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不仅吃酒,而且多话,他首先感谢二位豪侠的盛情邀请,举杯畅饮,连续三大杯烧酒下了肚,面带微醺,双颊泛红,酒里酒气的站起来,端着陶质海碗,走到窗边,双手搭在窗台上,凝望波光粼粼的江面一边发呆,一边小啜,俨然把其他两人抛之脑后。
浪流不去管南山南怪异的举动,只说,“这事情太怪,魔炎教众得了天时地利人和,攻到了一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难不成都回家吃奶去了?他们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要走,进林子里寻谦玉去了。”
林杏理性规劝,怕他生出事端,“稍安勿躁啊陆兄,且喝下我加了药粉,精心调配的药酒,这东西,看似苦,不但能够疗伤,还能恢复元气。”
浪流摇晃酒杯,看了看南山南,表情更加困惑,“林杏,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呢,看他那样,难不成江水里藏有他的婆娘?”
“喝你的酒去。”林杏默然道,“旁人的事情,外人哪能说得清楚?”
“没酒了。”浪流耸耸肩,推开酒壶,“再喝最后一壶,行是不行?”
“反正无事可做,我定然舍命相陪。”林杏招呼小二,“两壶好酒,一叠酱牛肉,你们家牛肉不错,要一大盘!”
许久之后。
林杏与浪流又各喝了一壶酒,对付了一大碟酱牛肉,吃饱喝足,浪流醉意朦胧扶着桌面,站起来,晃了晃身子,脑袋清醒着,理智全然不失。
“时候不早了,谦玉还不回来,我找他去了,你喝多了,留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浪流无酒不欢,天生有一副好胃,江湖拼酒从无敌手,陆谦玉与他对饮,一轮便倒地不起,两轮不省人事,是个讲义气的朋友,却不是个酒桌上的挚友。再烈的酒,再多的酒,只要是进了浪流的肚子里,全都变成了淡酒,几泡尿,撒出去,三五个时辰,准能清醒,按照他的海量,再装个四五壶,不在话下。
他准备着借助酒劲进山,碰上了邱鼎那家伙,打起来,打不过,死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痛苦。
熟不知,林杏也是个大酒缸,两人对饮,酒量丝毫落不下,他随着浪流站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话时,很淡然。
“浪兄且慢,在与我喝上几杯,再去不迟。”
啪!
陶碗落地,碎成了几十片。
“完了,全都完了。”南山南指着江面,惆怅起来,“两位朋友,你们可知道,魔炎教派不来的道理?”
林杏的鞋底踩着陶碗碎片,浅浅笑道,“有何不知,魔炎教派得逞,宋白甲被杀,他们得了东西跑路,还来这里找武林盟的麻烦做什么?”
南山南点头,对林杏刮目相看,原来俩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了一块去了。
“宋白甲死了?”浪流搔头,诧异道,“林兄,你哪只眼睛看见宋白甲被杀,莫非你有天眼?”
林杏挠了挠头发,“事实摆在眼前,你以为邱鼎那么容易对付,魔炎教派唯一惧怕武林盟的地方,则是麻烦,若不是,东西到手,他们怎会放过这次耀武扬威的机会,东西才是重要的。”
“小二,再给老子来一壶酒。”浪流怒道,“他奶奶的,老子废了这么大劲,伤筋动骨,差点死在魔炎教派的手里,到现在可好,白忙了一场?”
“南兄,既已成为事实,何必悲呛,还不如坐下来喝酒。”林兄喊着南山南。
“遗憾罢了。”南山南摇摇头说,“林兄,我酒量不行,再喝就醉了。”
“反正无事,不喝酒,还能做什么?”林兄说。
南山南面露犹豫,哈哈大笑,甩去长衫,坐下来说,“林兄,你说得对,当下这酒,应该喝。”
“今天有酒,今天当醉,明天的事,若是着急,不能喝酒了,那么今天不喝,将是遗憾的。”林杏说。
小二端来酒壶,审视着三人,叹着气,惶惶离去。
林杏为浪流和南山南斟酒,三人继续畅饮。
三人说话间,陆谦玉低着头,黑着脸,揣着剑,来到了酒馆,抬脚迈过门槛,稍加观望,便直奔这张桌子而来。
跟着邱鼎从山林中来到石头城,陆谦玉小心翼翼的穿过街道,寻找着浪流等人的下落,甚至来到战场上,结果,正看见了一片狼藉。魔炎教派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大胆了起来,直接来到码头。
见到武林盟的人在此休整,陆谦玉询问,便得知了,关于战斗的经过和结果,武林盟胜是胜了,结果是惨胜,有许多门派的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心中侠义,或者是门派里的命令而死去。
陆谦玉为这些死去的有名有号的人物而感觉到不甘和心伤,心里自然不爽。
当时,大船的消息还没有人传过来,因为大船上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哪怕是飞鸟,也不曾从江面上飞来,血迹混合在江水里,早融为了一体。
老刀为保护小刀,力战魔炎教派高手,斩杀三四十人,被乱刀砍死,至死都没有倒下去,小刀进入水中,敌人投出无数的暗器,一瞬间下落不明,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
武林盟的人,一方面组织防线,预防魔炎教派人的冲杀过来,尽管他们清楚,魔炎教派的人可能不回来了。另外一方面,他们组织了一支船头,下水去找大船的下落,这等责任全权落在了金乌谷三女的头上,所以陆谦玉在码头上没见三人。
与船上沟通不畅,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令人生疑,可怕的臆想在众人心里浮现。
一路询探武林盟的人,陆谦玉要找林杏和浪流的下落,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但见,南坪派——南山南也在,陆谦玉颇感意外。
浪流摇晃着脑袋瞥见陆谦玉走过来,立即扔掉了酒杯,酒泼了林杏一身,推开了桌子,力气太大,桌子腿断了一只,碗碟碎了一地,他快步迎过来。
“你没死啊,谦玉?”
陆谦玉扇着浪流的酒气,喝道,“我在树林中浴血奋战,你还好意思在这里饮酒?我没死,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他这是高兴的。”林杏解释。
“你们都没受伤?”陆谦玉查看着两人,果然没受伤,可谓是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这样他就放心了。
“陆兄,邱鼎那人,现在何处?”林杏问。
“跑了。”
“你打跑的?”浪流像绕柱子似的,绕着陆谦玉走了一圈,摸摸这里,掏掏哪里,甚至掀开了陆谦玉的衣服,大笑道,“谦玉,你也没受伤,皆大欢喜,哈哈哈。”
“自己跑的。”陆谦玉也不自夸,讲了一段他在树林中与邱鼎之间发生的趣事,末了,来了一句,“三年为期,我准给这个家伙的脑袋为你们提来,信是不信?”
浪流点了无数下脑袋,“信,信,邱鼎被你给折磨跑了,这小子是手下败将,下次准能杀他,但干嘛是三年,而不是五年,十年。”
“你这酒蒙子还是不信。”
“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浪流撇撇嘴,他与陆谦玉一个用掌,一个用剑,俩人对战,有过几场,陆谦玉进的步,他都看见眼里,要说三年时间,完全超越自己,击败邱鼎,浪流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有,但不太可能实现。
小二在一边收拾着因浪流搞出来的混乱局面,嘴里嘟囔,“这张桌子,至少值一两银子,破坏酒馆设施,该罚。”
“三年时间,陆兄,你于邱鼎约定了吗?”林杏好奇地询问。
陆谦玉到了酒馆,肚子就饿了,山里的野果子,吃多了胃酸,他得来点主食。
“各位,先别说这个了,要上一大碗面,我先吃着。”陆谦玉说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