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修齐的决定,宁梦瑜很失望,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宁奎心冷笑道:“林修齐!你以为我们真的没办法吗?”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想强行烙下奴隶印记吧!”
“很好!看来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来吧!看你们能不能完成!”
“好胆!!”
林修齐的笑容让宁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他将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方,手掌朝下,强大的灵魂波动朝着对方识海席卷而去。
颤抖!
林修齐的身体颤抖像是触了电一样!
他难以呼吸,憋得脸色通红,但目光中的笑意和坚定始终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
“住手!不要继续了!!”
宁奎德直接一掌将宁奎心击退,大怒道:“你要杀了他吗?明知道他虚弱无比,还想强行收奴!你疯了吗?”
“大哥!您别生气!是我一时糊涂!我太恨这家伙了!”
宁奎德目光一冷,道:“林修齐对于家族而言不可或缺,但不是谁都有这种资格!”
一刹那,宁奎心觉得如坠冰窖,他知道大哥真的生气了,吓得他险些跪地求饶。
“我亲自出手!你们从旁协助!”
“是!”
宁奎德的灵魂之力悄无声息地渗入林修齐的识海,只要掌控了识海中的一切,奴印可以很轻松地种下。
“呜哇!”
宁奎德的一口血险些将对方淹死,他自己愣住了,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大哥!你怎么了。”
“我,我的神识和灵魂之力……消散了!”
宁奎心和宁奎道不禁对视一眼,他们很疑惑,若是被吞噬还好说,消散是何意?
“我来试试!”宁奎道保证道:“我一定不会乱来!”
他将神识和灵魂之力缓缓注入,并没有奇怪的现象,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若是能将林修齐降伏,他完全可以自己成为家主,他日问鼎玄界也不无可能,何必要屈居人下呢!
平稳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他全神贯注地操纵着神识,希望一次成功。
“呜哇!!”
宁奎道的一口血呕得如同倾盆血雨,林修齐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别往床上吐,我睡不惯水床!”
宁奎道本就是元气大伤,听了林修齐的话,硬生生气晕过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林修齐!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术!快说!”
宁奎心一把扯住林修齐的衣领,让对方的身体悬在半空,大声质问。
“咳咳!你轻点,再晃我就挂了,你想被自己大哥弄死吗?”
“……”
宁奎心气急败坏地将林修齐放下,他方才只是将灵魂之力注入对方识海,想给这小混蛋吃点苦头,完全不明白大哥和三弟为何会这样。
三十秒后,只听得“呜哇噗”的一声,宁奎心呕血的速度无法满足血流量的涌动,边呕边喷,林修齐则是侧卧在床上,慢慢鼓掌道:“我还真是不知道人能吐出这么多血,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宁奎心顺利晕倒,不是气的,完全是失血过多。
五分钟后,宁奎德压制住了伤势,带着两个弟弟离开。
林修齐笑了笑,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毒素没能要他的命,但加速了身体的衰弱,如今他已经只有聚气七层修为了。
一天后,一个仆人出现,将林修齐扛在肩上带走。
走出房间,他才发现这里是专为自己准备的洞府,六千里之内郁郁葱葱,六千里之外一片荒凉。
足足飞了大半天,到达一片地堡式建筑群,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绝不是自己了解的宁家。
进入一座地堡,阴暗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还好他的嗅觉已经不太灵敏了,并没有觉得多难受。
“哗啦啦!哗啦啦……”
这是锁链的声音,林修齐睁开眼,勉强适应了四周的昏暗环境。
一条条石槛映入眼帘,中间的空隙只有两根手指宽,有人正隔着缝隙向外看,见到林修齐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会有一个老人在这里?
监狱!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监狱,男男**,形形色色的生灵都被关押在此处。
人族最多,各种异族应有尽有,林修齐已经很久没看到大魔族和小魔族了,精灵也有,天禽族也有,还有一些看样子像是混血或者变异的生物,种类之多就算做成图鉴都能出本书。
有人在指指点点,却没有窃窃私语,谁也不晓得他们经历过什么,只能看出一点,这些生灵修为尽失,没有逃走的能力。
“轰隆隆!”
宁家仆人拉开一间臭气熏天的牢房,将林修齐扔了进去,除他之外,这里还有三个人。
一个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魁梧男人,此人双腿齐断,只剩下一条右臂,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
还有一个是五十岁左右的瘦弱男子,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一样苍老。
最后一个是四、五岁的孩子,女孩,小脸很脏,好像很久没梳洗过了,身体瘦得让人心疼,完全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一对大眼睛很漂亮,长长的睫毛,瞳仁中仿佛映着满天星辰,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他们对林修齐的意外到来不敢有任何意见,甚至有些畏惧宁家仆人,直到对方离开好久,他们也不敢靠近。
林修齐花了一分钟才坐起来,看了看牢中的三个人,凶神恶煞的男人闭目不语,瘦弱男人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哪儿?”
小女孩吓得躲在了瘦弱男子背后的草堆后,那里躺着一具尸体,小女孩的手紧紧攥住尸体的衣角。
“这位老人家!这里是宁家的监狱!”
“老人家?哦!对!确实是老人家!”林修齐自嘲一笑,道:“你们从哪里来?”
瘦弱男子见林修齐态度和善,语气温和,安心了许多,小女孩也从草堆后走了出来,只有独臂男子依然沉默。
“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我是山乡村的农户,因为误食灵果变成了……特殊体质,每天靠喝水就能生存,原本以为是时来运转,没想到却是厄运降临,被宁家抓来了!”
林修齐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姑娘!你呢?”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瘦弱男子道:“她是在牢里出生的!”
说着,男子看了看草堆前的尸体,叹气道:“那是她的母亲,本是个大家闺秀,却不是为何身怀有孕,据说是感天应地,于是也被抓起来了,最终却发现是被自家下人迷晕后失了贞洁……唉!也是个苦命人!”
男子很健谈,和林修齐说了许多事情,这里的隔音很好,除了听见锁链声,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当然,林修齐是不用带锁链的,若是没能恢复,他起身都费力,若是能恢复,区区牢狱又怎能困得著他呢!
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林修齐声称自己是得了一种怪病被发现了,才被带到了这里。
小女孩和林修齐熟络了起来,蹲在他的身旁看个不停,她不会说话,因为没人教,很喜欢笑,笑得很大声,也很开心。
对她来说,这里就是全世界,牢房中的人就是亲人。
林修齐知道了这里被关押的都是略有异常之人,比如那个独臂大汉,并不是凶恶之徒,只是害羞得异于常人,不敢和人说话。
林修齐看向对方,大汉依然闭着眼,脸却红了,还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一个极度腼腆之人却被折磨成这种模样,宁家究竟在做什么?不必细想也能猜出一二!
一日后,林修齐彻底失去了修为,他看上去老态龙钟,满脸的老人斑,牙齿也掉得差不多了。
瘦弱男子像是看出了他命不久矣,许多时候都是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天,小女孩也不会嫌弃他身上的气味,反而会绕着他跑,仿佛有了一个新的家人是很开心的事情。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灵魂也在枯萎,精神状态很差,偏偏脑子很清晰,像是有的人喝醉了一样,很晕却很清醒。
他已经记不住新的东西了,连瘦弱男子的名叫许有财都忘记了好几次,但已经记住的东西却忘不掉。
恰好时间充裕,也做不了什么,他开始回想“梦苍生”中的各种灵材仙草的用法,慢慢看,慢慢推衍,但推衍出的东西没过多久就忘记了,还要重来。
一日三餐,会有狱卒将食物扔进来,水则是倒在一个石槽之中,像是在喂猪,完全不把囚徒当人看,其中有一个狱卒还会故意站在外面,偷偷看着小女孩去石槽中喝水,眼中流露出变态般的兴奋神色。
当然,他不敢对这些囚徒动手,因为严格来讲,他们都是实验材料。
如此过了十日,林修齐已经动弹不得,头发掉光了,胡子却是一大把,乱糟糟的和衰草差不多。
不知为什么,小女孩开始喜欢靠在他的身上,有时还会躺在他的怀里。
许有财不敢说,小丫头的妈妈在临死前折腾了很久,身上的味道和行将就木之人很像,或许她只是对这种气味很熟悉吧。
又过了三日,林修齐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当然,过去的十天他也吃得很少。
怎么说呢……饭菜不可口!
他靠在草堆上,是许有财为他堆出来的,牢中别的不多,就是干草特别多,也不知是谁的恶趣味。
时间像是变慢了,每一秒中像是过了很久,却也像是变快了,数着数着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如今的林修齐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人,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他怀疑自己的身体应该会在追上年纪的时候彻底崩溃,时间不多了。
做老人的感觉很奇怪,至少与年轻时幻想那种感觉不同。
以往每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老去,拖着病怏怏的身体生活,没有充沛的体力,也没有充足的精力,甚至无法接受新鲜事物了,那一定很无聊,会不会无聊到死掉呢!
如今,他知道了。
不会无聊,反而很平静,仅仅是回忆一件事也可以花很久。
很喜欢发呆,或者说,想着其他事情的时候慢慢就会开始发呆,完全是不自觉的事情。
烦躁?无趣?
这些年轻时才会有的感觉仿佛都消失了,连许多纠结之事都想通了。
有趣的是,身体越是虚弱,他越是觉得自在,一切随心即可,仿佛连肉身是否存在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小女孩的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她不太明白什么叫死亡,但她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会变得和妈妈一样,不会再说话了,不会在和她玩了,好寂寞。
许有财总会找机会和林修齐聊天,说得不再是狱友的事情,而是一些有趣的生活小插曲,大部分都是编造的。
林修齐已经听出很多漏洞了,但转眼之间又不记得了,而且,也慢慢听得不是很清楚了,连小丫头的笑声都不那么清亮了。
这一日,他知道应该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
很奇怪,他就是知道。
他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可以勉强站起身了,小女孩很开心,围着林修齐乱跑,笑的声音很大。
许有财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悲伤,他知道这是人临死前才会有的样子,叫做回光返照。
“轰隆隆隆!”
狱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男子。
宁梦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