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嚣四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终于没有把那句话问出来,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一杯酒,喃喃地说:“还不如你做一个富翁快活。”
杨志苦笑道:“我也想啊,可是到了这个时代,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宋人,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大宋被外族欺负;抱歉,为了我自己所谓的抱负,把你们都卷入了这一切。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杀猪巷蛮好的。”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高处不胜寒。”嚣四姐给自己和杨志的酒杯斟满:“其实我没资格说你,我是田得象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安安稳稳过一生,对了,要是盛如一来杀我,你帮谁?”
“傻瓜,我肯定帮你了,让盛如一灰溜溜地回去。”杨志自以为回答得很好,可是依旧赶不上嚣四姐的思维:“你还是不舍得杀她,以你的武功和势力,摆平这件事自然轻而易举,算我没说。”
杨志无奈地摇摇头,此刻才觉得孔夫子有些话还是对的,举起酒杯说:“现在就我们两个,说那些无聊的事情做什么,喝酒。”
嚣四姐陪杨志喝完酒,理了理秀发说:“前两天陆澹来找过我,希望能在秦州开一座瓦子,他带着大姐夫的信,说现在陆家比较困难,让我们能帮一下就帮一下。陆澹人挺客气,还带来了一大堆的礼物,我没有收;他儿子是大姐夫的同窗,好歹也算长辈。”
陆澹可不是一般人,是原先汴梁新门瓦子的东家,汴梁的瓦子大大小小几十家,但是真正在闹市口的只有御街旁的新门瓦子和潘楼街南的桑家瓦子,两家瓦子建在寸土寸金的地面上,客人也是以达官贵人和市民为主。原先杨志混迹汴梁的时候,陆澹也是属于那种需要仰望的人;在杨志的印象中,陆澹好像也有一个官职,属于那种闲官。
至于陆家是不是生活困难,杨志是不大相信的,秦州现在需要人来投资,嚣四姐的面子更是不好轻易地驳,只不过杨志也是个生意人,对于瓦子能不能在秦州生意兴隆没有把握,随口问道:“陆澹带了多少人过来,打算怎么入手?”
“我问过了。”嚣四姐乖巧地给杨志倒了一杯酒,只不过怕有人过来,嚣四姐不能做得更腻味一点:“他打算像汴梁城外的那个快活林那样,在秦州城外开一座瓦子,选中的地点是城东北角的那片树林。”
杨志一下子来了兴趣,嚣四姐只见过汴梁城外的快活林,那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瓦子,但是林深幽静,很多少男少女就以到瓦子游玩的地方幽会;秦州民风彪悍,男女交往根本不需要避讳他人,酒肆、茶馆、接头经常可以看见男女亲昵的样子,陆澹要是模仿汴梁的快活林,保证亏得家都不认识。110文学
杨志敢断定,陆澹想要模仿的是另一个快活林,孟州的快活林,真正是靠着那些大车店和客栈酒肆来赚钱;如果这样,对于这个陆澹,杨志就要好好地认识一下,谁不知道杨志手下的江湖人物众多,黄河帮、神霄派和秦州当地的豪族,谁不熟悉这一套把戏。陆澹想要分一杯羹,是背后有来头,还是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打动杨志?
看杨志陷入沉思,嚣四姐稍微有点慌,她知道杨志不喜欢自己插手外面的事,不知道杨志在想些什么;杨志发现嚣四姐异常,握了握嚣四姐的手说:“没事,谁家没有个亲戚,既然是大姐夫介绍的,我就见见这个人,至于能不能成,看陆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嚣四姐心中稍定,急忙说了陆澹的地址,杨志喊过蔡庆,让人去通知陆澹前来见面;一枝花蔡庆也知道陆澹这个人,听完地址说:“那处宅子可是刚刚卖出去,看样子就是陆澹买的,我这就派人去。”
蔡庆派了一名小校去通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陆澹就到了;陆澹已经年近六十了,看上去红光满面,见了杨志行礼说:“见过杨帅。”
杨志笑了笑,指了指原先朱武的座位说:“前辈客气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坐下来说,蔡庆,都是乡里乡亲,一起。”
蔡庆让人拿来两副碗筷,和陆澹一起入座,兴高采烈地说:“陆老板,好几年没见你了,以前我经常去你的瓦子看戏,去年回到汴梁,看你的瓦子关了,真的是感觉挺可惜的;这几年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到秦州来?”
蔡庆是个机灵鬼,把杨志想说但是不好说的话全部说了,可是蔡庆现在不是一个小牢头了,目前也是陕西置抚司里的一名虞侯,陆澹苦笑着说:“蔡大人费心了。老朽一家原来逃到杭州避难,可是最近朱胜非大人完成了杭州的建设,听说圣上准备在杭州建立行宫,承事郎梁兴祖在杭州新开门外建了新门瓦子,就有人威胁我们离开。”
梁兴祖这个人杨志知道,梁子美七子四女,现在出任东京留守的梁扬祖是老五,老六梁宜祖老七梁兴祖现在都是在做生意。杨志斟酌着说:“陆前辈,我也是生意人,懂其中的奥妙,但梁兴祖就算抢了你的名号,你可以换一个瓦子名称啊。既然圣上有可能巡查杭州,怎么说也比我这秦州繁华。”
陆澹摇头说:“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的堂弟陆宰和我一起来的,他原本是躲到东阳去的,但是听了赵野赵相的话,想到秦州来碰碰运气,顺便把儿子陆淞送到关中书院读书。不瞒杨帅,那个小家伙听说秦州这边有什么气球可以飞上天,吵着闹着要过来,所以我们就来了,我也是看秦州现在治理得不错,才动了做生意的念头,毕竟还有不少瓦子里的人跟随我颠沛流离,总要给人一口饭吃。”
陆澹的话滴水不漏,杨志听说陆宰来了,问道:“陆游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