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回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毕竟赵构只是康王,宋徽宗才是皇帝;在宋徽宗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李回低声说道:“刘光世可去亳州担任知府,但是扬州方面还是需要一个人坐镇。”
谁都听出来李回的意思,想要刘光世负责扬州,这样就算守土有责,也可以在扬州各地打游击,总比在亳州硬抗为好;朱胜非突然开口说道:“可以设扬州安抚使,让张澄去,兼任泗州知府,继续在泗州周围屯田,招募流民,调集整个扬州的军队。”
张澄虽然打仗没有刘光世多,但是事关屯田,张澄就比刘光世合适的多,况且张澄也是贴着赵构标签的人于情于理,李回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宋徽宗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说:“命张澄为扬州安抚使、泗州知府、御营都指挥使,刘光世为扬州安抚副使、亳州知府、御营都指挥使,让两人限期上任。上次杨惟忠上的折子也回话,孙偓、崔增两部都扩充到一万人,胡士将出任真州知府,负责真州的屯田。”
金军南下以后,宋徽宗就做了一个安排,原江东安抚使杨惟忠从金陵调任江北安抚使,坐镇真州,控制着长江以北的防线,孙偓驻扎在合肥,崔增驻扎在崇州,正是真州的两翼;杨惟忠对于扬州的局势早就担心不已,上任以后就上书要求增兵,只不过枢密院以战事还没有临近,没有同意。
李回听懂了,宋徽宗的决心已下,就算扬州的军队逃到真州,宋徽宗也不会再用那些人来守卫江北;朱胜非等人答应一声,立即各自快步去吩咐手下人安排这些事情。等宋徽宗君臣回到宴席中,早已一头是汗的乐坊管事才算松了一口气,吩咐乐师几个快速地节奏,让演出的人全部下来。
第六盏酒没有伴奏,是军中的健儿表演球技,两个球头苏述、孟宣都是宋徽宗年轻时候的球友,一起在齐圆社大杀四方;现在依旧老当益壮,听到一声哨响,各自带着手下进场表演。苏述一方穿的是红锦衣,孟宣一方是青锦衣,宴会厅就这么大,设立的球门也比平时小了一半,场上的人主要还是盘球短传配合为主,不敢打冲吊的战术。
苏述的球技不亚于死去的高俅,皮球就像粘在脚下一样,连续晃过了好几个对面的球员,只是孟宣的动作快,几次出脚虽然没有抢下球,但是让苏述在原地打转转,没有能把球送到前面去。双方你争我夺,动作干净利落,看得人眼花缭乱,终于苏述的副手与苏述用头球打出二过三的配合,苏述直接用头将球打进球门。
满场喝彩,宋徽宗也兴奋地拍着手,赏给苏述一对银碗,苏述的手下每人一匹锦缎;输球的孟宣这边,赏的是一瓶酒和一份宫中的浮酥花糕点。谁知道苏述和孟宣谢了恩以后没有直接下去,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宋徽宗笑骂道:“老了老了,想法也多了,有什么话直接说。”
宋徽宗明白,就这两头货,也不会说到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讨赏;苏述讪笑着行礼说:“圣上,这次的皮球不错,能不能一人赏我们十个?”
孟宣也是连连点头,群臣大笑,这是杨志夫妇送给宋徽宗的礼物,听说是特制的一百只足球,很受宋徽宗喜欢;太平商号另外带回来的一百只足球,都被宋徽宗送人情了,现在市场上不是价格不菲的问题,而是根本买不到。宋徽宗点点头说:“这件事朕答应你们了,朕已经通知南北行长期供货了,等下一批的一到,就给你们一人十个。”
宋徽宗因为金军南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寿宴,但是杨志夫妇的礼物宋徽宗喜欢,宋徽宗晓得杨志现在的难处,一个是好东西都被大舅子郓王赵楷弄去了,另外一个就是,杨志送的礼物珍贵程度不能超过赵楷,杨志只能在新奇上下功夫。这一次的礼物都是下了心思的,就是足球,杭州的很多权贵都有工坊,到现在也没做出一模一样的,光是皮子上的油漆都仿造不出来。
后面三盏酒的表演都是靠美女撑场面,每一段表演的舞女都是妙龄并且容艳过人,烤羊肉、灌肠、鱼翅、馒头、肚羹、水果先后送了上来;等到舞女换成准备相扑的军中健儿,大部分人就开始停下筷子,因为相扑一旦分出胜负,宴会就结束了。那些意犹未尽的官员,已经开始与好友商议,等一会去哪里继续下一个节目。
十对跤手全部分出了胜负,宋徽宗赏了胜者以后,便离座回宫,百官恭送宋徽宗离席后,纷纷从各自附近的侧门出去。宋徽宗的队伍有着长长的仪仗队,按照规矩只有一些宗室相陪;包括朱胜非、李邴等人,都是从后门出了五岳观,想要走正门最起码要等到半个时辰以后,没有那个必要。
此刻五岳观的前后门外的道路上都挤满了人,只是路边的看客完全不同,前门都是看天子出行的老百姓,还有惦记着宋徽宗走后那些乐坊美女的少年;大宋的乐坊已经与隋唐不同,大部分的乐坊都不是官办的,只不过能入当官的法眼,便可参与宫廷的某些演出,演出外还是各回各家。能参与演出的自然是身价上升,而无数少年豪俊就有了用武之地,只要队伍一散开,便会争着相迎,旁观者也可以看个热闹,回去说个八卦什么。
五岳观的后门外,站满了前来等候的吏员和驿卒,有的是有大事要禀告,有的就是来说一声今天衙门没事,可以让上官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情。李回刚刚走近自己的轿子,一名枢密院的虞侯快步走过来,呈上一封信,低声道:“康王又派人来了,在五间楼等候大人,只是送信的人小人不认识。”
“没关系,你先带着人过去。”李回淡定地说:“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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