的,不好惹。问“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许来风上去交涉,说道:“又打尖,还要住店。”给了银子,让伙计先把马匹牵去喂草料,转到前面来,定了几间房,众人放好了行李,回到前面用餐,拣个角落做好,九个人分成两桌,许来风给了小二一锭银子,吩咐道:“好酒好菜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