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脸色发白,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的信息,议和背后如果有肮脏的交易,对付的不就是定北军了吗?杨志感叹地说道:“有时候最可怕的人,并不见得就是你对面的敌人,而很有可能身后的同伴,所以我不会与不信任的人合作,已经把这个设想上报郓王了。打到这时候,再损失一兵一卒我都不愿意,除非金人要打下去。”
王彦眼中闪过不忿的神情问:“大哥,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我们并不想扩大战事,为什么主动进攻?”
“涸泽而渔,先下手为强。”杨志笑道:“赵构一直想要给金人一个谈判的台阶,我们没有什么重的筹码来阻挡这件事,主动进攻能让金人投鼠忌器,希望那些想不在乎条件的议和偃旗息鼓,即使真的要谈判,大宋也能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多的好处。况且,所谓的议和不过是一纸协议,我们双方不管哪一方强大了,都不会把协议当做一回事,所以壮大自己的实力是第一要点。”
“原来如此。”王彦其实对杨志打这一仗有着种种猜疑,甚至对金军的节节败退也有想法,因为一切似乎太容易了;王彦一直担心双方后面会有连场恶战,此刻听杨志解释才疑惑尽去,王彦感慨地道:“这一次跟随大哥出来,可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杨志拍了拍王彦的后背:“我回汴梁,这边交给你,大规模的战事不会有,但你一定要小心完颜宗望等人的偷袭,金军骑兵天下无双,完颜宗望更是长途奔袭的好手,不要让他有上演这个片段的机会。”
杨进回滑州,杨仲武回拱州,留下范世延代曹州知州和徐文担任曹州兵马都监,但是开德府和曹州两地的兵马由王彦统一指挥;王彦充满豪气地说:“大哥你放心吧,开德府和曹州就交给我了。”
回师途中分道的时候,杨进找了个机会单独向杨志进言:“哥哥,王彦虽然是你的结拜兄弟,但是这个人志向远大,开德府那边交给他恐怕有些尴尬,徐文不一定会服气。”
杨进在定北军第一次南下的时候,就在梁寻手下担任颍州知州,现在回到杨志的麾下,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滑州兵马都监,而在杨进身后的杨仲武、徐文等人一个个都崭露头角,杨进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杨志晓得杨进这是在变相地申诉,笑道:“你说的我明白,但是现在是在汴梁,北面的威胁太大,有的事我们不得不权衡利弊,你耐点性子,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滑州是水军的重地,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杨进听懂了杨志的意思,兴高采烈地带着本部军队回转滑州,杨仲武去了拱州,杨志带着一千匹战马的收获回到了汴梁;依旧是夹道欢迎,这可是两年来的第一次成功北伐,哪怕战果再小,对振奋民心的意义不可估量。钱盖与杨志并行进城,一路上是不断地挥手示意,钱盖是宋徽宗派来的钦差,没人会去打断他的兴致。
汴梁城现在虽然没有恢复以往百万人口的盛况,但是常住人口三四十万还是有的,加上跟随军队、商人、逃难来的流动人口,差不多超过五十万;现在定北军再次告捷,潘楼中人声鼎沸,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
潘楼二楼的栏杆和窗口前同样站满了人,潘楼二楼的每个大包厢,都有一处单独看风景用的阳台,与其他人毫不相干。闾勍站在阳台的栏杆前,看着定北军的骑兵羡慕道:“杨志用兵确实狡诈果断,硬是没有去攻打濮阳北城,靠着水军守住黄河天险,至少在冬天结冰之前,保证了河南地区的安危。梁山泊八百里水泊,不适合用军,金军再次南下,只有从徐州进击,杨志很成功地把难题留给了应天府那边。”
梁绝悟颔首道:“当初康王就是小看了曹州这边的重要性,如果全力援救,最起码第一次与金军大战,不会全线被击穿。”
闾勍、梁绝悟是来解救扈三娘的,一听到消息两人就来过一次,谁知道扈三娘在监狱里会不会被蔡福折磨死,这座监狱在定北军接手以后,竟然把所有的狱吏狱卒全部换了,都换上定北军的人,可以说和原来汴梁的监狱体系没有一丝联系,是任何人都无法进去的一个绝地。
怎奈石摩劼、吕颐浩等人都不接待,走开封府的正常渠道询问,梁寻就是一句话,等杨志回来再说,连探监都没有允许。可是杨志在曹州等地作战,然后是安定民心,一来一去就差不多二十多天,两人没有办法,先回了应天府,得知钱盖到了曹州才提前到了汴梁。徐婆惜带着面纱,低声说:“因为石摩劼的承诺,我每天都会进去看望扈三娘,三娘武功受到禁制,现在在扈三娘的狱室之外,多了一个和尚,一天十二时辰都在。”
梁绝悟问道:“武松?”
“不是,是豹子头林冲,从泗州来。”徐婆惜叹息一声,原来扈三娘可以钳制武松,但是林冲的到来,让徐婆惜原来的设想全部化作泡影。闾勍多少知道一点徐婆惜的困境,微笑道:“徐姑娘,你是不是原来有一个针对杨志的计划?”
徐婆惜点头说:“不是我的计划,是有人在计划,想要给杨志一点颜色看看,但是现在看,杨志对困难的估计比我们想象的更严谨,差不多每一步都走在我们前面,连林冲这样多少年没有问事的人,现在都被他找了出来参与此事。”
闾勍问道:“那个人想杨志死吗?”
徐婆惜很惋惜地说:“那个人不敢,他怕把杨志逼疯了,天涯海角去追杀他。闾大人,不要乱想,面对杨志这样的人,除了疯子,没人会去向杨志的家人动脑筋;只要杨志不死,他要是想杀人或者灭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