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大声说话,不许表明师父的身份!”杨志想也没想,当即用传音遁耳对满脸喜色的慕普说道;正自欢喜的慕普大愕,随即反应过来,师父苦道人的身份要是能公开,杨志和张炭头两个家伙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等会再问他们。杨志解了慕普的穴道,慕普朝苦道人行礼说:“日后有劳师父了。”
苦道人笑笑说:“我是军中的一个小卒,能蒙杨大人看得起,到工坊养老,已经心满意足了,张少侠已经介绍过了,以后还请慕掌柜多多照顾。”
慕普有些不满地看着苦道人和杨志,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演戏,到底是要防着什么人?慕普是知道的,这秦州城中的将领,十有八九都是杨志从军旅中提拔的,没有几个朝廷权贵安插在这里沾光捞功的人,杨志再担心什么。不过慕普懒得操心了,苦道人和杨志要是对付不了的事情,自己多想也没有用。
杨志向慕普挪近了几步,低声道:“师父关系到留在辽东那些人的性命,您要是让消息泄露,那些人很可能就会死。”
“我不会,好歹我也做了一年多的卧底。”慕普恼火地说道,张炭头嘿嘿的笑了起来:“慕普,这些年来,我们和金国是你死我活地苦斗,外面的事我们去对付,你把工坊里的人和事照看好,就一切没问题了。你要是还有什么兴趣,了不起我带你去青楼坐坐,假如有人来行贿你,打听什么工坊的秘密,钱收下,后面的事情告诉我们,让我们来解决。”
慕普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张炭头,这也太阴险了,是要让人血本无归啊。杨志笑道:“慕普,别听他的,在我面前有交待就行了,真有那种机会,记得把我的那一份留下来就行了。”
慕普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置抚司高手如云,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工坊,有的是和苦道人说话的机会。杨志颔首,武松和石摩劼正在外面,按照两人的武功能轻易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幸好慕普一直没有说漏嘴;不过时间一长就难说了,杨志朝张炭头使了一个眼色,张炭头朗声说:“杨帅,我送他们去工坊吧。”
“也好,张炭头,工坊交给你了。”杨志回答声中,武松已经踏进房门中;苦道人三人鱼贯而出,杨志注视着石摩劼的反应,还好,这家伙的兴趣和一枝花蔡庆一样,集中再慕普身上,对苦道人并没有在意。
杨志问道:“你们一起来,什么事?”
“薛家的人到了。”石摩劼拱手说:“汴梁薛家的大公子薛飞惊,郓王的大舅子。”爱文学网
杨志一开始没想起薛家是哪家,经石摩劼提醒才想起,薛家是郓王赵楷的王妃家,宋徽宗金口玉言定下的一门亲事;只是因为赵楷逃到太原,薛家托庇于润州,赵楷与薛家的二小姐薛花蓓一直没有成亲,赵楷在太原先后娶了两房小妾,就是宗麝月和郭琰的妹妹郭碧云。
现在薛花蓓和赵楷的另一个小妾张如妙来了,已经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脚本了;张如妙替郓王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四岁了,听说太原正在上演后宫斗。
“为了他妹妹的事?”杨志晓得薛花蓓和赵缨络是闺蜜,唯恐是薛家有了什么念头,杨志一贯的态度就是不参与;都是明白人,石摩劼低声说:“是生意,这件事你躲不过,宗家和郭家在太原如日中天,连玻璃生意都控制在手,薛家和张家两家便想着你手中的贸易和香皂生意。”
既然如此,今天薛家来拜访,其用意不言而喻,杨志没耐心去见,毕竟薛花蓓的哥哥薛飞惊只是一个商人,杨志现在一方重臣,实在不合适去见他。杨志想了想说:“让公孙胜代我出面,就说我正在接见河湟的部落。”
公孙胜挂着蓟州防御使的头衔,也算是官场上人,又是南北行的伙伴;公孙胜替杨志出的面,加上一大把年纪,薛飞惊还真不好挑刺。薛飞惊也明白,在赵楷到达太原之后,薛家没有第一时间依附,是薛家的一个硬伤;虽然因为宋徽宗的原因,赵楷没有退婚,但是有些疏远是难免的。
公孙胜是个混江湖的老油子,加上这么一大把年纪,几句话便问出了薛飞惊的来意。公孙胜只能惊讶于薛家的野心,薛家要是想赚点钱,杨志这方面肯定没问题,但听到薛飞惊想买下香皂坊,公孙胜忍不住笑起来:“杨志不是差钱的人。”
赵楷兄妹一大半的钱都靠杨志筹划,杨志本身还有偌大家业,凭什么要出让肥得流油的产业,薛飞惊的想法实在是可笑;杨志没笑,而是告诉石摩劼,查清楚薛家的背景,看谁在给薛家出坏主意。
长子薛飞惊是庶子,负责家中的生意,次子薛晓石才是薛家在官场上的人物,在监军司担任一个虞侯的职务,和陈瓘之子陈正汇是同事;石摩劼很快就查出,薛家的主意就是陈正汇出的,陈正汇为人性直,说话从不隐晦,很多人都听过劝说的论调。陈正汇底子很好查,投奔了郓王赵杞,杨志笑道:“宋公明还真是为我操心啊。”
石摩劼这才明白杨志原来对宋公明为什么如此忌讳,这次到监军司的不是陈家这样的世家就是皇室的联姻,明摆着是给杨志出难题。但这是阳谋,杨志一个处理不当,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甚至得罪郓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怪薛家败落,杨志立即去拜访了范致虚,他是薛晓石的上司,也是杨志的忘年交,杨志想听听范致虚的建议,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范致虚明白杨志不是真的想向自己来讨主意,而是预先打一个招呼,心里暗暗埋怨薛家,杨志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要知道杨志连康王都不在乎,会在乎薛家?要是赵楷知道薛家与赵杞有联系,薛花蓓都逃不了被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