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范寥等人既然杀了,杨志也就不急,问朱智卿:“郓王让你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志原本是暗地里向王老志求证,哪怕得到消息,王老志也可以按照与杨志的约定,用暗语让南北行的商队带来消息,朱智卿亲自跑来,只能是太原那边出了情况,赵楷有些话不方便在公文中说,让朱智卿口头传话。
朱智卿点点头说:“你问的消息已经确认,李士宁死了,幽州那边已经公开了死讯;另外圣上给郓王去了信,希望郓王不要阻拦宋金双方的和谈,道理讲了一大堆。太原现在的压力很大,宗泽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而张孝纯等人不赞成逼取关中,河北那边战势越来越紧张,已经有人向郓王建议离开太原,将大本营建在汴梁。”
杨志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为定北军为大宋殚精竭虑,现在却是在两边都受到猜测,那些建议前来汴梁的官员,不外乎就是认为现在京畿路有油水,京畿路快比得上河东的地盘了,多少人想来升官发财。杨志问朱智卿:“郓王怎么打算?”
朱智卿笑着说:“郓王思路清晰,听宗泽说这里是四攻之地,不打算离开河东,但是让我带话要你想办法,你们在汴梁的声势越来越大,总是能有些办法的;郓王私下有个想法,藏拙。”
杨志斟酌着说:“人往高处走,是官场不变的法则,很多人听说议和,认为天下即将太平,自然想到富裕的地方,打算日后象过去一样,利用官场的游戏规则往上爬。郓王打算藏拙,可是认为关中比京畿重要?”
“正是。”朱智卿没由来地轻松,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力气,杨志点头说:“你回复郓王,宋金其实都希望我们离开汴梁,我们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推上一把;我会办好这件事,力争让润州主动提出用关中来交换。那么从现在开始,物资就要一点一点送往河东,让叶梦得安排蒲州、陕州地区屯田,先从河南转移三到五万人口过去;要是移民能逼得谢亮等人找茬,正好动手。”
“那个不容易,谢亮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朱智卿笑道:“就是屯田也要到明年,现在只能修建房屋和规划耕地。我带来大批资金,在市场上要采购布匹和茶叶,陆续运到蒲州等地,有的事要提前进行。”
“那个没有问题,在官方我会和吕颐浩、卢益打招呼,民间的事就让邓乞丐与王伦帮你解决,我也会调集资金,能运多少是多少。”杨志自然晓得这件事的重要性,一旦交出汴梁,接手的不是景王的人就是康王的人,日后江南的物资到河东是一个大问题,杨志站起来踱了几步,思索着说:“让曹千里、全阳子派人熟悉陕西六路的地理环境,招募走巴蜀和河湟的商人,将来万一不能依靠江南,就要从西域和巴蜀想办法。”
朱智卿点头说:“我懂,明天就安排传信,让他们开始做准备。”
石摩劼是单独求见,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来得很早,但是一直等朱智卿和邓乞丐离开才过来;石摩劼见到杨志就说:“你家那个老仆人这么厉害?”
杨志晓得石摩劼看见朱谅了,故作不解地说:“车东星原来是蜃楼府的长老,武功不凡,当初我击败他也是侥幸。”
石摩劼自然不会说破这件事,看杨志懂了,就微微一笑说:“不过范寥的死对我们大有好处,我在范寥的身上找到了一枚皇城司的腰牌,就是杨戬、何诉用过的那枚腰牌;钦宗登基以后,取消了皇城司,这枚腰牌就被梁师成收入内库。我一开始以为是召集旧人用的,后来才明白是一个证明自己的信物,所以找到范寥住所以后,我亲自去搜了一遍,搜到了一份名单,根据名单上抓了十一个人,一查原来都是开封府狱的囚犯,寂寞王的手下。”
杨志眼神一亮,听懂了石摩劼的意思,这样一份名单出现在范寥手中,与范寥联系的一定是寂寞王;邓乞丐等人刺杀了范寥,错有错招,使范寥无法联系这十一个人,而这十一个人,很可能就能找到寂寞王的线索。杨志点头说:“我让车东星去帮你,我就在这里等结果,审问完立即把卷宗给我送来。”
石摩劼颔首说:“我现在只是以审案子为由把所有的知情人留在监狱,不敢保证皇城司的旧部当中没有寂寞王的人,你让邓乞丐、高子羽现在就调配人手,三十个好手,最好林冲、武松能参与。”
石摩劼已经知道了监狱里那场恶战,徐婆惜最终还是被林冲废掉了武功,晓得朱智卿的到来,很可能改变杨志的一贯作风。杨志看出石摩劼的心思,微笑着说:“废掉徐婆惜武功是我的想法,只是他们决定林冲出手,林冲已经负了伤,今天不适合动手,需要的话,敖德可以前去帮助你们。那个赵令戛怎么样了?”
赵令戛可是宗室中人,哪怕不能做官,依旧是宗室;况且当初赵世居的那个案子在明面上也不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惹出风波来,很容易被人利用。杨志这么关心,石摩劼理解地说:“赵令戛的身上没有任何疑点,我已经派人去他家里了,只不过敦宗院那边有点麻烦,赵士㒟非要我们出示证据。”
赵士㒟是怕宗室的人群起攻之,自己不好处置;杨志冷笑着说:“不需要证据,把你的猜测写成奏章,建议送赵令戛去润州,是真是假,如何处置,最后都交给敦宗院自己处理。”
石摩劼点头同意,这是个甩包袱的好方式,宗室的人本来就应该敦宗院查,他们要是能顶住宋徽宗的猜测,爱咋的咋的;石摩劼和杨志又说了几句奏章的事情,便喊了车东星去监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撬开那十一个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